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利益與盟約

傍晚的森林已經昏暗，光與影朦朦朧朧，日間清爽的林風也變得寒意鮮明。以薩迦斜靠着一棵大樹，恰好半邊臉和半邊身露在光中，另一半隱在陰影中。他平靜的說：“我一直有兩塊心病，一是國事，放放不得殺殺不得的閃族。其次是私事，就是不如意的未婚妻。”

“你認為閃族殺殺不得，但據我所知，閃族被你們殺了不少吧？”洛加問。

“咦，難道洛加閣下不知道艾杜族和閃族的恩怨史嗎？”以薩迦有些驚詫。

“很抱歉，從沒人給我說過這些傳說。”洛加坦白的說。

“說複雜很複雜，不知該從哪說起。就簡單的說了，艾杜族曾受過閃族的大恩，發誓在閃族落難時保護閃族，如果違背誓言，艾杜族將失去所有長子長女。所以艾杜族只敢小小的欺凌閃族，完全不敢全面戰爭，否則家家戶戶都要死人，死很多人。”

“這就是艾杜族長子不能繼承家業的來歷？”洛加問。

“是的，免得萬一誓約發作，全國的家長和家主一夜之間死精光。”

“哦，明白了，確實有些惡毒。那你為什麼說，閃族放又放不得？”

以薩迦驚詫的打量洛加一眼，似乎疑惑洛加為什麼不明白這個問題。但這次他沒有多問，很乾脆的解釋：“你們閃族血脈中蘊含著狼的詛咒，月圓夜可能變成發狂的狼人。我們必須監視所有閃族部落，提前除掉可能變異的閃族人，否則還不天下大亂啊。”

洛加恍然大悟，輕笑着說：“呵呵，原來你說這個啊，明白了。請繼續。”

“你們的新女神誕生之後，我族就分成兩派，皇族支持與你們和談，恢復古代時艾杜族和閃族的盟約，我們分一塊地方讓你們建國，兩族再次情如兄弟。我們皇族得到太陽神和死神的支持。軍方就是另一個極端，他們認為閃族太危險，如果建國分立，肯定會成為艾杜族的威脅，所以支持謀殺你們的新女神，維持現在的狀況。他們得到復仇神和戰神的支持。那些屠殺閃族部落的軍隊，追擊你們的騎士，都是復仇神和戰神的從屬。”

“你是皇族，所以支持與我們和談？”

“是的，準確的說，我是和談派的領袖。”以薩迦坦然的看着洛加，“以南雖然是大皇子，我的同胞大哥。但因為那個傳統，他少年時就從軍征戰，信仰戰神安荷，算是不折不扣的軍方角色。所以我希望閣下不要因為以南，影響了對我們的看法。”

“了解，還有你的女朋友和她的女伴們呢，她們也是主戰派？”

以薩迦聳聳肩，笑着說：“她們的確是復仇神的聖騎士，但算不上真正的主戰派。閣下也知道，艾杜族的女子不得從軍從政，這些小姐們只是依仗尊貴的身份，懷着玩鬧的心思出戰——出遊或許更妥當。誰也不期待她們有什麼表現，但她們偏偏真的邂逅了閣下。”

洛加想起女騎士們第一次的表現，也忍不住笑了。他一腳踢爆黃金獅鷲王的卵蛋，全體獅鷲竟然集體嚇飛，笨拙的女騎士們管不住坐騎，過好久才飛回來。薩琳娜在他的緊逼進攻下，手忙腳亂，嚇得又叫又哭。現在仔細想想，這確實是典型的菜鳥表現。

以薩迦頓了頓，又說：“或許有些話是多餘的，但我必須對閣下解釋一下。薩琳娜其實是單純執拗的性格，心地非常善良，對閃族其實非常同情。只是被人誤導，她才參與這次的追蹤。但她的目的很天真，只是為了避免大動亂，保護更多人，不論艾杜族還是閃族。幾天前，她被閣下教訓一通后，對閣下恨之入骨。就有人向她提議，要不要殺幾個閃族人泄憤。她當場就嚴厲的拒絕，說‘冤有頭債有主，對無辜的人泄憤是懦夫的行徑’。”

洛加其實已經了解薩琳娜的性格，但還是故作驚訝狀：“呀，還有這麼純潔的人？”

“其實也正常，對於十四歲的少女而言，這種純潔才是正常的。”

“什麼，十四歲？”洛加震驚的大喊。這次不是偽裝，他真的大吃一驚。一個身高將近一米九的大妹子，腰細腿長胸大臀圓，身材成熟性感得猶如女王，竟然只是十四歲。真正的十四歲少女應該是泰蕾莎那樣，身材嬌小纖細，咪咪是不值一提的A罩杯才對。

以薩迦明白洛加的震驚由來，笑着解釋：“薩琳娜身體內埋着一件上古神器‘秘銀的暴風雨’，等級與閣下的嘆息三神器差不多。融合這件神器后，她就長得比尋常少女更快，也更加高大。順帶說一說，那個梵妮莎也融合著一件神器，‘宇宙的熔爐’。”

“哦，是嗎？梵妮莎小姐芳齡幾何？”洛加想起薩琳娜的副官，那個冷艷成熟的紅髮女騎士。她不如薩琳娜高，但也是遠超普通艾杜族男性，差不多有一米八。

“她是薩琳娜的堂姐，比薩琳娜大半歲。”以薩迦視線從洛加臉上移開，怔怔的盯着附近一叢灌木，語氣稍微有些失落：“她們融合神器之後，曾在皇宮中住過一段時間，我就是那時認識她們，與她們的關係類似於兄妹。後來，在父皇和劍聖閣下的安排下，年僅八歲的薩琳娜成為我未來的妻子。實話實說，我當時感覺很不愉快，首先，我那時已經十八歲，對八歲的小女孩沒什麼興趣；其次，我最大的志向就是集中皇權，薩琳娜的家族是軍隊的四大戰族之首，羅德里格茲家族必然是我的未來大敵，只怕兩邊會不死不休。”

