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裏苦

不過曉輝和曉珍倒是懂事多了，眼裏有活兒了，這不，曉輝一放學還沒放下書包就開始添水燒鍋，曉珍也知道幫忙拿柴火了。

蘇萬重掃了兩眼，“曉果呢？”

蘇曉珍頭也不抬，“我姐頭暈，不舒服歇着呢。”說著，便拿出一個小碗，從糖罐里舀了點兒紅糖，倒上熱水往西屋端去。

蘇萬重愣了愣，這架勢咋這麼眼熟呢？

是了，以前曉珍不舒服的時候，曉果都是這麼照顧的。

蘇萬重老懷甚慰，走進自己屋對王秀平說：“我看曉珍和曉輝這一下子都懂事了，曉珍都知道照顧她姐了呢。”

“孩子大了，知道心疼人了。”王秀平笑着戴上袖套，轉身去灶房做飯。

飯剛做好，蘇曉輝便端了一碗給蘇曉果送去，還不忘雜麵饅頭裏夾上一筷子鹹菜。

王秀平有些傻眼，這倆小的，也有點兒太心疼他姐了吧。

蘇曉果坐在床頭，啃着饅頭喝着玉米糊糊，心裏苦。

來了兩天，吃了五頓飯，除了最開始那碗涼了的雞蛋麵疙瘩，其餘的都是玉米糊糊，吃的蘇曉果現在打嗝都是一股子玉米糊糊味兒。

肚子裏一點兒油水都沒有，蘇曉果摸了摸臉，她現在肯定不用減肥了，照這個吃法根本長不胖。

把最後一口糊糊咽進肚子，蘇曉果朝窗外喊了聲：“曉輝！”

沒一會兒，蘇曉輝便跑了過來，蘇曉果把空碗一推，踢掉鞋子鑽回被窩，今兒外面颳風冷的厲害，要不是肚子餓，她恨不得長在床上。

蘇曉輝忍不住嘟囔，“姐，就個空碗你自己送不就得了，還得我跑一趟。”

“我正琢磨着過兩天進趟城，順便去供銷社看看有啥好鋼筆沒，既然你懶得跑，那還是我自己送過去吧。”蘇曉果說著作勢要起來。

蘇曉輝忙一把拿起碗，咧着嘴笑着，“我去，我去，外面冷，姐你快躺回去慢慢琢磨，聽說英雄牌的鋼筆最好用。”

蘇曉果點了點頭，“行了，我知道了，你記得把碗洗了。”

“哎！”蘇曉輝乾脆的應了聲，姐說了只要他好好表現，過年的時候就獎勵他一支鋼筆，大哥現在用的還是爸的舊鋼筆，而他很快就要用上新的了。

王秀平走進灶房，見曉輝和曉珍正搶着洗碗，不由一愣。

孩子愛幹活勤勞是好事，可平日裏都是被哥哥姐姐慣着的倆小的，突然這麼勤快，她有點兒不適應啊！

蘇曉珍並不願意洗碗，以前這些事兒都是大姐乾的，可大姐說了，她頭暈以後這些活兒都幹不了了，讓他倆干，還說看他倆誰幹得好就給誰獎勵，小哥的獎勵是支鋼筆，而她的是一個文具盒。

那種上面有花花圖案，還能扣起來的鐵皮文具盒，蘇曉珍可是想了很久了，她一定得好好表現，不能讓小哥搶了先。

至於大姐從哪兒弄錢給他們買這些，倆小的倒是沒想那麼多，大姐當老師每月有工資呢。

而蘇曉果壓根沒想過工資的事兒，在她看來當代課老師那一月十二塊幾毛錢根本不算錢，交給家裏十塊她就剩二塊多，夠幹個啥。

想吃好喝好還得自己想辦法啊，蘇曉果打了個哈欠，拿起舊報紙繼續看，她對這個時代知道的太少，可既然來了，只能想辦法適應。

一轉眼四天過去了，蘇曉輝終於帶過來好消息：他和狗娃在田國鋒枕頭下的書本里發現一張照片。

蘇曉果看着手中的照片，大姑娘雙眼皮大眼睛長辮子嘴角還有個小梨渦，工作好，家裏條件又好，難怪田國鋒會忍不住，還在照片後面寫上“吾愛”倆字。

有了這倆字，田國鋒便是想賴也賴不掉了。

蘇曉果剛要讓蘇曉輝把照片給蘇萬昌送去，卻見蘇萬昌晃晃悠悠來了她家。

蘇曉果忙讓蘇曉輝讓座，讓蘇曉珍倒糖水來，蘇萬昌擺了擺手，“我有幾句話，說了就走，你爸媽呢？”

“學校開會，還沒回來呢。”蘇曉果笑着招呼，“大伯坐下說，喝杯糖水暖暖。”

蘇萬昌掃了眼蘇曉果，抽了口煙，“我看你這氣色還成，心裏沒啥不舒坦的吧？”

蘇曉果抿了抿唇，“有大伯替我撐腰，我就算有啥不舒坦的也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