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有了林邈的幫忙,買葯一事順利了許多,一些藥鋪里被人買斷了的葯,他也能從太醫院裏順利弄出來。
林月恆有了他的幫助,制毒的速度也快了許多,沒幾天,就把新毒給研製好了。
藥瓶往桌上一放,他便對裴雲道:
“按你的辦法,做了一瓶有毒的香水,噴在物件上能自動揮發,聞了就能中毒,還能通過皮膚毛孔滲透,就算捂住口鼻,也能中招。”
正打算拿起來看一看的裴雲默默地收了手,謹慎地問了一句:
“有解藥嗎?”
“有啊。保險起見,做毒的時候就順便把解藥一起做了。”
“那就好,就知道你靠譜!”
裴雲盯着那瓶子看了一陣,還是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好奇是真好奇啊,但是還是小命要緊,雖有解藥,但她也不想遭罪。
毒藥這東西,還是不要一時好奇就去看吧。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下毒啊?”
“怎麼著也得在登基大典之前吧,等他們發現這毒也得要一陣子,得提前動手。”
“我們晚點,登基大典前一晚。”
“我們這邊有林邈,進宮不成問題,你們那邊要怎麼進宮?現在皇宮守備森嚴,想進去怕是沒那麼容易吧?”
“棠清說他會想辦法。”裴雲道。
陸棠清道:“林邈進宮也要當心。陸凌昊知道你與我們的關係,要沒個借口平白進宮,定會惹他懷疑。”
“懷疑也沒用,小師叔說了,這毒往殿內一灑,就算用水沖洗,也能三日不散,就算抓了我,他們也還是不能在乾元殿內舉行登基大典。”
“但是,他們可以把登基大典押后,等毒散了再辦啊。只要抓住了下毒之人,就沒有後顧之憂,可若是沒抓住下毒之人,他們就不敢輕易舉行登基大典。”裴雲道。
“可是,這麼拖下去,有用嗎?你們除了破壞登基大典,就沒想過點什麼別的法子?”林邈問道。
裴雲扭看向陸棠清。
其實她也是這麼想的。
破壞登大典,其實就是在拖延時間。
陸凌昊一登上皇位,就是手握了大權,可以下聖旨,命令文武百官。雖然他現在亦是權勢滔天,可總有些事情名不正言不順,不能做得太過。
一旦他登上了皇位,就能下海捕文書,到時候,她們就更加沒有立足之地了。
這近百年間,皇權更迭,朝中紛亂,百姓們早已習慣了這些。如今,他們大多不會理會龍椅上坐的到底是誰,不過是誰發了官家文書就聽誰的罷了。誰也不想鬧事,只想在亂世中安身。
陸棠清緘默不語,像是沒聽見一樣。
裴雲心中一嘆,知道他又不想說,便沒再糾結,只道:
“總之,陸凌昊手中的權勢已經夠大了,不能再讓他登基當皇帝,不然的話,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咱們,所以就算是拖,也得把他拖着了。”
“也罷,反正我也不想讓陸凌昊當皇帝。”林邈說道。
“離登基大典已經沒幾天了,大家各自去準備吧。”裴雲道。
大家應了一聲,各自回去了。
影兒去送客了,屋裏只留下了裴雲和陸棠清兩人。
裴雲問道:“棠清,林邈說得沒錯,阻止陸凌昊登基,不過是緩兵之計,他若一心要當皇帝,總有辦法。你不惜燒了祈年殿也要拖延,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陸棠清沉默一瞬,最後說道:
“此事我自有打算,到時候你自會知曉。你剛被救出來,身子還弱,還是別操這個心,好好修養。”
“又瞞着我。你什麼事都不告訴我,是不是不相信我?”裴雲懊惱地說道。
明知道瞞着只會讓她擔心,可陸棠清卻是死性不改,每回都是這樣,說他也是沒用,只會讓自己更加鬱悶。
見裴雲又使性子,陸棠清看得心疼,將人輕輕擁進了懷裏,好聲哄道:
“別惱了,本王心都給你了,怎會不信你?不跟你說,是因為這些事情本就是三言兩語講不清的,要一五一十地告訴你,怕是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還不如等一切塵埃落定,到時候你自會知曉。”
