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無緣做母親，是受寵妃嬪最沉重的痛。
這就意味着她們不能母憑子貴，就意味着皇位之爭與她們無關。這一輩子，只能在陰冷的後宮中掙扎。
可沒有想到，玉貴妃臉色一點都沒有變，反而還笑開了：“哎，沒有皇子確實是妹妹心中的痛，可皇上已經答應妹妹了，要給妹妹一個皇子，到時候妹妹依舊可以母憑子貴。”
母憑子貴四個字，她故意加大了音量。
在這裏，這麼多人面前，無疑讓皇後下不來台。
要知道皇后只有司雲一個兒子，而且他年紀小，資質也不出眾，皇上的心思更不在他身上。
一旦等皇上駕鶴西去，就無了他們母子生存的機會。
皇后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死死壓抑心中的憤怒，裝作若無其事的還擊過來：“過繼的始終是過繼的，不會與妹妹親近的。其次，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又能猜到什麼？妹妹可千萬不要以為自己真能笑到最後。”
玉貴妃捂着嘴笑開了：“哎呀，未來不能確定幾分，妹妹現在也看明白了，深知無什麼比當下更重要。”
“哼！”皇后揮了揮衣袖，看向別處。
看了這麼一會兒，楊筱信算是看明白了。
她眼珠子左右轉了兩圈，去采了兩片桑葉丟進隨身攜帶的香囊中，然後，昂首挺胸的走出來。
“年紀或許是痛，可在臣女眼中，年紀比不上精神上的年輕，皇後娘娘或許是容顏不再，青春不復，更沒了當初的容光煥發，但，她依舊是最耀眼的星辰，其餘妃嬪只能仰望。”說著她走到了皇後面前，跪下獻上香囊，“這是臣女給您配的香囊，香味清淺，能凝神定氣，保持愉悅。”
皇后一聞那個味道就喜歡上了，再加上楊筱信幫着她說話，心情一下子就舒暢了。
“確實如此。”她再看玉貴妃，眼神堅定了許多，“雖說妹妹比本宮小了好多歲，可本宮與世無爭，皇上到底還是信任的。而你呢？也會有容顏老去的一天，宮中新人不斷，本宮倒是惆悵你的恩寵還能持續多久？”
“不管持續多久，也總比守着寂寞宮牆要好一些吧，其次，妹妹還有個兒子可以傍身，晚年根本不用愁。”
皇后笑了：“哦？真的不用愁嗎？”
“還有，七皇子還小，現在是貪玩不懂事，但畢竟是皇后之子，皇上對他終要不同一些。”楊筱信又補充了一句。
皇后滿意的點點頭，順着她的話繼續說：“確實如此。也不知道到了那時，誰該擔心了。”
玉貴妃暗自咬牙，臉色隱隱的變了。
這個楊筱信，居然敢當著她的面兒幫皇后！好呀，和她過不去，真好！
楊筱信說完了，默默的退下。
皇后讚賞的目光從她身上略過，最後回到了玉貴妃身上：“妹妹，你且多多思量，可不要為了口舌之快，蹉跎了時光，到頭來什麼都剩不下。”
說完她還好心的拍了拍玉貴妃的肩膀，這才離去。
玉貴妃站在原地，惡狠狠的瞪着皇后，卻奈何位分不高，只能作罷。
但，總有一天，要變天的。
楊筱信知道自己得罪了玉貴妃，不敢猖狂，默默的躲在人群中，往後縮。
玉貴妃回眸，見楊筱信要跑，叫住了她。
楊筱信渾身一激靈，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果然，玉貴妃找上門來了。
“你是丞相府的五小姐，叫，叫楊筱信？”玉貴妃還記不清楚她的名字。
楊筱信跪下行禮：“正是。”
“給皇后姐姐做的那個香囊本宮看還不錯，順便幫本宮也做一個吧。”
楊筱信頭皮發麻。
這根本不是個普通的香囊，玉貴妃是藉此為難她。
可是，她拒絕又不好。
頭疼了，頭疼了。
見楊筱信沒回答，玉貴妃挑眉冷哼：“怎麼？可以給皇后姐姐做，就不能給本宮做了？需要這麼區別對待么？“
“不，不是的。”楊筱信忙解釋，“香囊得貼合娘娘的氣質與心境，以及需要的效果，臣女對您一知半解，實在是難以……”
“高貴的，典雅的，香一點的，能夠讓人精神年輕的。”玉貴妃提出要求后，還補充了一句，“這要求不算高吧。”
楊筱信搖頭，對玉貴妃露出一個快哭的笑。
笑話，怎麼會不高！
只是她不敢說啊。
“好，三天之內給本宮。”玉貴妃隨手丟了塊令牌給她，“到時候拿着令牌進宮找本宮即可。”
說完玉貴妃揚長而去。
楊筱信看着玉貴妃遠去的背影，頭疼不已。
哎，真糟心。
皇後來了一會兒，皇上也卡着點到了。
他們一來，大家便入席，準備早晨的歌舞欣賞。
皇后與玉貴妃等人帶領着眾人上前行禮。
皇上巡視了一圈，擺了擺手。
然後，他眼神在皇後身上晃啊晃。
皇後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
“皇后，你這是擦了什麼香？甘冽純凈又透出清香，不覺累贅，反而讓人神清氣爽。”皇上斜眸過來，打量着皇后。
皇后一聽，便知皇上說的是她身上的香囊。
她把香囊抽出來，遞到了皇上面前：“您說的，應該是這個吧。這個寶貝，也是臣妾剛剛得到的，乃楊筱信送與臣妾的，臣妾一聞就喜歡上了。”
“楊筱信。”皇上若有所思的念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此時，玉貴妃走出來，笑盈盈的順着皇后的話說下去：“確實如此，臣妾親眼見楊筱信隨意丟了兩片桑葉進香囊里，原本沒什麼味道的香囊氣味一下濃郁起來了。”
楊筱信隱藏在人群中，感受着大家投過來的視線，默默的嘆息。
她本只是想為皇后解圍，不曾想，居然藉著這個機會，出道了。
“對呀，真沒想到，丞相府上還有這麼一位小姐。”皇后說著，向後走去，將人群中的楊筱信給拉了出來。
楊筱信跪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打量着她。
“之前從未聽說過丞相的五小姐善於做香囊，這才出乎了大家的意料，既然皇上這麼喜歡，那要不讓她當場做一個。”玉貴妃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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