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無傷篇100 斬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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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那看守獵場的老管家所言,日暮時分果然開始落雪。可下雪非但沒有掃了大家的興頭,反而如如火添油,點燃廳中四座落地大暖爐,蒸烤野味排開宴席要徹夜狂歡。
於漓美爽快認輸,因此得到的讚揚比我這個贏家還要多,所有風頭被她搶盡。
我倒是樂得清閑,回到暫住的客房,磨磨蹭蹭的換衣梳洗,直到婢女來催開席了,才慢悠悠的走去大廳。
進得廳來,眾人本都已入座,雪無傷坐於正中,左手第一桌是南郡王白煥,以下依次為連乞牙、玉瑕等男賓。
右手第一席是公主伊紗,后依次是於漓美美、於漓嬌等女賓。
這裏只認得依紗一個女賓自然向她走去,伊紗看見我雙眼一亮,拉我坐在她身旁,低聲埋怨道:“你去那了,害我找了半天。”
我才想回,白康煥適時站起來宣佈開席酒佳肴如流水般奉了上來,隨即進來兩列身披輕紗的舞姬,牙板輕響鼓樂齊鳴,眾舞姬躚揚袖,廳內立時春色無邊。
酒宴雖以肉食為主。但是新獵地野味。嬌嫩鮮美口齒留香。我口眼並用。邊吃邊yyy美女。至此才覺得不虛此行。
眾舞姬一曲舞畢頭上簪花。扔給中意地男子。才咯咯嬌笑着退了下去。
白煥豪爽大。道:“諸位若也有意於扔花舞姬。明日走時可連美人一起帶走。”話落底下立時響起幾聲歡呼。顯是真地有人看對了眼。
“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伊紗忽然用力一拍我。
我正滿嘴食物。一驚之下差點沒被噎死。努力吞下。微微着惱道:“你又發什麼瘋?”
她向斜對面揚揚下頜順着她地眸光看過去。就見連乞牙地桌上堆着好幾隻花。原來是在吃醋。連乞牙恰巧抬眸。見我在看他。握着酒杯一點胸口。禮貌一笑。
我自然回之一笑,卻聽見鄰桌“嘭”的一聲巨響,另一醋女於漓嬌猛的一頓酒杯,大聲道:“她算老幾呀,也配坐在我上首?”
她上首就我和伊紗兩人紗是公主,理應坐在首位,她口中那個“她”指的自然是我。
我微愣坐下時,我倒真沒想過這些問題里我只認得伊紗一個女賓,便與她坐在了一起沒想到排序問題。現飯已吃了一半,我總不能再站起坐到別處去只好假作沒聽見,息事寧人。
伊紗正一肚子妒火無處發泄,聞言一拍桌案怒聲道:“琥珀是首相千金,你爹爹不過是戶部尚書,位在首相之下,什麼國舅都是虛名,她怎麼就不能坐在你的上首了?”
於漓嬌被堵得一陣語塞,突見對面玉瑕使勁的擠眉弄眼,方回口道:“她是混血下等人,自然不配坐在我上首。”
伊紗更怒,噌的站起道:“雕漆首相是純血統,雕漆四夫人大家也不是沒見過,黑髮黑眸純種的白族美人,怎會生下混血哪?琥珀不過是眸發的顏色稍淺些,你們這些人就造謠生非的誣賴她是混血兒,不覺得昧良心么?”
“你說誰昧良心?”於漓嬌亦跳起大叫,完全無視王族尊嚴。
“就說你怎樣……”伊紗邁步就要衝過去。
我忙拉住伊紗,隔開她們兩人,連消帶打的笑道:“別吵別吵,都是我不好,久沒回來,忘了身份規矩……”重重吐出“身份規矩”四字,以示警告。
於漓美聽出了我的話裏有話,美眸連閃,拉住於漓嬌,喝斥道:“放肆!你怎麼這樣和公主說話,還不坐下。”
於漓嬌向來敬畏姐姐,聞言不由自主的屈膝坐下。我手上用力,亦把伊紗扯回,按在座位上。
本以為一場風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見玉瑕笑嘻嘻的站起來,道:“雕漆小姐既然自承責任,那是否應該表示一下誠意呀?”
