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自責
看着魯寒山的憤恨的表情,沈兵心中不免有些歉意,他知道,這麼做等於將魯寒山當槍使,但事到如今,他的確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尤其相較而言,沈兵自然選擇霍欣桐的安全最為重要。
魯寒山突然長嘆了一口氣,連連搖頭,嘴裏嘟囔着:“不行,不行……”
沈兵不禁有些納悶,看着魯寒山:“什麼不行?”
魯寒山抬起頭來,看着沈兵:“什麼事情都可以公開,唯獨這件事講不得的!”
“怎麼?”
“雯雯還是個娃子,一旦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她還在這地方活不活了?”魯寒山痛心疾首地說道。
沈兵頓時語塞,按照他的想法,魯寒山知道自己的干孫女被人侮辱了一定會氣急敗壞,肯定會做一些出格的事情,這樣便給魯石齊振遠等人造成極大的壓力,尤其這種事情,甚至極有可能讓魯石這個執杖人都呆不下去。但他卻犯了一個錯誤,錯誤地以城市人的觀念來判斷這件事的走向。
在城市,幼女的安全問題是極大的,一旦被發現,犯罪嫌疑人且不說,相關的瀆職者都會被牽連得職位不保,甚至再也無法抬頭。但鄉村,尤其觀念還比較愚昧的地方,這樣的事情卻不易發酵,人們的心中還抱着家醜不可外揚的傳統思想,這也是現在社會許多留守兒童受到侵害卻一直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的原因。
魯寒山是蔣雯雯的干爺爺,到底還是鄉下人,在他的心中,這個虧是難咽的,但他肯定首先想到的是雯雯的未來,一個失貞的女孩,在愚昧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愚昧的唾液就能致本來是受害者的這些女孩活活淹死。
“那你打算怎麼辦?”沈兵一時也想不出勸解開導的方法,只好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件事你總不能想着就這樣過去了吧?那個害了蔣雯雯的人,如果今天沒有被查出來,沒有被繩之於法,那麼,他明天也許還會繼續,說真的,即便不是蔣雯雯了,其它的女孩子呢?更何況,以後的蔣雯雯你能時時刻刻地看護着她不受傷害嗎?”停頓了一下,沈兵又加了一碼,“老哥,你別忘了,雯雯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她身上雖然有些傳奇色彩,但在許多人眼中,她的智力是有問題的,我指的不是學習方面,是待人處事方面,我想你很清楚這點。”
魯寒山顯然被沈兵這番話說動了,他痛苦地將腦袋埋在雙手中,不住地搓着已見花白的頭髮,嘴裏喃喃着:“怎麼辦啊,怎麼會出這種事呢?”
看到魯寒山如此痛苦,沈兵心中自然也不好受,但他還是硬下心腸道:“實在不行,我覺得你必須單獨約見一下齊振遠或者魯石,這件事即便是為了雯雯不能宣揚出去,但想要查明真相還必須得藉助這兩個人的力量,只是,這種做法對扳倒魯石的執杖人地位已經任何意義了,查找那個畜生的事情只能秘密地進行。”
“似乎只能如此了!”魯寒山的聲音發著苦味,“但這樣一來,他們真的就能重視嗎?現在……”
“會的,這件事遠比失蹤幾個成年人重要,”沈兵截斷了魯寒山的話,說道,“你可以跟他們說,如果這件事他們還不重視,就要宣揚出去,當然,不是真的宣揚,只是嚇唬他們一下,宣揚出去,告訴魯氏宗族中有威望的人,或者你說要去省里告狀等等,總之,這種時候,嚇唬他們也是一個手段,你必須這麼做。”
魯寒山早已沒有主意,聽沈兵這麼一說,只好點頭答應。
這一晚,沈兵沒有回酒店,住在了魯寒山家裏。
魯寒山生活簡樸,房間雖然不少,但陳列擺設都十分簡單,躺在床上,沈兵絲毫沒有睡意,那些酒因為說話時過於關注而散發掉了,此時反而更加清醒。
其實,沈兵今天根本沒有打算回酒店的意思,原因有多方面的,首先便是第二天睡起來可以想辦法與蔣雯雯溝通一下,這孩子雖然有些疲憊神情恍惚,但也許經過這一夜就能夠有了好轉,畢竟所有情況她是最知情的人,從她嘴裏套出的信息比別人說一萬句都重要。另外,沈兵看得出來,魯寒山這個老頭雖然頭腦清楚,口中怨言無數,但到底還是鄉下人,沒有見過什麼世面,膽子也不是很大,真正遇到事情了,自己先是亂了陣腳,這樣的人,必須時刻地鞭策他一下。第三點,此時的沈兵很難相信別人,他知道自己一走出魯寒山家,一定會被魯石或齊振遠的人發現,於是再做什麼事情都不太方便了,如果照魯寒山的話而言,在這個地方的那個土皇上魯石還極有可能對自己採取極端的辦法,那時候,自己就有了生命危險,此時此刻,還是盡量隱藏自己最為重要。
但最讓沈兵擔心的是,他害怕回到青魯酒店之後發現霍欣桐的房間根本沒有人。雖然沈兵明明知道,自從前晚磚廠發生了事情之後,霍欣桐便極有可能已經失蹤了,再回到青魯酒店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他還是不希望證實這件事,而自己回到酒店無疑是坐實了霍欣桐失蹤的事實。
一個人明明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不願意承認,更有意地忽略掉一切物證,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他想讓自己的心態舒服一些。
霍欣桐的失蹤讓沈兵想到了駱佳穎,當初駱佳穎就是因為自己而失去了生命,沈兵對此痛惜不已,每當想起此事,他都會自責好久,現在的情況也差不多,霍欣桐的失蹤也讓他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大錯。
自責,人生總會有自責的時候,但是否每一個人都能夠在自責中尋找到解決之道呢?
沈兵帶着自責的心態慢慢地入睡了,平民房間,在這裏住着遠比酒店要涼一些。
夜涼的時候,便有了風,迷迷糊糊中,沈兵突然發現房間門開了,一條黑影閃了進來,他想坐起來,卻不能夠,因為夢被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