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友情的裂痕
提到維多利亞,玫芙的臉色立刻就僵住了,原本為父母而感到自豪的表情慢慢變得沮喪。伊莎貝爾也想起剛才看到維多利亞的異常,再看見玫芙此時的模樣,哪裏還不明白出事了?忙問道:“維琪是怎麼了?”
蕭天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突然腦海里靈光一閃,一句話脫口而出:“黑暗妖術!玫芙臉上的黑暗詛咒?是你父親造成的?”
伊莎貝爾“啊!”的一聲驚呼,看向玫芙。
玫芙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準確的說,是辛普森……我父親那一點點黑暗魔力和精神力,還不足操縱那種程度的東西。”她臉露苦笑:“不過說是我父親的罪孽也沒錯……”
“到底怎麼回事?”伊莎貝爾又急又氣,接踵而來的壞消息讓她心煩意亂,那個幾個月來漸漸變得冷靜睿智的女皇此刻已經消失無蹤,彷彿又變回了當年那個冒冒失失的公主:“公爵閣下為什麼要用那樣的東西攻擊維琪?”
“不是這樣……父親並沒有故意要讓辛普森攻擊維琪。”玫芙無力的解釋道:“你知道,維琪小時候身體不太好,羅克韋爾伯父才會讓她進入教廷的騎士進修院,希望騎士訓練對身體的鍛煉和光明神力的培養讓她能健康一點,而且每年冬天都要把她到南方來躲避寒冷,都是住在我家……”
“這我當然知道!我不是也一起來過幾次嗎?”伊莎貝爾打斷了她,懊惱的道:“可是維琪出事那一年,我正好被父皇的使者護送着到銀色城邦去求學,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直到第二年回來,維琪卻已經進入教廷騎士訓練的封閉修道院了……”
“昨天我父親向維琪懺悔了,說他即使為了母親而違反了教廷的禁令,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後悔過,也沒有妨礙到其他人,但是唯一對不起的……就是維琪。”玫芙的情緒異常低落:“你知道,維琪的感應力一向很強,對光明神力資質很好,所以在八年前的那一天,鬥氣已經小有成就的她才會察覺到了黑暗魔力的波動,並且竟然順着那波動的方向,找到了父親的密室。”
“當時父親正在辛普森的指導下,藉助着家族的黑暗系魔法物品,鍛煉自己的精神力和對黑暗魔力的控制能力。這在神聖獅鷲帝國,畢竟是天大的罪名,為了小心起見,辛普森在進入密室的巷道里設置了黑暗詛咒陷阱,如果有外人闖入,就會陷入昏迷。”
“這個詛咒陷阱其實不會傷人,只是會讓人失去活動能力而已。之所以辛普森會佈置這個法陣,就是父親害怕無意間闖進來的人是我和維琪,若是用其他的陷阱,說不定會傷害到我們。”
伊莎貝爾欲言又止,玫芙猜到她想說什麼,苦澀的搖搖頭,道:“可是辛普森畢竟是個光明神官,雖然不知為什麼他會研究黑暗系魔法,但了解也不是太深刻,完全沒想到,維琪被困住的一瞬間,身體裏還非常弱小的光明鬥氣會自動發動,想要保護自己。”
“光明神力向來和黑暗魔力都是互相克制的,維琪的光明鬥氣一發動,那個辛普森篤定不會傷人的詛咒陷阱的魔力突然狂暴混亂起來,紊亂的魔力在維琪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黑暗腐蝕術刻下的詛咒后,就消失了。等到發覺魔力爆炸的辛普森和父親趕道密道時,維琪已經人事不知了。”
伊莎貝爾皺眉道:“既然這樣,為什麼這些維琪從來沒有提起過?為什麼她一直都說不知道是誰、在哪裏傷了她?”
玫芙苦笑道:“辛普森當時已經是地區主教了,精神魔法的造詣還是很不錯的,當時的維琪又沒有一點抵抗能力,被他抹掉幾個小時的記憶,完全是輕而易舉。”
一直沉默不語的蕭天早已對那個死鬼辛普森恨得牙痒痒的,若是辛普森此時復活在他眼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再殺他一次!連帶着對玫芙的父親觀感也有了不小的變化,忍不住語氣不善的沉聲道:“那你父親呢?難道就可以推卸責任不管了嗎?”
“父親也是沒辦法,辛普森抹掉了維琪之前的記憶后,他立刻就抱着維琪去找當時的南方教區主教,暫時壓制住了詛咒。”玫芙低着頭道:“但維琪中的那個詛咒,魔力太紊亂糾結,連塔隆嘉德的傑卡曼大主教也沒有萬全的把握驅除……”
一滴晶瑩的水珠突然滴落塵埃,摔成無數渾濁的碎片,玫芙抬起頭來,已是淚流滿面,哽咽道:“一個是我的父親,一個是我的朋友,而我最敬愛的父親,卻害得我最好的朋友整整八年都活在痛苦裏,我能怎麼辦?”
伊莎貝爾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看見玫芙哭過,沒見過她露出如此孤苦無依的神態,不由得慌了手腳,將她緊緊抱住了,連聲寬慰。
“嗚嗚……伊莎貝爾……我不知道以後還怎麼去見維琪……我心裏好難受……真的好難受……”玫芙埋進伊莎貝爾的懷裏,放聲大哭。
伊莎貝爾輕輕拍打着她的背,低聲勸道:“沒事的……沒事的……維琪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她那麼善良,一定能理解公爵大人的……別哭……”
玫芙一哭,蕭天也從惱怒中冷靜了下來,說到底,即使這是唐卡特洛克公爵犯下的錯,卻也根本不關玫芙什麼事,如何能遷怒到她的身上?
想起從前在逃亡途中,維多利亞口中提起最多的就是玫芙和伊莎貝爾,根本不用親眼看,就能知道她們之間的深厚感情。若是兩個情同姐妹的好朋友今後便就此分道揚鑣,他也覺得有些可惜。
但可憐的維琪卻只因為一個意外,便完全失去了原本充滿了夢幻和陽光、鮮花、宴會、漂亮衣服、首飾……等等所有正常貴族小姐所應該擁有的、寶貴無比的少女時代,終日罩着一個密不透風的鋼鐵罐子,像那些冷冰冰的騎士和苦修士一起,守在沒有絲毫溫度的騎士修道院裏,過着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又是何等無辜?
萊因哈特突然“唉!”的嘆了口氣,拍了拍蕭天的肩膀,指了指維多利亞房間的方向,轉身逕自去了。
蕭天才突然醒起,比起這裏,維多利亞的屋子,才是自己此刻應該在的地方。
玫芙的心結自有伊莎貝爾開解,而那個日前才將做出決定,將她一生的幸福交給了自己的脆弱姑娘,才是他需要呵護關心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