“所以你希望我挖掉薩琳娜？”

“是的，不只是薩琳娜，還包括梵妮莎和另外十個少女，她們都出身四大戰族。如果閣下能搞定她們，讓她們背叛艾杜帝國，那對四大戰族的聲望絕對是沉重的打擊。”以薩迦長長的嘆息：“唉……，雖然很無恥，但一看到好處滿載，我實在忍不住啊！”

洛加實在按捺不住喜悅，笑着說：“嘿嘿，看來這是一個雙贏的合作啊。”

“是的，不過我有三個要求，希望洛加閣下能夠接受。”

“說吧，我能答應一定答應。”

“第一，請閣下與我結盟，助我對付野心勃勃的四大戰族。閣下必然還要對付荷魯斯和安荷的爪牙，我會設法暗中協助閣下，請閣下也暗中照顧我一下。這樣一來，閣下的危險能夠降低，我能夠趁機打擊四大戰族。按照閣下的說法，這也是雙贏的合作。”

“Good－Job！”洛加豎起大拇指，微笑着說：“沒問題，第二呢？”

“這些年來，艾杜族對閃族確實有很多不厚道的地方，閣下率領閃族建國之後，我艾杜族會竭盡全力補償這些錯誤，希望閣下化解閃族對我族的積怨。因為我覺得，世界這麼大，為什麼閃族和艾杜族不能在同一片陽光之下，同一塊土地之上生活？”

“沒問題，這只是蘇拉的一句話，輕鬆解決。”洛加得意的笑了。

“最後一個請求，請閣下善待她們。”

“哈哈哈，沒問題，我對漂亮可愛的女孩子一向很溫柔。”洛加得意的大笑起來。

以薩迦沉默一會，拔出腰間的黃金長劍，苦笑着說：“說完這些后，我感覺很輕鬆，心情很愉快。所以不得不最後做這件事了，還請洛加閣下手下留情，其實我很怕痛的。”

“哦，扮演話不投機大打出手嘛？沒問題，我經驗很豐富，保證你從痛苦中體驗快感。”

洛加把暗影妖精收在左腰側，笑容倏地無影無蹤，爆發出凜冽如寒冬北風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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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光灰暗，洛加化作無影無形的鬼魅，在陰影與陰影之間飛掠，速度快過疾風，卻不可思議的無聲無息。樹木的黑影彷彿在洛加的刺激下蘇醒，化作種種有生命的流質，蠕動着不定型的軀體，向以薩迦伸出扭曲的獠牙和鉤爪。但以薩迦一動不動。

洛加移到以薩迦背後的陰影中，沒有任何招呼，也沒有任何憐憫，向著以薩迦毫無防備的後背，暗影妖精化作一弧幽綠冷光。就在這生死存亡的一瞬間，以薩迦突然大喝：“以太陽神拉之名，晝光。”刺眼的白光從他周身綻放，比夏日午時的陽光更熾熱。

洛加頓時兩眼一黑，什麼都看不見，隨後感覺暗影妖精砍在堅硬的金屬上，緊接着又感覺一股炙熱的力量逼近胸口，這顯然是以薩迦的反擊。‘好小子，有些實力啊。’洛加揶揄的心想，隨後急速橫跨一步，同時大聲呼喊“玖琉”，全力驅動幻天使的能力。

幻天使擁有操縱混沌變數的能力，混沌變數的通俗稱謂就是‘運氣’，敵人的攻擊原本只有三分之一可能失手，她能讓失手的概率變成三分之二；敵人原本能重創洛加，她能讓重傷變成中傷，甚至輕傷。——洛加依靠隱身術，身形朦朧不清，本就不容易被擊中；他閃避速度極快，也不容易被擊中。總而言之，以薩迦這一反擊的命中率大概只有50%，或許更低。再加上幻天使BUG一般的神效，以薩迦真是運氣背到極點。

這迅猛如雷的反擊一劍，竟然擦着洛加胸口過去，洛加完全無傷。

“悠琪。”洛加又一聲咆哮，暗影妖精刀刃上的幽綠熒光猛的爆發，再次呼嘯斬出。

以薩迦可沒有洛加的神反應，只能大喝：“以太陽神拉之名，神聖守護。”

一個符文閃耀的金色光罩瞬間籠罩以薩迦的身體，光罩上無數符文急速旋轉，層層疊疊構成堅不可摧的防禦。但暗影妖精的幽綠刀鋒斬到光罩上時，接觸到的符文離奇的靜止了，就像川流不息的高速公路上突然出現一排拋錨的車輛，是如此的違和和危險。

這種詭異的靜止以災難性的光速不斷擴散，直至遍佈整個球體。然後，這個球體砰然爆裂了，化作無數飛濺的光點。洛加眼睛還沒恢復，看不見這華麗的景象，但能感覺到以薩迦的無助。“真是對不住了，哥們。”他得意的一笑，隨即施展拔刀術第二式。

“突刺。”暗影妖精長驅直入，刺中以薩迦胸口的護具。

艾杜皇儲的護胸甲超乎尋常的堅韌，使得以薩迦並沒被貫穿。但他的身體無法承受暗影妖精蘊含的磅礴衝擊力，整個人像斷線風箏一樣翻滾着向後飛出。就在這時，察覺到林間異動的隆美爾和薩琳娜一群人匆匆趕到，恰好目睹以薩迦被擊飛的一幕。

薩琳娜勃然大怒，又操起那根又長又粗又黑又硬的權杖，怒喝：“洛加，你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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