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第二次高考
前事片段
時間匆匆，又到了讓無數學子懼怕的日子。情景和去年的一樣，學校外面被考生父母圍的水泄不通。唯一的不同就是去年外面下着傾盆大雨，今年是曬死人的太陽。
李以明上次是不想考，這次是想考了卻發現老天和他又開了個大玩笑。當初來補習班時他是帶着混的念頭來的，他也確實是這麼作的。後來和宋憐在一起玩鬧更加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以前學過的記着的東西慢慢就忘掉了，不論他如何聰明，意識如何改變不會的東西他仍然不會。
和宋憐的相處讓他有了一個念頭，自己一定要考上大學。可惜命運弄人，不曾努力學過的他想破頭皮都琢磨不出個一二三來。現在後悔也晚了，誰讓自己當初不好好學習呢。
他懊惱，但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你想用它時卻發現自己並沒有重視過它。李以明知道宋憐考大學是沒有問題的，自己呢，又要錯過她了，就像王霏霏一樣。
“明子，這次考的怎麼樣？”趙揚一考完就興高采烈的跑到李以明他們班裏找他，在補習班他同樣沒有交什麼朋友。
李以明看他的樣子，知道他一定考的不錯，要不然不會這麼高興。
“一般。揚揚，看你的樣子考的不錯吧。”
“那還用說，這一年我可是卧薪嘗膽，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沒搞，我媽還以為我腦子出問題了呢。瘋子他們都走了，咱們還要找他們不是。”
“哎，明子，你到底考的怎麼樣啊？”
“說實話，不怎麼樣。你應該知道我以前是什麼樣子，真要考好了那才怪呢。不過，還是祝賀你，考個好大學。”
“明子，不管考的如何一定不要放棄，上個差點的學校也行啊。”趙揚擔心他又來一次上次的事，一去就沒了影子。
第一次高考李以明是完全不在乎，填的志願那是瞎鬧的。這次不同，他費盡腦筋估了自己的分數，按最低的標準選了個一般的本科。他看了宋憐的志願，她報了提前批軍校，第一志願是山東的一個重點大學。李以明苦笑一下，自己對那些稍稍有點名氣的學校全避開了，報上的學校還不知能不能考上呢。
“老妹，有沒有把握？”李以明坐到宋憐旁邊，見宋憐還在猶豫不決。
“軍校的那個說實話，沒把握。聽說檢查的很嚴，如果有門路的還好說，沒門路的就要碰運氣了。什麼體檢，出生日期，是不是應屆生等等。大部分軍校是不要往屆生的，恐怕就這一點就能把我刷下來。”
接下來的兩天，宋憐去省里體檢。雖然說沒什麼希望，可是有幾乎還是要去碰碰的。她讓李以明幫她整理自己的檔案。
李以明這下輕鬆了，沒人說話的他租本小說，在老師的眼裏明目張胆的擺在桌上一直看到下課。在老師眼裏李以明一向不是個好學生，對他也不重視。李以明對老師也不感冒，見了面從不打招呼，比陌路人還陌生。用李以明的話說就是“我夠對的起他們了，他們連正眼看都不看我一下。我沒像耍王風堂那樣耍他們算是好的。”
趙揚這小子似乎是有心追宋憐的同桌龍文曉，老是趁宋憐不在時找龍文曉搭訕。這不，體檢這兩天這小子硬是擠到李以明旁邊，找一些有的沒的逗龍文曉說話。
“宋憐是你老哥的，這點我明白。那我追他同桌總可以吧。”趙揚在一次不經意間說出了原因。表面上李以明和宋憐確實很像在熱戀，讓許多人羨慕不已，班主任也有所耳聞在班上暗點了幾次。李以明對此嗤之以鼻。對趙揚的話他只能苦笑以對，這種事越描越黑，還不如不說。
結果真的像宋憐說的，她各方面都很好，唯獨因為是補習生而沒被錄取。
其後的日子就是焦急等待各批次的錄取通知書，上次沒有經歷過等待之苦的李以明這次是體驗了一番那種感覺，真的是讓人心急如焚。可是希望愈大，失望愈大。等所有的錄取通知書陸續發送完，李以明還是沒有得到他想要得到的東西。
“小明，通知書還沒來嗎？”媽媽白雲蘭甚至比他還着急，她盼望兒子能進入大學，以後找個好點的工作不用再在地里累死累活的干，一年到頭的又苦又累的還掙不下錢。
“媽，給您講實話吧，我沒有考上。”李以明不得不說出實情，他已經騙媽媽好久了，現在再也拖不下去了。
白雲蘭呆在原地，同村的幾個學生去年加上今年的已經全部進入大學。現在就只剩下李以明一個了，村裡人會怎麼說？白雲蘭既難過兒子不爭氣，沒有考上大學，又難過兒子不能進入大學學習將來找不到好工作。白雲蘭不知說兒子什麼，就只一個勁的垂淚。李以明心裏也不好受，他想起和宋憐最後一次見面的情形。
宋憐如願拿到了錄取通知書，而李以明卻沒有希望了。她和他又一次來到河灘，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在一起了。
“哥，你打算怎麼辦？還補習一年嗎？”宋憐這時沒了往日的活潑和調皮。李以明苦笑，自己已經沒有心思再補習了，也沒有勇氣再去那個地方。重複單調的高中生活，沒有朋友，那樣的地方他再也不想去了，他累了，也怕了。
