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掌心的熱度3

24 掌心的熱度3

“酒喝完了。再給我一瓶可以嗎?”她的聲音像是悶在肚子裏。

韓澈有些驚訝:“你還喝啊?”更加深了心裏的疑惑:“你把酒當白開水喝,不怕喝醉嗎?”

“這是白酒嗎?頂多就十來度吧。”許光希目中露出一絲困惑,皺了下眉說:“我是北方人,基因決定生理特性。你擔心我還不如管管自己。”

韓澈是地道的江南人,酒量的確是不行。聽她這麼一說,倒還真是——喝到現在,她臉上還是白白嫩嫩的,一點都不紅。反觀韓澈,一張臉早已漲紅。

真就聽了她,給她再上了幾瓶酒。

最後上的甜點,是卡娜蕾。

卡娜蕾號稱是波爾多的頭號甜點,十八世紀在巴黎風靡一時。相比馬卡龍,卡娜蕾奶味十足,外觀焦黃,有點像布丁,但這種甜點水分偏少,口味偏甜,吃到嘴裏甚至有些發膩。韓澈自己嘗了一口,的確是太甜。他擔心許光希會不喜歡,豈料,她拿卡娜蕾,就着開胃酒,一口接一口吃着。她吃東西不快,每一口都放在嘴裏細細咀嚼,讓人覺得是在品嘗極美味的東西。

她應該是喜歡的,至少,並不討厭這份甜點?韓澈猜測着。

她吃完甜點,將金屬勺擱在餐盤邊上,說:“你推薦我來這邊打工吧。我可以給甜點師傅幫忙。”

這麼說,的確是很喜歡這份卡娜蕾了?韓澈扯了下嘴角,端起酒瓶,替她將開胃酒滿上,說:“任先生會允許你出來打工?”

光希接過酒杯,將杯底帖住桌布,說了一句:“他不會管我了。”任平生將她送去美國三年,這期間,他都不怎麼過問她的生活。念書也好,打工也好,住宿也好。一概是不管的。這以後,他有了孫瑞琳,估計更不會再關心她的事情了。

“說嘛,可不可以?”她笑着注視他,是拜託的話。可那笑容裏面,卻不見怎麼開心。更深處,是失望跟絕望。

韓澈怎麼會拒絕她。“好啦,我去跟經理說,他們這邊應該還招兼職。”

“唔。”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抿了一小口酒,認真說:“等我掙了錢,也請你吃一頓。”

他拿起杯子,笑了笑,說:“好啊,我等着。”“不過,你還是先請家裏人吃一頓,我可以排在第二位。”韓澈替她考慮着。

許光希目光一暗,說:“家裏人?現在沒有了。”聲音很輕,韓澈沒有聽清楚,感到許光希今天不對勁,他盡量不多說話,讓她自己情緒慢慢流動。

將開胃酒喝完,正準備再點上一份卡娜蕾,豈料,在去前台的路上,他看到了任平生。

那是令人一見難忘的臉跟身材,人群之中,幾乎一眼即能認出。韓澈不得不相信,世上的確有那麼一類人,無論樣貌氣質、家世背景,皆是無可挑剔。

他就坐離他不遠的窗戶邊,一身休閑的裝束,看起來,像是剛從某個籃球俱樂部出來。他跟對面一個身着運動裝的男人聊着什麼,時不時地說兩句,或是頷首微笑,或是搖頭不語,肢體與語言表情,配合地恰到好處。這樣的人,隨便什麼衣服穿在身上,走到這裏來,也不會被人用上下挑剔的目光打量。

韓澈正猶豫要不要上去打招呼,任平生已注意到了他,視線越過三兩個人,泰然自若地往這邊看着。

櫃枱打印機發出嗒嗒的機械聲,韓澈突然覺得萬分的刺耳。收銀員很快將小票遞給他,他笑着接過小票,卻不及任平生那般從容。

任平生只往那邊看了一眼,便將視線轉移至在他對面的陳晟,陳晟在高談這幾年他在華爾街的際遇,以及幾個月前在拉斯維加斯的婚禮。

“A

d

ew,”時隔三年的私人碰面,現如今,對雙方來說都即是不易,陳晟東拉西扯一通之後,這才切入了正題:“聽說你那個小侄女,回國了?”

任平生正在喝水,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下,才回答說:“她前不久才回國。怎麼?找她有事?”

陳晟曾在南京見過許光希,就在四方網與上海一家高科技公司合併的那年。當時,任平生正為公司合併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一次,陳晟來他辦公室商討協議事項,恰好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在寫作業的許光希。那一年,許光希正在念初中,五官尚未長開,卻已是極美,長馬尾搭在後背,略微的碎發黏在臉頰邊,她頷首思考題目的模樣,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陳晟的目光。自那以後,陳晟就不止一次在任平生面前提起許光希。

陳晟低頭看着高腳杯,沉吟片刻,說:“你知道,你那小侄女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我可以說是看着她長大,很好奇她長成大姑娘的樣子,你這個小叔給不給我這個機會跟她多接觸接觸?”

陳晟對光希的心思,任平生不是不知道,只不過,陳晟不是那種一輩子只會喜歡一個女孩兒的男人,他隨時都能被一個陌生人,尤其陌生女性打動。他的感情太濫,往往依從自己內心,愛上誰便追求誰,不管前因後果,不論起承轉合,甚至都不必花太長時間去了解對方,就能跟她誓約。於是幾個月前他就在拉斯維加斯跟一個剛認識不過一個月的女孩兒,宣誓結婚了。

任平生抬眼看了他一遍,苦笑着,“你昨天不是已經見過了?”

陳晟一時間有些拎不清楚,“你別跟我說,昨天那個美女就是許光希。”

主食已經撤走,還剩下最後的一份甜點。任平生笑而不語。

陳晟端起高腳杯,喝了一口酒,“來來來,趕緊把她電話給我。”

“新奧爾良的啤酒與爵士樂都拴不住你的心?”任平生笑問。

他記得陳晟妻子的名字叫做Eva,是他在新奧爾良一間酒吧認識的酒保。

陳晟揚眉,說:“你應該了解我,我這個人喜歡世界上一切吸引我的人跟事物。不過,你絕對放心,我會把握好度。不會對你的小女朋友做什麼的。”陳晟很是誇張地閉了下眼睛,示意他放心。還是將許光希稱為他的小女朋友。

任平生低頭轉着桌上的高腳杯,視線有些飄,忽然問他:“你會為了喜歡一個人,而不惜違背自己的道德準則嗎?”

陳晟沒想到向來跟個老夫子似的任平生,忽然會跟他提起這個話題,他相當感興趣,認真想了會兒,說:“你不如換個方式想,你所謂的道德準則,是否與這個社會的標準齊平,而不是過高?A

d

ew,你這個人啊,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吧,太一根筋,事情一旦認定,就很難轉圜。而感情這種事情,恰恰就能讓人拋棄一切既定原則,重新審視你所處的環境。如果那個姑娘,能讓你懷疑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所謂原則是否正確,你不如好好想想,你現在有多喜歡她,多割捨不下她。”“當然你要問我,會不會因為喜歡一個人而違背自己的原則,ofcou

se.why

ot?”陳晟聳了聳肩,表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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