裴雲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算是原諒了他。
陸棠清微一勾唇,將下巴靠在她肩上,正想與她再親近親近,影兒正好回來,見她二人擁在一處,轉身就迴避。
可沒等她退出房門,裴雲就察覺了,輕輕地從陸棠清的懷裏掙了出來。
“對了,這幾日都沒去看皇姑母,也不知道她老人家這些日子在這裏過得如何了?今日你難得有空,不如陪我一同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自打住進了這裏之後,陸棠清就去探望過長公主一回。裴雲雖是三天兩頭去請安,但是只要她一去,長公主就唉聲嘆氣的,問的念的都是陸棠清,顯然想看的人並不是她。
今天難得陸棠清有空,裴雲又正好想起了這事,就想讓陸棠清去看看她。
陸棠清本是難得得了閑,想好好陪陪芸娘,可裴雲說了這話,他又不好推辭,只好帶着裴雲去了。
長公主見了陸棠清高興得很,拉着陸棠清坐在她的向畔,握着他的手不肯放開,一遍又一遍地噓寒問暖,又問起了許多皇上的事,完全沒把坐在一旁的裴雲放在眼裏。
裴雲也樂得清閑,自顧自地喝着茶,有一句沒一句地聽着。
陸棠清沒留多久,與長公主敘了會兒話便推脫事忙,告辭離開。
“你不喜歡皇姑母?”陸棠清問。
在長公主屋裏時,他看得真切,長公主未曾關懷過裴雲一句,裴雲也不曾多看長公主一眼。
他不懂女人之間的那些事,只能感覺得出裴雲與長公主之間並不親厚,應是長公主不喜歡裴雲,裴雲也不喜歡長公主。
“皇姑母是長輩,又撫養過你幾年,我自然是敬重她的。”
“可你不喜歡。就如同我敬重你爹,但也不喜歡你爹。”
這話噎的裴雲沒法接,狠狠地瞪他一眼,道:
“你倒是坦誠。當著自己妻子的面說不喜歡老丈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想吵架呢。”
“本王不過是說出事實而已,有何好吵的,即便吵了,我也不會喜歡你爹。”
裴雲翻了個白眼,不想與他理論。
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好像不喜歡自己的老丈人是一件多光榮的事似的。要不是他是王爺,有高貴的身份托着,早就被小舅子打死了。
不過……他好像也沒小舅子,這種時候,義兄也作不了數。
算他走運!
裴雲憤憤地想。
“你若是不喜歡皇姑母,以後也不必常去請安。”陸棠清說道。
“當真?”裴雲有些訝然。
她看得出來,陸棠清是真心敬重長公主的,之前還說讓她去照顧長公主,這會兒又說不必常去請安,這是打的什麼主意?
陸棠清道:“不喜歡就不喜歡,皇姑母養了本王長大,又沒養你長大,你不喜歡,本王也不會逼你喜歡。”
“你當真是這麼想的?”裴雲狐疑地問道。
男子娶妻,無非是宜室宜家,伺候長輩是一項重要職責,這會兒陸棠清說出這話來,這就是允了她不侍奉長輩啊。
“當然。本王不會平白無故喜歡你爹,你自然也不必勉強喜歡皇姑母。”
裴雲更加驚訝了,忍不住張大了嘴。
陸棠清竟然會以己度人了,不雙標了,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扭頭往門外看了看,又抬手摸上了陸棠清的額頭,問道:
“你今日是吃錯藥了嗎?什麼時候見你這麼寬宏大度過了?竟允許我不侍奉長輩?”
陸棠清一把將她的手拿下來。
“本王何時對你不寬宏大度了?就你做的那些事,換作是旁人,早不知道在本王手底下死過多少回了!”
“你說清楚啊,我做什麼了我?”
“你還好意思問,當著本王的面與別的男人卿卿我我已不是一回兩回了。”
“我說句話也叫卿卿我我啊?”
“何止是說話,你還笑了!”
“跟人說話不笑我哭啊?”
“你是有夫之婦,就不該對別的男人亂笑,到處招蜂引蝶!”
“陸棠清,旁人這麼說我也就算了,竟然連你也這麼說?”
