第一百四十三章:葬禮

第一百四十三章:葬禮

從白布掀開的那一刻,方笙的身體乃至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躺在面前的人臉已經被燒毀得看不到五官了,包括身上也到處都是燒傷,幾乎是面目全非。

方笙看着眼前的人,更加不敢相信這個人就是他們所熟悉的肖默。

方笙對着這具冷冰冰的屍體說到:“你這臭小子,搞了一堆爛攤子給我,說走就走了?”

他雖然不願意相信,但DNA檢測就在他手上,鐵一樣的事實讓他不得不選擇接受。

方笙笑了笑,說到:“劉語也是你自己讓給我的啊,別說兄弟不講義氣!”

說完伸手握住了‘肖默’的手,“我們下輩子還是兄弟,不吵架的那種。”

他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然後親自把肖默的屍體帶了回去。

這件事劉語遲早會知道的,但方笙決定能多瞞一天是一天,或者等劉語的身體狀況能經受這樣的打擊之後,再告訴她。

最終,不是劉語離開了這個世界,而是肖默永遠地離開了……

誰都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時候出這樣的事,肖母和彭霏從美國回來參加了肖默的葬禮,所有人都一起瞞着劉語。

在葬禮上,肖母沒能承受住這樣的打擊,住進了醫院,醫生說很有可能醒不過來了……

彭霏也像經歷了一場夢,不知道肖默什麼時候回了國,就突然傳出了他的死訊。

這一切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沒辦法接受的事實。

陶子就在醫院陪着劉語,想盡辦法不讓一點風聲傳到劉語耳朵里。

劉語看了看病房裏,就只有她跟陶子兩個人,突然起了疑心,問到:“他們怎麼都不在啊?”

“叔叔阿姨回家給你拿換洗的衣服了,方笙他……出去談工作了。”陶子不善撒謊,說到方笙的時候差點說漏了嘴。

“方笙的工作室不是在B市嗎,他現在談什麼工作啊?”劉語問到。

“額……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等他回來了問他吧。”陶子怕說漏嘴,便很快結束了話題。

劉語覺得他們有事瞞着她,就問到:“是不是我身體出了什麼事?”

陶子身體一僵,馬上搖了搖頭,解釋到:“沒有,你身體好好的能出什麼事啊!”

“那你說話的時候怎麼不敢看着我啊?”劉語知道陶子每次一說謊眼神就會躲閃。

陶子乾笑了幾聲,把削好的蘋果拿給劉語,說到:“我不是在給你削蘋果嗎,來吃蘋果,別胡思亂想了。”

劉語狐疑地看了看陶子,最後就此作罷。

陶子這才鬆了口氣。

然後就隨便找了個借口出去了,因為她怕再多待一秒鐘就瞞不住劉語了,劉語自從生病之後就變得特別敏感,而且每次都感覺得非常准。

走的時候陶子還特意查看了病房裏沒有任何通訊工具,但她卻漏了劉語身上。

陶子走後沒一會兒,劉語就從枕頭下掏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藏進去的手機,第一時間就是看了這幾天的新聞。

基本都是播報的那架飛機失事,在新聞的最後,記者播報了不幸遇難者的名單,其中兩個字狠狠地戳進劉語的眼睛——肖默。

她不敢相信地再看了一遍,可無論她重複看幾遍,這兩個字都沒有消失……

劉語的身體一下子變得僵硬了,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心臟也在這一刻驟停。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她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后就掛斷了,劉語終於明白了先前的不安感是為什麼,她當時應該再執着一點的,說不定就不會現在才知道,並且是死亡通知……

劉語強撐着脆弱的身體,從床上起來,直接扯掉了吊瓶,抱着手機踉踉蹌蹌地走出了病房。

路過的護士看到劉語,讓她不要亂走,她什麼也聽不見,只想快點去到肖默身邊,哪怕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她也要把他帶回家……

出了醫院,劉語突然感覺好迷茫,不知道該去哪裏找肖默,但她也沒有絲毫猶豫,跟着心裏那個聲音一路跑去。

路上不知道跌倒了好幾次,腿上的骨頭也沒有恢復完全,她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拖着瘦弱的身體一路狂奔,

她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

路上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這個穿着病號服,無論怎麼摔倒都依舊爬起來繼續跑的人,她被當做了神經病,以至於沒有一個人上前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劉語心裏那個聲音越來越強烈,在催她快點跑,不能停下來。