廳內一靜,大家都不明所以的望向他,他要的便是這樣效果,見成功引
注意,得意一笑,繼續道:“諸位還不知道吧,雕漆箭術精絕,舞技更是高超。橫波樓一舞,賞花無數,蠻族舞后敗北,都城人驚艷……”
“喲,那個什麼柔骨舞竟是她跳的呀……”
“我也聽說了,據說真是柔若無骨……”
“那還等什麼,快請雕漆小姐跳一曲,也讓我們也飽飽眼福吧……”
“對呀對呀……”底下議論紛紛,隨之哄叫起來。
我見勢不妙,忙脫道:“上次胡鬧,琥珀已被父親教訓了一頓,實在不敢再獻醜。”
於漓嬌囂張的叫道:“廢么話呀,你只管跳就是,回去后我讓爹爹去跟你爹說,保管他不敢罵你。”
玉瑕:即陰笑道:“有於漓二小姐保證,自然無事,雕漆小姐請吧。”
這兩人實是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心頭鬱火升騰,怒極反而冷靜下來,拿過水晶杯,輕啜一口藍莓酒,微微笑道:“琥珀曾聞‘黃金白璧買歌笑,一曲纏頭千萬金。’歌女舞姬一歌一舞也有千萬賞金,不知琥珀一舞值幾何?”
眾人仲愣,靜了下來。
我繼續笑道:“玉侍郎也波樓一舞,得賞花無數,琥珀不敢自誇說無數,但幾千朵倒是有的。那時無人知道琥珀的真實身份,當琥珀是舞姬所以賞金微薄,可不知者不怪,琥珀無法與他們較真。但在座諸位都知道琥珀是雕漆首相府女兒,身份比之舞姬相差豈止百倍,這賞金是否也應是舞姬的百倍哪?”
底下愈靜,斂氣息聲。明的已經知道我的意思,幾千賞花等於萬枚金幣,萬枚金幣的百倍便是百萬金幣,在座諸人雖非富即貴,但能一下拿出百萬枚金幣打賞者也是微乎其微。
於漓嬌嬌卻是有聽懂,脫口問道:“你說來說去,到底想說什麼?”
我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擲杯於案,抬眸笑道:“就是想說,誰付得起百萬賞金,琥珀便為他舞一曲!”
我把杯中酒一飲而盡,擲杯於案,抬眸笑道:“就是想說,誰付得起百萬賞金,琥珀便為他舞一曲!”
於漓嬌嬌一愣之後,結巴道:“百……百萬賞金?你……你瘋了吧?”
我淡笑不語,傲然端坐。
“啪啪啪……”三聲掌響,南郡王拍手笑道:“精彩精彩!雕漆小姐錦心繡口辯才無礙,聽小姐一襲話,不諦於欣賞一曲舞,同樣是賞心樂事。”
於漓嬌不滿的撇嘴,小聲嘟囓道:“哼,什麼賞心樂事,根本就是不知所云……”
偏伊紗耳朵尖,憤憤還口道:“笨蛋當然聽不懂……”
於漓嬌怒道:“笨蛋也比倒貼好,偏偏還貼不上,給人家送花、送馬、送衣服、送吃食,送什麼被退回來什麼,換成是我早就沒臉見人了……”
伊紗漲紅了臉,“噌”的跳起來,尖聲道:“你……你怎麼知道?”
於漓嬌嬌譏諷的笑道:“你應該問問在座的誰不知道?”
伊紗面色更紅,抬頭四顧,眾人都避開目光,顯然如於漓嬌所說,此事大家都知道。伊紗又羞又氣,怒指連乞蒼牙道:“你……你……算我看錯了你……”
連乞蒼牙一愣,脫口道:“我什麼也沒說過。”
“鬼才相信你……”盛怒之下,伊紗怎會相信他的話,猛一跺腳,向廳外跑去。
“伊紗……”我忙站起追出,太着急沒看見於漓嬌偷偷伸出的腿,結結實實的摔了個狗吃屎。
於漓嬌指着我大笑,玉瑕嗤笑出聲,其餘人雖然沒有他們兩人誇張,但亦指指點點抿唇偷笑。只有雪無傷薄唇緊抿,烏瞳暗沉,不辨喜悲。
我努力維持了一天的形象消失殆盡,揉揉疼痛的掌心慢慢爬起來,懶得跟於漓嬌這種小女孩計較,逕自一瘸一拐的捱出門去。
方一出廳門,幾乎沒被迎面撲來的風雪再打回去。
門外風狂雪肆,驟然嚴寒,紛落的小雪已經變成鵝毛大雪,冷風如冰刀透衣刺骨。
詢問當值的侍衛,回答的確看到公主出來,但她大發脾氣,不讓侍從跟着,一個人跑了。
我問清伊紗離去方向,沒走出幾步已經抖成一團。我身上穿的是秋衣,那抵得這寒冬般的氣候,更痛苦的是雪花撲落面上,受熱化為冰水,順着臉頰脖頸流進衣領中,不一會便覺得前心後背都涼透了。
天已黑透,低沉陰暗,風雪遮眼,可見度極低,四野茫茫,那裏有伊紗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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