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大的強盜
陳默瞥了眼門口的血色身影，然後看了看瑟瑟發抖的林曼，衝著貨架揮了揮手，一張黃色的符紙便飛了出來，懸在了林曼的頭頂上。
那符紙垂落下紫色的光束，將林曼籠罩在內，立時便將陰森的血氣隔絕開。
壓迫着林曼的氣息消失了，她總算是緩過神來，可此時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鋪子裏不應該都是小狗那樣可愛的客人嗎？這……這是個什麼東西啊？！
“雜貨鋪的主人？”血色身影抬起頭，他的眼睛都是血紅色的，妖異而恐怖。
林曼在符紙的庇護下總算是能夠看清楚來人的容貌……但還不如看不清……
來人渾身都在冒着血，到處都是傷口，鮮血湧出，染紅了他身上的一切……甚至有些地方已經潰爛……若是凡人，這樣的傷勢早就已經休克甚至死過去了！
林曼不知道自己是靠着怎樣的意志力才沒有驚叫出來，她顫抖着搖了搖頭，深吸了兩口氣強行想讓自己鎮定下來。
陳默皺了皺眉，還是有些勉強，畢竟剛剛踏上修鍊之路才不過一天，連基本的戰法還沒有接觸，更不用說與人爭鬥了。
身為一個修鍊者怎麼能不見血呢？哪怕是他，當初也……
不過這個傢伙就算了。
“要買什麼？”陳默接過話來。
血人看向他，咧開嘴笑了笑：“原來你才是這裏的主人。”
“你應該是要兩束血霧蓮和一株紫燕百回草，假如你想直接買天回丹的話我這裏也有。”陳默想了想，“當然價錢也會相應高一些。”
血人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急人所需，名不虛傳，天回丹怎麼賣？”
“不二價，八十萬靈幣。”
血人身子抖了一下，目光中閃過一絲凜然的殺意：“你在開玩笑嗎？”
八十萬靈幣，足以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了，便是在修鍊界沉寂已久的老怪都會動心，那是足以將一個凡人堆上金仙境界的巨大財富。
“這裏沒有玩笑，只有最合理的價格，童叟無欺。”陳默笑了笑，“你應該付的起。”
血人陰森森地道：“萬千世界，沒人敢如此蔑視我。”
陳默皺了皺眉，他分明感受到了那一絲暴虐的惡意，鋪子開到今天，怎麼還有這樣的蠢貨？生意果然不好做啊！
“不說別的，幾位皇者肯定是可以蔑視你的，九重天上的一些人揮揮手便可以碾死你……”陳默很好奇地問道，“你究竟是哪裏來的自信在我這裏囂張的？”
血人看着陳默，眼神中的輕蔑和狂傲絲毫不加掩飾：“你是這世上第一個敢如此對我說話的商人！”
“你怕是強盜當慣了。”陳默嘆了口氣，鋪子裏不是沒來過這樣的人，可那是多久前的事了？熟客自然不會如此，聽過鋪子傳說慕名而來的也都很謹慎……這人怕是不知從哪裏打聽來的消息，把自己當肥羊了。
“你若是不想買的話便離開吧。”陳默擺了擺手，不再理會他，既然不是客人，那他也不需要招呼。
血人一愣，忽然大笑起來，那笑聲越來越大，有一股濃郁的血煞氣息隨之波動開來！
“哈，哈哈哈哈，很好，本王縱橫萬界這麼多年，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對我說話！你很好……你很好！”血人大笑着道。
整個雜貨鋪都在動蕩，那聲音震得貨架都在搖晃，林曼即便是在道符的庇護下也有種站立不穩的感覺，她有些驚慌，忍不住看向陳默，卻見陳默依舊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
“把天回丹交出來，再奉上幾樣法寶，我可饒你不死！”血人眼神如冰，他來時打聽過，這雜貨鋪如今的老闆不過聖人境的修為，上一任老闆不知所蹤，這正是這間雜貨鋪最虛弱的時候！
陳默認為他不知從哪兒得到了一點兒消息就敢來鋪子裏找事兒，可實際上他搜集到的訊息遠超過一些來鋪子裏的普通客人！
鋪子裏寶物雖多，可也要看使用者是什麼修為，他就不信一個聖人境的人能對他造成什麼威脅！
陳默看着血人，搖了搖頭，自以為是是很多人都存在的毛病，可大可小，有的時候會讓人送命。
他拍了拍手，貨架上突然倒下來一面鏡子。
貼在鏡子上的黃符紙滑落，在這一瞬間，有九色的霞光從鏡子中閃耀而出，將整個鋪子照亮。
那光輝落在了血人身上，頓時便有青煙冒起，他身上的血液都蒸騰了起來！
“不！這，這是什麼？！”血人大叫起來，他賴以自傲的血煞之力被壓制了，他察覺到自己的境界在跌落，修為在那九色的神光下被一層層地斬掉！更可怕的是，在氣機鎖定下，他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饒，饒命，我知錯了！”他忽然才意識到關於這間鋪子的傳說有多麼得恐怖，神魂都在戰慄。
陳默的表情很冷漠，這是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
於是在血人的慘叫聲中，他的身軀漸漸融化，最終連聲音都沉寂，化作了一灘血水！
陳默很平靜地看完這一幕，然後在小冊子上記錄：“靈域七萬六千四百五十五年七月二十七日，煉族血王川十九因故隕落。”
他沒有寫原因，死在鋪子裏的人都不需要寫原因。他只是記錄這樣一個事實便可以。
血王川十九，一個在諸天萬界都響噹噹的，舉足輕重的人，在這裏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有的時候陳默也會感慨，這鋪子雖然小，卻發生過很多足以撼動世界格局的大事情，偏偏有的事情他自己都得保持緘默，只能在冊子上寥寥幾筆帶過……心懷八卦卻不能分享的滋味可不好受。
“把地打掃乾淨，別影響下一個客人的心情。”陳默淡淡地道。
正在原地打哆嗦的林曼忽然怔了怔，面色發青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陳默沒搭理她，這裏還有別的人嗎？
林曼咽了口唾沫，她內心是拒絕的，可剛剛那一幕的發生讓她太過震撼，怕是很久都難以在心中抹去。
違抗小老闆的命令……
想都不敢想，別說會不會像剛才那個傢伙一樣直接融化掉，就算是扣自己工錢加一兩筆債自己也受不了啊！
她強忍着嘔吐的感覺拿了拖布過去。
看着林曼已經有些發白的臉色，陳默點點頭，性格還是挺堅強的。
他不是不能揮揮手清理乾淨血水，只是修者怎麼能一滴血都不見呢？早一點熟悉下修鍊界的殘酷，也可以少吃一點兒虧。
如果說林曼的人生道路在此之前還有很多選擇的話，當她走進這扇門來到鋪子裏的那一刻起，她就只剩下了一條路，別無選擇。
因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正在拖地的林曼感受到了陳默的目光，強笑着抬起頭問道：“小老闆，咱們店裏經常來強盜嗎？”
陳默想了想，搖搖頭：“不經常，不過來的話都是一些大盜。”
他衝著林曼笑了笑，指着自己說道：“不過你也別擔心，畢竟在這諸天萬界，老子才是最大的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