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死者生前濫賭,窮得很,想來不會是因謀財害命而死,便是追債也不會害命,更不會帶上他的情婦。
而情婦被嚇瘋了。兇手千辛萬苦地將那姐兒綁來,定當不會只為了讓她看死屍,故而大膽推測那姐兒應是目睹了作案過程,被嚇瘋了。
兇手將死者一刀斃命,沒有過於折磨,想來是無多大的直接仇恨。而又要讓情婦目睹,想來是與他們兩個人的私情有關。
這般一來便直指死者妻子。而妻子一介女子,應是無如此的體力,又要擄人,又要殺人的。不然為何要瘦着那幾月的暴力呢?
那就應當與她的家人有關。是那屠夫?還是其他家人?
可若要為死者妻子報仇,那又為何要等到如此之久?況妻子已與屠夫私奔了這麼段時間,應該不會是屠夫回來為其復仇,除非是妻子又遭遇了什麼因死者有關的困難。
蘇瑾暗暗地搖了搖頭,將這個猜測埋沒心底。面上雖說不再插手此事,可一覺醒來,蘇瑾便發現這種種線索又在自己腦子中環繞不停。
蘇瑾望了一周,左右四下無人。便掀了被子,翻了個身,將白正安他們臨走之前留在床邊的椅子移了過來,又將放在床頭桌上的杯放了上去。以手作筆地畫起了自己如今知曉的線索。
方才從死者動機方面推敲,如今當是沒什麼進展了。那便從自周圍鄰居的所聞推敲起。
首先,湧入腦中的便是那個肆意將妻子名節作笑的李老頭。他言自己是見了個黑影被嚇着了,方發生了那段事。可當時他已喝醉了,如何能斷真假?
蘇瑾在椅的上方畫了個簡易人,卻又在下方點了個點。
且老伯亦說了,它家阿旺那夜毫無聲響,醒來也無什麼異樣。阿旺連那踏雪無痕的大盜都能發現,倘若那夜真有兇手路過。要麼那個兇手是個武藝極其高強之人,再不然他便是個用藥高手。
可倘若是個用藥高手,他何不默默下藥毒了死者算了?何苦冒着這般大的風險?然也可能兇手真想復仇,不願讓他默默死去。
還有便是無論武藝高強之人還是用藥高手?那死者妻子如何熟悉呢?還是另有隱情呢?
蘇瑾的手指的手指在杯中的水一圈一圈地划著,盪起陣陣漣漪。
“咚咚!咚咚!”驀地一陣敲門聲,嚇得蘇瑾手一抖將杯帶翻,水沾得到處都是。
蘇瑾連忙將被子斂了回來,將杯放正,抬手將椅上那灘水倒到地上。自己坐正了身子,裝作自己是正想喝水卻錯手打翻了杯子的樣子。
左右椅上那灘水正好有了解釋。誰也不知道椅上本來的水是何樣。
門外的人倒也有耐心,扣門的節奏不變,連催人的話都未有。單單這點,蘇瑾便能斷定絕非是溯流或白正安。
轉頭又看了一番。所幸先前有了溯流那一番,她在外是萬萬不敢卸了妝,解了束胸帶睡了。醒了也是先把外衣穿好,將領子束得高高的,掩住喉結。
此時又故意將衣裳折皺。再看了一圈,見別無異狀后,蘇瑾方佯裝將將被人喚醒匆忙收拾了一番方見人的樣子,嗓子亦是故意地壓沉,帶着些許沙啞地喚道:“進。”
“吱呀”一聲門響,帶來一陣熟悉的香味。入門的果真不是溯流或白正安,可也是蘇瑾料不到的蕭洛。
今日的蕭洛仍是一身白袍,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肩頭與髮髻上帶了不少的細小的黃花。蘇瑾眯眼細細一辨,微微挑眉。果真是桂花。
她門前便有一株矮矮的桂花樹。初初來選房之時,這花尚未開,那一株小樹還引得蘇瑾沒少跟白正安吐槽。
待到一朝醒來,恍然清香撲鼻時,她方知那是棵桂花樹,開的細細小花不顯眼但香氣卻很是怡人。
作成桂花糕時,更是爽口的很,不似一般的糕點,吃多了膩口。一口咬下去,含在嘴裏,久了便化成了牛乳那般潤滑,一顆顆小花,唇齒留香。
如今還未到花季末期,蕭洛身上能待到如此多的小花,想來怕是靜候了許久。
蕭洛入門一眼便見到了床旁的那一灘水。在外候了那般久,他自是知道蘇瑾早就醒來,而蘇瑾方才琢磨之間,更是習慣輕喃出口。他也是見着無聲了,方扣得門響,那一番杯倒的聲音他自然亦是聽得一清二楚。
見蕭洛望來,蘇瑾也不再想着如何解釋那灘水了。身子微動舒展了些,方開口問道:“不知掌柜緣何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