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提前拉關係,搶先抱粗腿(中)
“什麼嘛!”辛環只覺莫名其妙,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之前李鬼曾經說過:“你等若嫌本將軍位卑廟小,本將可擇機舉薦你等至聞太師麾下效力,但是……”但是眼下辛環在青龍關過的還算愉快,並沒有其它念頭,早絕了當初的不甘。
恰在這時,李鬼忽然出言問道:“辛環,你有什麼事么?”
“我——”辛環再看時,發現李鬼已經起身,正準備送散宜生離開。辛環當下不滿地瞪了風林和陳奇一眼,說道:“末將剛才和風林、陳奇兩位將軍談論武藝,兩位將軍都對總兵的身手十分推崇,頗有仰慕之意,偏有不好意思直言請教。末將不解,正待相問。”
李鬼目視風林、陳奇,二將果然點頭,於是笑道:“原來如此,本將並無敝帚自珍之意。你二人若是有心,明日一早可至我府中來。武藝一道,貴在交流,談不上指點不指點,共同進步吧。”
“那末將……”辛環自敗李鬼之手,心思頗雜,即有不甘,亦有敬服。不甘是辛環自覺有飛天之術,再次交手未必會敗。敬服則是當日辛環曾與陶榮夾攻李鬼不勝,確實感到有所不如。
李鬼聞言,失笑道:“你等可同來,本將自會一視同仁。”眾將不論心中如何作想,一起稱謝。
散宜生自回西岐不提,單說第二日一早。
關上十員大將居然全至李鬼府中,李鬼將眾將迎入演武場,說道:“眾位將軍即來,就不必拘束。不知以眾位將軍之意,欲從何處開始;馬戰還是步戰,兵器還是拳術?”
風林和陳奇二將忙道:“拳術!”
李鬼呵呵一笑,心中已知其故,當下拿出國術大師的氣度來,直言道:“我不可能盡知眾位將軍的藝業,但以常態觀之,列位的技藝僅限於手足兵器,多以蠻力取勝,技法也太過粗糙。”
說到這時,李鬼掃了眾將一眼,又道:“或許有人心中不服,以為我言過其實,可我只是實話實說。你等只知力之大,技之巧,卻不知力大技巧僅是末流,其上還有拳意之說。”
眾將面面相覷,皆不知何為拳意。風林倒是激動的很,忙道:“還請將軍明言。”
“拳意是說不明白的,我僅能試言之,試演之,究竟如何,還需靠眾位自行領悟。”李鬼搖首問道:“敢問眾將,各位出手打人之前,可曾想過攻向何處?敵人如何應對?自己又如何應對?”
眾將嘩然,答案不一,有人問道:“難道這就是拳意?”
“是,也不是。”李鬼道:“那只是意的一種,拳意必須是和拳融為一體的意,即是拳中之意。譬如說有一種拳術叫虎拳,要將這虎拳練好,就得知道什麼是猛虎,就得把自己變成猛虎。只有你的拳打出來,讓人覺得你就是一隻猛虎,你的拳也就有了猛虎之意。”
眾將議論紛紛,風林卻早知厲害,一心想知道個究意,於是問道:“是不是就像一個人的氣勢一樣?”
“嗯,差不多,但也不全對。”李鬼邊說邊開始活動筋骨,接道:“多說無益,我先練一趟拳,做為示範,眾位差不多就明白了。”
說罷,李鬼來到場中以三體式站定,稍稍調整了一下氣息,隨即筋骨一抖,噼啪一聲炸響,猶如雷鳴,開始演鍊形意十二形。
形意十二形招式簡潔古樸,每一形只取三五個動作,卻各有妙用。配合形意五形拳中的拳式,可組合成不同的套路。
李鬼有意震懾諸將,是以出拳時動靜如一,大筋搏起恍似游龍,氣血運行彷彿鉛貢,把每一形都演煉的生動活潑,栩栩如生。招式轉換間,偶爾又會重拳出擊,內勁迸發,掌力達於百步之外。
這一趟拳演煉下來,當真是聲勢駭人,氣象非凡。
眾將看罷,一時茫然若失,半晌才紛紛叫道:“好拳!”
