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妖鏡
慾望,是一把照妖鏡。
它可以照透這世間黑白顛倒的晦暗角落,也能照穿人性背後隱匿的虎豹豺狼。
兒時的天空,總是藍的藍,白的白。那時候和小夥伴們玩耍遊戲“誰是最勇猛的騎士”時,一直憧憬自己是那英勇瀟洒的將領,踏一匹高大的馬,馳騁在疆野之間。然而,成人後,確實得到了一多彩的馬匹,雕花的馬鞍,綴滿鑽石的?頭,質感上乘的皮革韁繩。但,坐在上頭的我卻全然不是兒時夢想里的那般勇猛,甚至還有着戰戰兢兢在裏頭。只不過,胯下的這匹馬,在途徑山川河流天外飛石之後,我已經摒棄了旁人的讚賞,甚至有人仰望會精神緊張而瑟瑟發抖。那是因為,這馬,名字叫慾望。
兒時不懂慾望為何物,年少亦不懂慾望究竟可以分為幾層概論去刨究,甚至太多的人直到靈魂隕落也不知這個詞對人性至深的危害。我能在年齡尚中的現在知曉其勝毒品千萬籌,已然是萬幸。
在此,我需要感謝一個人。為了避免涉及到個人私隱,我把她喚作小U.
小U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兒,和我同歲。我身高170CM,而小U足足比我高了半頭。大眼睛,纖細的四肢和盈盈細腰,用現在人的話來說,典型的大個漂亮白。呃,雖然小U不是特別白的那種,但也完全不影響美女這個稱呼相伴。
我和小U認識了太多年,這時間之久久到我竟不知怎麼道來。大學最後一年實習的時候,我在小U身邊呆了一段日子。小U對我很好,回想那時候的自己,如果在生活自理能力上來說,用初出襁褓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為過。
這個社會,漂亮的女生到什麼時候都是男人眼中的獵物,這句話一點不假。於是,小U在單身的狀態下,身邊不乏出現了頻頻追求者。而每一個財大氣粗的盛情邀約,我這個尾巴自然是少不了的。那段時間,琳琅滿目的世界晃花了我的眼,也照亮了我閉塞的三觀。然後,慾望就像一個巨大的照妖鏡,先是把我照變了形,然後又照得失了真我。
我現在經常告誡身邊人,千萬要耐住自己的好奇心,因為好奇可以生禍,這是絕對的真理。
我起初迷醉在慾望的雲端時,看這個世界處處都是彩虹般的絢麗多姿,自以為是的傲嬌,是輕浮所帶動的基本體現,奢靡滋生,就像細菌感染和蔓延,肆無忌憚地傳到每一個網中人,馬上客。
我自幼膽子很小,所以,起初踏馬前行之時,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但,那時的我似乎忘記了外界環境影響的毀滅性。區區一個膽量,便是貪婪的一口胖子給撐大的。
這種慾望的適應度,遠遠超乎人類思想認知的範疇,起於心,行於腦,你可以不想,不聽,不聞不問,但思想的使然已經在人性中固化成了一種形態,延伸到生活的點滴方面。
人一旦有了慾望,那麼潛意識裏,就會自我膨脹,以求自欺欺人的滿足對自身的肯定。那個時候的自己,胸無點墨,腦無千秋,說滿腦子物質也不切合實際,總之,像一張空白的紙,輕飄飄地,被風吹到東,又吹到西。人在自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外界甭說勸誡,連基本接地氣的七情六慾都簡直摒棄在外。自我感覺良好地追求莫須有的東西,而實質到頭來,茫然得比誰都盲。
在歷經了一段時日之後,有一次喝咖啡時,一位游弋在上流社會的長輩和我聊天,說了這樣一番話:“端起咖啡,你就以為自己是一個講究了生活品質的人?實際不是。任何一個社會層面的人,都不喜歡去關注自己圈子外的那些與自己毫無關聯的某某某某,而同樣圈子的人,你的一舉一動,只不過是蹩腳的小丑戲碼。活到50多歲,有時候會失眠,會不清楚究竟該如何往下走。有時候,對於已經過去的,我十分後悔。我後悔我年紀輕輕就踏上了慾望的這匹戰馬,你越想跳,它反而跑得越歡。當你覺得,我必須要下馬走一朝平凡的時候,已經晚了,馬的時速足以讓你摔得半死半殘。”他的話很有深意,對我的影響也是深遠的。
我在後來一直奉他為我人生的一位貴人,他讓我懂得偶爾的昏厥不可怕,但要學會在慾望初期清醒認知自己的處境和社會的常態,並且懸崖勒馬。
從高空落地的感覺未嘗不是輕鬆的。當你不去刻意追求一些與自身並不相稱的東西時,你會發現,幸福和快樂,信手拈來而已。
我曾有一匹白馬,
淺踏在青春蒼茫的大地上。
有一天,我踏馬歸鄉,
卻忽然發現,
那曾隱沒馬蹄的草,
荒了無數垧。
沒有草的土地,留不住白馬的心。
於是,
我放了它,
也放過了自己。
慾望,是人性的使然,適度而積極的慾望會讓你穩步向前,而那些大刀闊斧的步伐向前挺進的貪慾,只會落寞悲涼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