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們這個爹也真是狠心
林翰毅有所觸動，“真的？”
林煦晗篤定道，“當然是真的。”
“好，爸爸答應你。”林翰毅拍了拍她的肩膀，到底是親生的兒女，他也不想他們碌碌無為的度過一生，肯學習是一件好事。
林美賢心裏惱恨極了，她本是打算斷了這兩姐弟的上學之路，哥哥這裏的經濟也會寬裕些，兩個孩子念書學費那得多貴啊？她現在生意不好做，缺錢了就可以跟哥哥借，可現在這死丫頭說什麼也要讀書，到時候他哥哥這裏怕是擠不出什麼錢……
她眼珠一轉，又說道，“煦晗啊，你也別逞強，煦陽那個成績從來沒及過格，如果這學期沒什麼進步的話，還是別讓你爸別浪費錢了，你也得為你爸爸好好想想，他現在養一家子不容易。”
這女人還想使壞！
林煦晗聽得心裏來氣，面上卻是不改色的說道，“大姑放心吧，有您這句話，我也會讓我弟弟考個好成績出來的。”
林美賢噎得直皺眉，“……”
林煦晗是一刻也不想看這女人的嘴臉了，便直接說道，“爸，我們東西都收拾好了，要不現在您就送我們去車站吧。”
林翰毅想着這一屋子烏煙瘴氣的，早點把這姐弟倆送走也好，於是點了點頭。
林煦晗回到房間裏去拿行李，然後就看到林煦陽捏着拳頭瞪着一雙眼睛不說話。
順着他的視線一看，他瞪的是林美賢。
“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林煦陽垂首不語。
“他們看不起你，你才更要努力知道么？別讓姐姐的一番心思白費了。”她走過去摸摸他的腦袋。
林煦陽的眼睛頓時就紅了，不管是什麼時候都是姐姐最先護着自己，而且也最相信自己。
他在心底里默念着，一定不能再給姐姐丟臉了！
拿行李的時候，仇聆鳳走了進來，說道，“煦晗啊，你們要是去了鄉下過得不如意，就跟爸爸打電話讓他接你們回來，你爸爸還是心疼你的。”
那時候這個女人也是這麼說的，她後來也的確因為受不了鄉下的環境照做了，可得到的卻是父親的一頓訓斥，誰知道這個女人當時在她父親面前說了什麼？
“仇姨，你放心吧，我們姐弟倆一定不會讓父親失望的。”
林煦晗拿起行李走到門口，笑眯眯的沖仇聆鳳說了這麼一句。
仇聆鳳臉色微變，她怎麼覺得這丫頭今天很不對勁，尤其那眼神像是看透了一切似的，讓人心裏發毛。
林翰毅帶着兩姐弟去了車站。
興許是看這兩個孩子態度好的緣故，林父難得的囑咐了姐弟幾句，還塞了五十塊錢給他們，當做這個月的生活費。
如今這九十年代，人們的工資待遇普遍偏低，林父一個月工資才五百來塊錢，五十塊錢給他們姐弟倆在鄉下那是綽綽有餘了。
“謝謝爸，爸再見。”
林煦晗毫不客氣的接下，然後就提着弟弟的衣領，毅然的上了車。
汽車很快就啟動了，她看着窗外的景象由城鎮逐漸變為一片片曠野的山田，內心有些複雜，也有些興奮。
這一輩子，她一定會扭轉自己的人生。
路程不長，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姐弟倆就到達了目的地。
剛一下車，就有一個身材高壯的男人沖他們直揮手。
男人一臉忠厚老實的模樣，五官端正，皮膚有些黑，穿着灰布棉襖，腳下的膠鞋還帶着泥濘。
林煦晗趕緊迎了上去，甜甜的喊了一聲，“舅舅！”
李弘新誒了一聲，一手接過兩姐弟的行李，一手捏了捏林煦晗的衣袖子，頓時皺眉，“怎麼穿得這麼少，不冷啊？”
他鼻尖凍得通紅，想必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林煦晗忙說了一句不冷，不忍心舅舅繼續挨凍，於是催促道，“舅舅，我們趕緊回去吧。”
她心裏暖暖的，若說這世上除了外婆還有誰待他們姐弟倆真心好，就只有舅舅了，只可惜舅舅這人太老實了，也是吃了不少苦……
鄉下的路不好走，尤其前兩天下了一場雪，路上覆了一層霜，林煦陽的腳底打滑好幾次要絆倒，李弘新就把他背了起來，嘆道，“你們這個爹也真是狠心，今天好歹還過節呢，就把你們姐弟倆送過來了，也不留你們好好吃頓飯……”
林煦晗只笑笑，也不說什麼，其實是她執意要先過來的，在那個家裏吃得下什麼飯？
林煦陽抱着舅舅的脖子，笑眯眯的，“舅舅，還是你好，我爹、仇姨、還有大姑都不是什麼好人，等我長大了我就孝敬你，不管他們！”
到底是孩子心性，非黑即是白的，誰對他好他就喜歡誰，一點也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對於這姐弟倆的遭遇，李弘新心裏也是清楚的，但他沒本事，不然早就把這倆姐弟接過來自己撫養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一處農家宅院中。
院子不大，打理得倒是乾淨整齊，邊上搭了個雞棚，一隻老母雞眯着眼睛蹲在窩裏見人來了也不搭理。後面是三間不大的磚瓦房，供舅舅一家子還有外婆居住。
看到這熟悉的景象，林煦晗的眼睛頓時有些酸澀。
“晗晗、陽陽啊，快來讓外婆看看。”一個慈眉善目，精神不錯的老人走了出來，一見姐弟二人就笑開了花，
林煦陽從舅舅背上跳下來，一竄而上就往外婆懷裏撲，笑眯眯的說道，“外婆，您還是這麼年輕。”
“瞧瞧，這小嘴怕是抹了蜜喲。”孔秋蘭笑得合不攏嘴，比劃比劃他的身高，“這才一年多不見，就長高了這麼多呀！”
“外婆。”林煦陽眼睛紅紅的走過去喊了一聲。
現在的外婆的確說得上年輕，不像後來重病纏身的模樣，一想到外婆離開時悔恨的念叨着沒把他們姐弟倆照顧好，她就心酸得不行。
“誒，好孩子好孩子。”孔秋蘭一手一個的將姐弟倆抱在懷裏，疼惜得不行，“這一路上吃苦了吧？快別在外面凍着了，進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