這條路也越來越熟悉,直到她來到了肖默舉行葬禮的地方。

只是站在外面,劉語都已經感受到了低沉的氣壓,讓她近乎喘不過來氣,她現在整個人狼狽不堪,摔倒了無數次衣服已經髒了,頭髮也亂糟糟的。

她提着灌了鉛一樣的雙腿,一步一步地走進去,卻被門口的保安攔了下來。

“你是?”一個保安問。

因為肖默現在也算是公眾人物了,所以大家一致認為先把這件事保密,所以門口的保安才會把劉語攔下來。

劉語看向保安,眼眶通紅,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轉,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樣子。

保安心裏一震,說到:“沒有主人的允許,不能進去。”

“我是他……朋友,也不能進嗎?”劉語緩緩開口,心裏一陣絞痛。

“請問有能證明的東西嗎?”保安盡職盡責。

劉語笑了笑,原來她連參加肖默的葬禮都要出示證明,真是諷刺。

劉語翻出手機里的一張她和肖默的合照拿給保安看了之後,保安才讓她進去。

進去之後,劉語的心被揪緊了,她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做的夢。

可是在大廳里,她看到了方笙,看到了陶子,看到了他們的高中同學,還有……肖默的遺照。

她一步步地走進去,走到陶子面前,看着她一句話也沒說。

陶子被嚇了一跳,結巴到:“小……小語,你怎麼在這裏?”

方笙聞聲轉過來也看到了劉語,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是誰說漏了嘴。

劉語似乎猜透了他們在想什麼,說到:“沒有誰告訴我,我自己看到新聞就過來了。”

她的聲音甚至沒有一點波瀾,就像是在說一件跟她毫無關係的事情一樣,可所有人都知道,劉語只是痛到沒有感覺了……

來參加葬禮的人都是劉語認識的,現在都在默哀,劉語走到肖默的靈牌前,伸手撫上他的臉,就像一個沒有心跳的娃娃,機械地做着這些動作。

“你很累了,也該好好休息了。”劉語對着肖默的靈牌,笑了笑。

劉語轉過來的時候,臉色慘白得沒有一點生氣,甚至有點恐怖,就像……死人一樣……

劉語走路的時候搖搖晃晃的,感覺都會倒下一樣,方笙走過去扶着劉語,卻被劉語甩開了,雖然劉語根本使不出來一點力氣,但方笙還是放開了手。

“我只是想來看看他而已。”劉語說到。

“對不起小語,我們是怕你受不了,所以才瞞着你的。”陶子一臉愧疚地解釋到。

劉語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從踏進這個房間以來,她都是冷冷的,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下來。

陶子本以為劉語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會痛哭,會接受不了,可是沒想到劉語竟這麼平淡,平淡得像是根本不認識那個人一樣。

這大概就是痛到一定程度,就感覺不到痛了吧。

可劉語越是這樣,他們就越擔心,如果她痛哭一場說不定心裏還會好受一點,可是她什麼都不說,就這樣把所有的痛苦憋在心裏,就是一個身體健康的人也會憋出病的,更何況她現在還是一個病人。

“小語,我知道你難受,難受就哭出來吧。”陶子拉着劉語的手,冰涼得刺骨。

劉語雙目無神,搖了搖頭,說到:“我知道他累了,我不哭,哭會吵到他休息的,他不喜歡看我哭。”

方笙皺了皺眉,走到劉語面前,說到:“劉語,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可是看着劉語現在這個樣子,他卻什麼都做不了,這樣的感覺比起失去劉語更痛苦。

劉語自己把方笙的道歉理解為是在為瞞着她這件事而道歉,所以她搖了搖頭,說到:“你們都不用道歉。”

現在每說一個字,劉語都感覺身體裏的能量又流失了一點,她現在整個人都是靠在陶子身上的,沒有一點力氣。

最後終於還是沒撐住,暈了過去。

方笙急忙抱着劉語回到醫院,讓醫生給她檢查。

醫生出來的時候很生氣,吼到:“你們這些家屬能不能用點心,不知道病人現在不能隨意走動嗎?”

“對不起醫生,我們會注意的,她現在怎麼樣了?”陶子急忙問到。

醫生說到:“沒事,就是腿上的骨頭又錯開了,以後再這樣就沒這麼簡單了。”

陶子知道,既然醫生都發火了,那情況一定很嚴重,劉語現在處在恢復期,身體各項機能都還沒恢復好,就這樣跑出去確實很危險。

她也懊惱自己當時為什麼要把劉語一個人就在病房裏。

方笙輕輕拍了拍陶子的肩膀,讓她不要自責。

劉語的雙腿又重新被打上了石膏,可此時此刻她卻感受不到任何一點來自身體上的疼痛,因為這些遠不及心靈的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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