李鬼見眾將已經心服,隨即因材施教,分別指點。也不教具體拳路,只講了一下拳意的領悟和養成,以及樁功的重要性。
幾日下來,眾將均是受益非淺,不覺精神振奮,熱情高漲。彼此間的關係,也因時常在一起修鍊而漸漸交厚。
李鬼看在眼裏,喜在心中,又耐心地指導了眾將十餘日,然後將關中事務託付給眾將暫理,僅帶了幾個親隨,望朝歌而來。
剛入朝歌,就聽有人議論,紂王自納妲己以來,已經多日不曾上朝,致使朝中大臣心中不滿,頗有怨對。
李鬼等扮作行商模樣,也不尋故舊,就在宮門附近,重金置了門麵店鋪。又分頭在午門及幾個城門附近守候,日子過得甚是無聊。
一日,李鬼終於在午門旁看到一位道人,但見那道人:頭戴一字巾,腳登踏雲鞋。面如傅粉,寬袍大袖。左手攜定花籃,右手執着拂塵。斯斯然緩步而行,飄飄然走向宮門。
“道長請留步!”李鬼一面口中喚道,一面急忙現身截住道人的去路,然後搶步上前,一把抓向道人的手腕。
道人只當是個尋人做法事的,一時不曾防備,竟讓抓個正着,法力震蕩間手臂輕顫,欲在不經經意間脫開束縛。
不意李鬼國術修為已然精深,聽勁功夫更是獨到,感覺震力傳來,手在剎那間一放一收,卸了勁力,仍舊抓在道人的腕上。
道人原是法力通玄之輩,奈何有事在身,顧及高人風範,不願在鬧市中、宮門前顯路神通。又是以己之短擊彼之長,彷彿龍游淺水,又如虎落平川,焉能不受制於人?
李鬼覺出道人不凡,料定應是雲中子,於是顧不得失禮,沉聲問道:“敢問道長仙鄉何處,道號如何?”
“貧道住在終南山玉柱洞,道號雲中子。”道人本不欲和李鬼糾纏,卻也不願示弱落了下風,又道:“貧道觀居士面像,應是命犯殺劫,應在將星,不該是個行商。”
“仙師好眼力!”李鬼側目一掃,見宮門守衛已向這邊望來,於是不敢久候,以內力聚音成束,道:“弟子張桂芳本是青龍關總兵,三月前曾得一夢,見一道人從水雲中來。自思有仙緣應在午門前,奈何身份所限,行動頗有不便,只好喬裝而來,相候在此。世間又多有欺名盜世之輩,不得己出手試探,冒犯之處,還請見諒。適才聽聞仙師道號,方知緣份天定,原來不必憂心。”
雲中子聞言,甚是驚愕,心道:“他有夢兆,貧道卻不曾感應,聽他說的篤定,又不似妄言,真箇奇怪。”
李鬼見雲中子果然被自己唬住,心中暗笑之餘,忙道“此地人多嘴雜,不是個說話之所,還請仙師移步。”
“倒要看他有何說。”雲中子默算一番,似乎確實沒有因果,但也確實驚異,想要問個分明,於是順水推舟,就隨李鬼至室內。
原來道者多善捏算,雖說不能事無巨細,卻也能感應天人,偶獲天機,尤其是和自己切身相關的事情,更能搶先洞察。
李鬼邀雲中子坐下,又命親隨閉了門護,方道:“弟子張桂芳久慕崑崙盛景,誠心向道,還望仙師慈悲,不吝收錄。”
“且不急。”雲中子默算無果,也只能認為是殺劫將起,天機混亂,但又不全對,也只有和張桂芳相關之事,無有感應,於是問道:“居士夢中還有何兆,一併說來,待貧道算過,再做決定。”
李鬼之語,全是一派胡言,哪裏還有其它。眼下雲中子問及,李鬼為了增強說服力,只能結合前世記憶現編。即要顯得高深莫測,又要說的合情合理,不能讓雲中子看出破綻。
於是他面露迷茫,作回憶狀,思考狀,良久才彷彿夢囈似的說道:“帝王進香作詩,女媧聖像復活,似乎羞怒;取一葫蘆作法,風陰雲黑彷彿天怒,有好多人來,又不似人。三個落至軒轅墳,一個先出,入了宮內。隨即道人從水雲中現身,奉一木劍,掛在宮門。不意火起劍焚,自此血光沖宵,煞氣滿地;刀兵起於四方,西面最盛。”
雲中子聽罷,只覺心驚肉跳,駭異不可復加,暗道:“此人果然異常,即使不能操控於手,也要密切關注,小心應付,最好能加以限制,待我試他一試。”說道:“居士之夢,甚有天機,貧道一時不能盡悟,但也不覺居士有何機緣,應在貧道身上。何況居士身有要職,即使投在貧道門下,也無暇隨貧道修行。”