“不知道，我已經放棄補習了。可能回家種地吧，當個農民本來就是我的宿命。”
“哥，我聽說現在外面有一種叫自考的考試。通過考試的人照樣可以拿到畢業證，城市裏參加這種考試的人很多的。你不妨也去試試，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真的？回頭我問問楊靈，看看西安那裏有沒有這個東西。”李以明早已經從趙揚那裏得到了他們幾個的電話只是他沒勇氣打而已。
“她在西啊，報紙上說西安的自考生人數是最多，也是開展自考最早的地方之一。我看可以。”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準備什麼時候去山東？”李以明對沒有把握的事不想希冀太多，別到頭又是失望多於希望。
“八月中旬過去，我爸爸和媽媽會陪我一去去。”
李以明想起兩人要天各一方，心裏難免絕望。從最初的對大學的憧憬，對王霏霏的思念。到現在他明白了大學裏的漂亮女生十有八九都有了自己的男友。王霏霏那樣漂亮的女孩應該有了她自己的男朋友吧。有了這種心思的李以明就更加不敢和王霏霏聯繫了，他怕打擾有自己生活的王霏霏。現在又輪到了宋憐，她在大學裏也一定會有不少人追吧。
“哥，你和霏霏聯繫過沒有？既然決定去上自考了就應該和她說說。當初你是因為自己不能上大學才不和她見面的，現在你們又站在一個水平線上了。你們之間沒有你想的那樣的差距了。”
“以後再說她的事吧，”李以明對在大學裏已經生活了一年的王霏霏不敢抱什麼希望，“到是你，到了大學別忘了老哥我啊。那時咱們離的天差地遠，不知道聯繫方式，難通音信。唉，想見一面都難了。”
宋憐早有準備的道：“誰像你這麼笨。我早告訴我爸爸和我媽媽了，開學后我會把電話和地址留給他們。要是有一個自稱姓李的男生打電話問我的地址就告訴他。”
李以明真沒想到她想的這麼周全：“那太好了。只不過你老爸老媽平時不是看的你很嚴嗎？我給你家裏打電話問你地址，他們能答應啊？”
“這你就放心，那是高中。到了大學就好了，他們也知道大學比高中自由。再說，我也算是大人了。”
兩人就這麼走走談談，他們把一切事情都提前安排好了。沒有什麼可擔心聯繫不上。
有了自考，李以明眼前似乎又重新打開了希望之門。剩下的就只有父母能不能答應自己的兒子去上一個叫做自考的新生事物。
“媽，你不用擔心。我同學說過，現在可以上自考，一樣可以拿到畢業證和別人一樣找工作。”李以明從回憶里回到現實，趁這個幾乎把心裏的想法說給母親聽。
白雲蘭慢慢止住哭泣問道：“可是那終歸和正規大學不一樣，萬一是騙人的怎麼辦？”
“放心吧，媽不是騙人的。和正規的不一樣又如何，還不是照樣找工作嗎，管別人怎麼說呢。”
“既然你決定了，那你就趕快準備吧。我去給你準備錢。”看着媽媽蹣跚的步伐，李以明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錢？”李以明的心冷卻下來。是啊，自己怎麼把這個為忘了。母親還能從那借錢呢？父親的病已經讓母親把親戚門上的錢借遍了，自己上學又去借錢？況且不是人家那樣考上的，這錢怎麼借？不能讓母親再犯難了。
本來充滿希望的心重又失落，看來自己終歸是沒有上大學的命。
“媽，算了，我不上學了。早點找份工作或者在家裏都可以。”
“那不行，說什麼你也要去上大學。在外面找個什麼工作不比在家種地好。”
李以明雖然強烈反對母親的決定，後來父親知道了也同意母親的做法。死活要讓他去西安，至少那裏他可以學到一技之長，只要能不再回到家裏受苦他們自己再累都願意。
在村民極不理解的目光里，李以亮開上車載着全家人向火車站行去。親戚里只有小姨一家來送李以明。看着窗外漸漸成熟的莊稼，在地里忙碌的人，原來秋天轉眼就要到了。
火車站上的人流已經不是前些天可比。那些天每趟客車幾乎都滿載的是奔赴各地的大學生。他們離開時的心情更多的是興奮與喜悅。他們將走上生命中另一段行程，也許會有荊棘和坎坷。但更多的是自己以前完全沒有經歷過的生活和機遇。他們將從那裏踏上尋求改變命運的路。
只有李以明是滿懷辛酸的登上開往遠方的列車的，心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激動。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這條路是父母用如何的艱辛和多少的眼淚替他打通的。
“哥，一定要爭氣。”弟弟李以亮的話又響起在耳際。
“爭氣。”李以明喃喃自語，列車已經開動，遠方茫然不可測的未來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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