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噩耗
已是夏季，但天公不作美，幾天前就下起了雷暴雨。
高考當天，外面的雨還沒停，不過天氣倒也涼爽，氣溫還算舒適。
蘇烜一早就派車過來接人了，一家子把林煦陽送去考場。
林煦陽早上吃過早飯後還被金翠華逼着吃了兩個雞蛋，肚子脹得鼓鼓的跟林煦晗小聲抱怨，“奶也真是的，非讓我吃這麼多，等下考試時我撐得肚子疼怎麼辦！”
林煦晗捂嘴笑道，“她是想讓你考試拿一百分吧？”
“現在總分都沒有一百分的了，語數外都是一百五，理綜算在一塊，這是在咒我呢吧……”林煦陽哭喪着臉道。
“行了行了，老人家嘛遷就點，我這兒有消食片，你等會吃一顆再進去。”林煦晗摸摸他的頭。
林煦陽親昵的抱住她的身子，“姐最好了。”
“好了好了，都多大人了，還跟我撒嬌！”林煦晗沒好氣的說著。
到了考場門口，林翰毅已經早早的等在那兒了，見蘇烜的車停下快步跑了過來。
林煦晗透過車窗看到了他，不由暗暗心驚，差點沒認出來！
這才一段時間不見，林翰毅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身子佝僂着，一米八的身高看起來才一米七，身材也瘦弱，眼眶凹陷進去，下面一圈青黑，皮膚也粗糙了不少，頭頂斑白，發量了少了許多。
這模樣就是說六十歲，怕是也有人信的。
沒人知道林翰毅這段時間是怎麼過下來的，林璀璨鬧得那事兒到現在網上熱度還沒減下去，時不時就有人拿出來批鬥一番。
每天出門，他就要被人指着鼻子罵，說他不會做父親，養出來這麼個傷天害理的東西。
公司退股了，他一分錢沒拿，剩下的那些積蓄，他總不能坐吃山空，就去找了不少苦力活干。
再加上林璀璨也是個不省心的。
剛回去的時候，林璀璨是老實了幾天，可每天被那些人明裡暗裏的罵，又讓林翰毅這麼看管着，就有點坐不住了，又冒出了想離開這個家的心思。
可她現在沒地方可以去了，離開了父親她真就是一條人人喊打的狗。
無計可施之下，她的滿腔怨憤全都發泄在了林翰毅的身上，父女倆動不動就要吵架，日日不得安寧。
身心俱疲之下，林翰毅頗顯老態，渾身還散發著一股陰鬱之氣，見人都下意識的往邊上躲。
林煦晗看着這樣的父親，說不心疼是假的，可她還是強迫自己收回了視線。
一家子陸陸續續的下了車，林翰毅下意識的先退了一步，目光尋覓著兒子的身影，迎了上去，“煦陽……”
林煦陽看着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父親，心裏也是難受得厲害，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林翰毅擠出一絲笑容，拿出一個吊墜來，“這是爸給你求的平安福，你帶上去考試，肯定能考好……”
當時聽說父親不僅不責怪林璀璨，甚至還懷疑到姐夫頭上去時，林煦陽就氣得不行了，現在見他這樣子，當場就怒了，“你還管我們幹嘛？去護着你那個好女兒呀！搞得好像我們對不起你似的！”
林翰毅愧疚的低下頭去，囁喏着唇瓣，眼眶一片通紅。
林煦晗有點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拿起他手中的“平安福”，往弟弟的脖子上一掛，“好了，趕緊去考場吧。”
說著，拉着弟弟頭也不回的走了。
林翰毅愣在原地，沒有勇氣再追上去。
考試連續兩天，結束的時候白心菱又來了一趟，說是無聊想跟林煦晗出去逛街，但暗地裏都在打聽林煦陽的考試狀況。
林煦陽每次考完一科，林煦晗都會給他對答案，知道這小子考得不錯，就跟白心菱透露了一點，這丫頭高興壞了，說是要請他們吃飯，給林煦陽慶祝。
這小心思的，不要太明顯了。
林煦晗看在眼裏，心裏很是高興。
轉眼間，弟弟又長大了，這次他有很好的前程，還有個一心一意為他的女孩，哪像上輩子，快三十歲的人了還在外頭當小混混，讓人傷了腿毀了一輩子……
以前回憶起那些過往，彷彿就在昨天，讓她心裏充斥着恨意，可現在想想卻又覺得那一生像是一場不真切的夢，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一個星期後，林煦陽的高考成績出來了，整整678分！
這分數進華大是沒什麼問題的，老倆口都高興極了，說是想給他辦一場升學宴好好慶祝一下。
老一輩人都興這個，林煦晗琢磨着辦一場也不錯，到時候叫上舅舅一家子，還能在京市聚一聚。
只不過她沒想到，這場升學宴還在準備的過程中，就傳來了一場噩耗。
孔秋蘭忽然昏迷，住院了。
林煦晗急壞了，當天就親自開車帶着弟弟回了南城。
病房裏，孔秋蘭身上插着各種儀器，還在昏睡之中，醫生給出的檢查報告不樂觀。
長期的胃病，年輕時候過勞導致的痛風，還有一系列心臟方面的問題，這導致她心肌梗塞，直接昏迷進了搶救室。
這讓孔秋蘭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常年累計起來虧損的身子是很難調理回來的。
病房外，李弘新低着頭，滿臉自責與痛惜，梁曼雲抱着孩子坐在一旁抹眼淚。
林煦晗站在門口，看着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種儀器的外婆，心裏揪成了一團。
在這一刻，她十分後悔沒能一直待在外婆的身邊，陪伴她的老年。
當時打算去京市發展時，孔秋蘭的身體還算健朗，而且有舅舅一家人照顧她也能放得下心，對於一個陌生的城市，孔秋蘭也沒什麼想法，她習慣了待在自己土生土長的小城市。
林煦晗本想着自己多回來看看就好，但人生無常態，事情總是來得這麼突然。
就醫生的說法來看，外婆能出搶救室都已經是奇迹了，能多活一天算一天。
林煦晗自然不會甘心，發動自己的一切人力物力尋找更好的醫生，還把外婆的檢查報告拿去給孫明懷看，看他是不是有其他治療的辦法。
可無論如何，結果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