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長公主駕到
北冥大陸,東離國,京城,啟帝二十四史年,冬末。
一棟豪華卻不失高貴典雅的府邸外,跪滿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
有些百姓覺得天氣太冷不敢去外面跪,直接在家裏跪着。
在這個雪中紛飛,冷的刺骨的大雪中,每個人有的身份都不一樣。
有達官貴胄,有富甲一方的商人,有平民,更有乞丐……
他們跪得筆直,不論身旁有多少丫鬟,小廝想勸他們起來,他們都無動於衷。。
神情只有麻木,悲痛,和恍惚,更有覺得老天爺不公的憤慨。
可是無一例外的很安靜,非常安靜。
都在祈禱裏面的人平安無事。
福伯覺得很是無奈,他在這裏勸了也有兩三個時辰了,這些人還是不聽。
他擔心裏面的主子,恨不得自己也跪着,向老天求情,放過他們家主子。
可是他身為九公主府的大總管,他不能讓長公主在乎的百姓們這樣子跪着。
公主府的好東西不是很多了,可是奇人很多,讓他們煉了防禦的法器,雖然等級不高,可是也不會讓他們凍傷。
“滾,都給朕滾,沒用的東西,朕養你們有什麼用,一個兩個的都是沒用的……”一個暴戾的聲音從一間典雅的房間裏傳出來。
隨着的是撲通撲通的跪地聲“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等無能,罪該萬死,皇上保重龍體……”
“滾,全部都給朕滾……”
眾人面面相覷,眾在心裏嘆了口氣,天妒英才啊……
等眾人全部退出去之後,啟帝,鳳元啟踉踉蹌蹌的走到床邊,看着床上臉色極其蒼白,卻五官精緻如畫的少女。
鳳元啟覺得自己快窒息而亡了,為什麼老天爺如此無情,為什麼要這樣子對待他的孩兒。
“舞兒,我的孩兒,起來看看父皇好不好,父皇錯了,父皇對不起你,都是父皇的錯,你睜開眼睛好不好……”
鳳元啟修長的大手抓着少女的手放在臉龐撫摸着,祈求着,渴望着……
滴答滴答,一個四十來歲的大男人哭了,哭的像個小孩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你母親不要父皇了,你也不要父皇了……也要離開父皇了,你們真的好狠心,真的好……”
鳳元啟意識意識有些恍惚起來,他想起了說要與他相守不離的女人,說要與他做神仙眷侶,白首不相離。。
可是一切都變了,都變了。當年那個他變了,變得殘暴不仁,才會讓一切罪孽都報應在他的孩兒身上。
他恨,真的好恨。
眼淚不停地落着,寂靜,讓人覺得很是難以呼吸。
雪花不停的飄落,天也越來越暗,彷彿像一隻怪獸的巨口,想把世界上罪惡滔天的人都一口吞噬掉一遍。
“父皇……”
一聲宛如天籟的聲音,卻細如蚊吟,床邊哭泣的男人卻真真實實聽到了。
鳳元啟激動的不知所措,快速站起來,打算叫太醫進來。
“父皇……”床上的少女慢慢睜開了蝶翼的睫毛,一雙如水晶剔透的眼睛平淡的看着她崇拜卻有些痛恨的男人。
可是這一刻她不恨了,真的不恨了,即使她的母后是她最敬愛的父皇間接害死的,即使她身上所有病,所有痛都是他父親造成的,她也不恨了。
因為他是苦命的,他也只是個疼愛她,痛苦的男人。
“父皇,沒用的……放棄吧……”
鳳元啟激動的情緒彷彿被一頭潑了一盆冷水,透心刺骨的涼。
鳳九舞看着這樣的父親心還是會痛,即使每個月圓之夜會受着鑽心蝕骨的痛,痛的麻木,還是會覺得心還是很痛,很痛。
鳳元啟漸漸回過神來,看着臉色死一般病態的女兒,臉色一時間刷白起來。
腦中不停回蕩着太醫說的話“皇上,長公主身上的毒已經滲入五臟六腑和血液了,已經回天乏術了……”
鳳元啟撲通坐到了地上,心如死灰的看着鳳九舞。“不,不是的,還是有機會的,這世界上神醫那麼多,怎麼會沒用,我不信,我不信……”
鳳九舞唇角勾了勾,露出一個淡漠的笑“父皇,你還不懂嗎,我的醫術……”
“不,舞兒,醫者不自醫。你,別怕,父皇會給你找天底下最厲害的神醫來給你治病的……父皇一定可以找到的……”
鳳九舞看着恍惚的父皇,顯然精神有些不對勁。
“父皇,咳咳……”鳳九舞心緒有些亂一說話起來就咳,一時間咳的有些撕心裂肺肺肺起來。
鳳元啟急忙倒水要喂鳳九舞喝,不料水還沒喂入口中,鳳九舞吐了一大口黑血出來,黑血不停的從鳳九舞口中流出來。
“舞兒,舞兒,太醫,舞兒……撐住,來人啊……太醫……”鳳元啟瘋狂大喊起來。
門外的太醫連忙推門而入,看到裏面的場景紛紛往裏面跑。
鳳九舞見此,強忍着翻湧起來的血,擦了擦嘴角,“都……出去,父皇,孩兒……有話對你……說,讓他們都……出去……”
鳳元啟剛想拒絕,卻看到女兒那不容反駁,堅定的眼神,心知還是真的太晚了……
鳳元啟無奈的揮了揮手,“出去吧……”
眾太醫面面相覷,還是齊齊應答了一句“是。”
“父皇”
鳳元啟看着女兒那彷彿不像病如膏肓的人,痛苦的閉了閉眼。
“父皇,你知道嗎,以前我真的真的很痛恨自己這個身份,也很痛恨自己這個破身體,也很痛恨你。”
鳳元啟心顫了顫。
“你知道嗎,那種每天坐在輪椅,感覺自己就像個殘廢。每月月圓那種毒發的痛苦嗎,那種心如萬蟻啃噬的感覺到底有多痛,多麼讓我想就這麼死去……”
“可是,我……現在,不恨了,因為你是我父皇,你很愛我,很疼愛我,很在乎我,從來沒放棄過我,謝謝你……真的很謝謝……”
鳳元啟摸了摸眼角流下的淚,覺得自己真的快窒息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心裏這三個字不停的念着,喉嚨卻怎麼也說不了話。。
“好好活着,為我和母后活着,還有,我愛你,父親……”
鳳九舞閉上了眼睛,嘴角帶着釋然的笑,就這樣吧,結束了……
“不……”鳳元啟悲痛出聲……
外面的人也聽到了這撕心裂肺的聲音,福伯腿一軟撲通坐到了地上。
“長公主……薨了……”
眾人有些蒙了,那個驚才絕艷,醫術超群,如同神仙的長公主就這麼去了……
不,他們不信,就這麼個人,如仙的人兒去了。。。
啟帝二十四史年,長公主薨,百姓跪拜三天三夜,啟帝親自送長公主入皇陵,命封為長安。
一生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