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迎親
張世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甚至不理解張淮之這句話的意思。
定國公今日成親？這怎麼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若是成親，自己怎麼會有這般造化？
之前不知名的恐懼感找到了癥結，張世昌慌得六神無主起來。若是定國公真的娶了妻，他這個世子……自然會被掃地出門……
“世昌，你怎麼了？”張淮之皺着眉看向他：“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
“我……沒事……沒……我剛才沒聽清楚，父親是說今日娶妻嗎？”張世昌的聲音抖得厲害。
“恩。”
張淮之點了點頭，罕見地解釋道：“此事關係重大，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沒有提前透露給你，你不要多心。”
少見的和顏悅色，少見的細緻解釋。然而，張世昌一句話都沒聽到。在看到張淮之點頭之後，張世昌便只覺得耳朵里“嗡”地一聲炸開了，只看到張淮之的嘴巴張張合合，他卻半個字都聽不到。
起先只是恐懼，對失去高高在上的定國公世子之位的恐懼。可是慢慢的，這種恐懼轉變為了憤怒。
這個定國公，一把年紀還娶什麼妻子？他忘了之前那些與他定親的女子死得有多慘嗎？如今竟然又要禍害其他女子，簡直是禽獸不如！
張世昌在心裏安慰着自：不要慌，敵國餘孽不會放過這個女人！定國公想娶妻，做夢去吧！那個女人死定了！
這一刻，張世昌竟然想念起那些個敵國餘孽來，若是有機會，他一定要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敵國餘孽一定會把那個該死的女人幹掉，最好是把這個討厭的定國公一併幹掉！
但是首先，他需要知道那個該死的女人是誰。
“恭喜父親。”張世昌拱着手，心在滴血，“敢問是哪家的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心虛，張世昌覺得定國公似乎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他趕緊低下頭，轉念一想自己何必自亂陣腳？問一句哪家小姐完全不過分啊。
“此事還不便透露。”張淮之道。
張世昌心裏冷笑，什麼不便透露，根本就沒把他當自己人，如今還防着他呢。消息封鎖得這麼嚴，該死還不是得死！
“哦。”張世昌裝出一臉失望的模樣。
“你且換套衣服，隨我去迎親吧。”張淮之道，“衣服已經替你備好了。”
“是，父親。”
張世昌頓時眼前一亮，居然讓自己隨他一同迎親。這不是送上來的機會嗎？路上他逮着機會，打聽是哪家小姐，然後趕緊散播出去。
張世昌心裏冷哼一聲：定國公啊定國公！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待張世昌轉身回房更衣，老太君有些擔憂道：“世昌這反應，怕是有些不妙，你心裏得有個數，只希望他不要鑽死胡同才好。”
張世昌換上衣服，也是大紅色，乍一看，還以為是喜服。
張世昌再看向聲勢浩大的迎親隊時，之前的喜悅與興奮蕩然無存，有的只是滿滿當當的憤怒與嫉妒。
他還以為自己多受定國公重視呢，即便對袁家小姐不滿意，還是傾全府之力，為他準備了隆重的婚禮。
如今真相大白，張世昌覺得自己真是可笑至極。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如今眼前的所有的奢華與隆重都與自己毫無干係。
這是定國公自己的婚禮，自然極盡鋪張浪費了。張世昌諷刺一笑，萬年老光棍成親了，自然啥都顯擺出來。只可惜，婚禮再盛大，也不過是一場空歡喜！
“世子爺請上馬。”一個小廝笑眯眯道。
張世昌心中一動，狀似無意地問道：“咱們是從哪條路走？”
“小的也不知道呢。”小廝搖了搖頭道。
張世昌生氣極了，一個小廝居然也敢這般敷衍自己了。
“你如此遮遮掩掩，可是不把我放在眼裏？”張世昌沉着臉逼問道：“是誰授意你如此行事？”
小廝驚訝得嗔目結舌：“世子爺請恕罪，小的真的不知道……”
“這是怎麼了？”張淮之往這邊走了過來：“怎麼還不上馬？”
“世子爺問小的，一會是往哪裏走，小的是真的不知道，可是世子爺不信。說小的……小的不把他放在眼裏……”
張淮之看了張世昌好久才道：“他們確實不知，一會大家都跟着我走。”
“你是世子，怎麼如此在意一個小廝對你的看法？”
“我……我只是……”張世昌的臉騰地一下漲得通紅。
張淮之也知道他的心思，半是敲打半是安撫道：“世昌，我當初既然將你過繼過來，便是應允了你的地位，你的待遇也與旁的功勛世爵府中世子一般無二。今日不管我娶妻與否，娶的又是誰，都不會對你造成影響。前提是，你不可觸犯底線。”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然而聽在張世昌耳朵里，卻是完完全全的虛情假意。不過張世昌也不會傻到和他抬杠，只是乖巧地點頭應允。
“我知道了。”
迎親隊伍繞了好大一圈，張世昌發覺自己太天真了，定國公騎着馬一直與自己平頭並進，他根本尋不到半分機會去做點什麼小動作，更別提打聽定國公是要娶哪個倒霉鬼了。
他在一邊在心裏祈禱着那這個敵國餘孽這次能耳目通天，另一邊則在苦思冥想着，這些天定國公和老太君有沒有和誰家的小姐來往密切？
心裏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張世昌卻發現定國公放緩了速度，然後穩穩地停了下來。
張世昌一抬眼，差點嚇了一跳。前方竟然是……梁府……
“父親，此處……是梁府……”張世昌只覺得像是有人扼住他的喉噥一般，讓他呼吸困難。
“恩。”張淮之點了點頭。
“父親是要娶梁小姐？”
張世昌在心裏期盼着，誰都可以，千萬不要是梁三小姐……
“恩，梁三小姐。”張淮之笑了一下，臉上竟有幾分難得一見的溫柔之色。
梁三小姐？
張世昌只覺得自己腦子裏像是有個什麼東西炸開了一般，“嗡嗡嗡”地響個不停。
為什麼偏偏是梁三小姐？為什麼？這不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臉嗎？
意識混沌間，張世昌隱約看到老太君撩開帘子，朝自己揮揮手。
張世昌渾渾噩噩地勒緊繩子，駕馬過去，卻發現手上像是有千斤重一般，竟是怎麼拽都拽不動。
最後還是一旁的侍衛搭了把手，張世昌才像遊魂一般，來到了馬車旁。
“祖……祖母……”一開口，聲音都直接啞了。
“恩，淮之的情況你是知道的。為了掩人耳目，便由你替你父親將梁三小姐迎至喜轎。”
張世昌被這個要求震得頭皮發麻，本就混沌不清的腦子，如今更是亂成了一團。還沒有徹底整明白到底是個什麼狀況，身後卻傳來定國公的聲音。
“不必，我親自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