裴雲怒了。
本來只是假裝生氣,可招蜂引蝶這四個字從陸棠清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她真的生氣了。
雖然知道陸棠清這個人口無遮攔,可她還是忍不住動了真怒。
別人說什麼她可以不理會,可陸棠清是她最親近人的,連他都這和想,她真的不能忍。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憑什麼受這莫名的冤屈?
陸棠清察覺到了裴雲的怒意,也知道是自己的話惹她生氣了,可是說出去的話又不想收回來,因為他心裏的的確確是這麼想的。
他知道,芸娘性情就是如此,生性開朗,活潑可人,他也喜歡芸娘沖他笑的樣子,可正是如此,他才受不了她對別的男人也笑。
他知道她並無他意,也並非勾引,可那些男人卻都是真的對她動了心思!
漂亮女人哪個男人不喜歡?正因為知道男人心裏都是什麼齷齪念頭,所以他才生氣!
他抓着裴雲的手道:
“芸娘,世上的男人沒幾個是好東西,多的是陸凌昊這樣打你主意的人,你對他們笑,他們就會得寸進尺,對你圖謀不軌!”
裴雲瞪他一眼道:
“我知道,當初你不也是這樣么?”
陸棠清兩眼一瞪。
“本王怎與他們一樣?你本就是本王的女人,本王對你那是名正言順!”
“自己寫的休書,好意思說名正言順!”裴雲哼哼地嘀咕道。
陸棠清氣得把人往懷裏一扣,道:
“你的清白身子是給了本王,這輩子都是本王的人,誰都搶不走!”
“什麼歪理,狗屁不通!”裴雲說著,嘴角卻不自覺地露出了笑意來。
陸棠清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得了她的心,見她笑了,不生氣了,他心裏也不惱了。
卸了手上的勁,改為輕輕摟着,低頭埋在她的頸間,輕嗅着她身上的氣息。
“陸凌昊當真說要封你為後?”陸棠清突然問道。
“嗯。為何突然說這個?”
一提到陸凌昊,裴雲的心裏就一陣膈應。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很不好,像一條滑膩又陰狠的毒蛇,一想起來就讓她渾身不自在。
“皇後母儀天下,風光無比,你就沒動心過?”
“動什麼心?我才不想遭那個罪呢?”
“是不想遭那個罪,還是捨不得本王?”陸棠清輕笑着道。
裴雲也笑道:
“不想遭罪是假的,捨不得你是真的,行了吧?”
陸棠清一愣,放開她問道:
“這麼說,你當真想當皇后?”
裴雲失笑道:“如果我說想,你會把我讓給陸凌昊嗎?”
陸凌昊劍眉一蹙,正聲問道:
“你當真想?”
裴雲見他神情忽然嚴肅,心下一忒。
“你這是什麼表情?你不會是想當皇帝吧?”
“你若真想當皇后,我也不是不能……”
裴雲嚇得趕緊捂住他的嘴。
“你想亂說什麼?我不想當皇后,一點都不想。我又不是沒見過皇後過的是什麼日子,我哪受得了她那個罪啊?”
又瞪了一眼陸棠清道:
“你什麼也別想!我早說過了,娶了我你就別想再找別的女人,否則的話,你就跟別的女人過去,這輩子都別想見到我了!”
裴雲說得憤然,因為她又想起了之前被休的事。
分手了還跟前任做朋友什麼的,她可沒這麼大度,必須是老死不相往來!
陸棠清聽了她後面這段話,才鬆了口氣,笑着把她的手拿下來。
“你果然不想當皇后。連我身邊多個人都容不了,這麼小心眼,也當不了皇后。”
裴雲一眼瞥過去,不服地回嘴:
“要是我身邊多個人,你容得了嗎?”
陸棠清目光凜,殺意迸出。
“誰敢?本王剮了他!”
裴雲噗嗤一聲笑着推搡了他一下。
“嚇誰呢?現在都躲着逃難了,還充王爺的威風,有這個時間放狠話,不如想想怎麼對付即將登基的新皇,再把皇上皇后重新接回宮來。”
“你不必擔心,本王自有打算。”把人往懷裏一抱,眼底的殺意卻沒有消散。
他方才那句話,是真心的。
誰要是敢動她的芸娘,他非剮了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