李鬼心中暗罵:“該死的,我就知道沒那麼容易,幸虧我早有準備。”他面上絲毫不驚,說道:“如能拜入仙師門下,弟子自當辭官向道,一心修行。只是弟子麾下有大將十餘員,各懷異術;兵馬近二十萬,皆是精銳。又逢刀兵將起,亂世將出,兵將或有大用,譬如左右局勢,決定勝負,棄之未免可惜。”
“居士之言,甚合情理。”雲中子如何不知李鬼的言外之意?無非是說道長你收我入門,就等於有二十萬兵馬以為臂助。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李鬼洞察了天機,知道將來之事需要精兵良將。但是李鬼之前恰恰用說夢之法,暗示了這一點。
雲中子忽然生出一種錯覺,感到李鬼不是求他收錄,而是先示之以神秘,隨即明碼標價地和他講條件談判。
說不動心是假的,可是雲中子並不是特別需要。心道:“如果換作燃燈老師,肯定不會猶豫。如果換作清虛道德真君、太乙真人、俱留孫等幾個,恐怕也不會多想。”
為什麼這樣說呢?看看幾人的徒弟,基本上都有兵權,或者說靠父輩關係,有很大可能獲得兵權。尤其是燃燈的徒弟李靖,本身就是陳塘關的總兵,雖說實力差了點兒,兵權卻是實實在在的。
兵權這東西,不是你實力高就能獲得,而是得通軍略,有名望,最好是曾經獨擋一面,鎮守一方。譬如說鄧九公和洪錦。
《封神》原書中,懼留孫一意撮合土行孫和鄧玉嬋的婚事,恐怕不僅僅是偏愛徒弟。土行孫那樣子,有什麼好溺愛的?
兵權有什麼用,或者說對仙人們有什麼影響,李鬼不知道,只能憑空臆想。但是雲中子肯定知道,那麼就能做為籌碼。
是的,李鬼一開始就沒打算求雲中子同意,他也不認為苦苦哀求就能感動雲中子同意收錄。
萬一猜錯了呢?李鬼也考慮到了,他有兩手準備。仙者不是喜歡講緣分嗎?好!李鬼就以說夢之法,先講緣分。
上天註定的緣份,還不夠你臭屁的?
雲中子猶豫了,感到很為難,收下李鬼,自然好處多多,可是壞處呢?或者說與掌教老師定下的徒弟相比,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呢?
雲中子原定的徒弟是西伯侯姬發的第一百個兒子,自雷霆中誕生,天賦很好,出生不賴。可是李鬼就比雷震子差么?
也不見得!只憑李鬼之前試探,顯露出來的水準,就不是還未出世的雷震子短期內可以達到的。至於以後的成就,天知道!
況且,李鬼還有近二十萬兵卒。雷震子的身份貴則貴矣,想得到領兵權也難上加難;資歷不夠,兄弟制肘。
當然,雷震子也有李鬼無法比擬的優勢。那就是“蘿麗”養成,感情能夠培養,行動易於控制,又是掌教老師親自安排。
雲中子思考再三,仍然難下決定,猶疑地說道:“居士拳拳向道之心,令貧道甚為感懷,可惜你我沒有師徒之緣。”
“仙師此言差矣!”李鬼一直注意着雲中子的面色眼神,雖說未必能看出什麼,卻也能確保自己及時調整,以免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因此,李鬼知道或者說猜測雲中子動心了,但是有顧慮,需要再加一把勁兒,於是說道:“豈不聞相逢即是有緣。”
“居士言之有理。”雲中子心中一動,再次默算,果然有了那麼一點兒徵兆。雲中子心知,這是自己動念了,動念即生因果,情形與之前大不相同。但是雲中子很不爽,因為他是被逼的,或者說是受了李鬼的誘惑,然後才有了因果。
註:本章中雲中子的住處和上一章衝突,前面的說法來自遊戲,後面的說法本自原書,因此以本章的玉柱泂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