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佟佳惠笑吟吟地道:“我來看看元兒,給他帶了些雞湯。”
吳媽媽冷笑着道:“多謝二小姐的美意,只是元兒無福消受。”
“怎麼?”
吳媽媽朝門口努努嘴道:“裏面那位什麼都不讓吃,每天只給吃清弱小菜,晚上至多加盅燕窩,這些葷腥是想都不要想的。”
佟佳惠笑容發訕,“這樣啊,那我進去看看元兒好了。”
“元兒的病需要隔離治療,任何人都進不去的,二小姐還是改天再來吧。”
佟佳惠吃了個閉門羹,臉上也不好露出什麼來,只得欠欠身走了。
春桃看着她的背影道:“媽媽,二小姐也沒得罪您,您怎麼這麼討厭她?”
吳媽媽冷哼,“你以為她笑眯眯的就是好人?我最討厭二小姐這副活菩薩的樣兒,要不是裏頭那位做得太過份,我何償不是拿她當親小姐看?夫人一共就這麼兩個孩子,我怎麼能不疼她……算了,不說了。”
提起去世的夫人,吳媽媽怕情緒感傷,急忙止了話頭。
“元兒,吃飯了。”佟裳拎着食盒過去,佟元本來翹腳在床上玩,聞聲一軲轆從床上翻起來,幫着佟裳把小炕桌放好。
“姐姐,剛才我聽見奶娘的聲音了。”
“過兩天你就能見着她了,所以你要好好養病知道嗎?”
佟元乖巧地點點頭,自己拿起筷子吃東西,佟裳趁着他吃飯的時候,耐心給他按摩着腿。
“姐姐,你這樣按了以後,我的腿好像好多了。”
“你放心,姐姐會把你治好的。”
小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真的嗎?我就知道姐姐最厲害了。”
佟裳面不改色,“恩,作為報答,你今天吃完飯後要繼續教我藥理知識。”
“沒問題。”佟元一臉驕傲。
佟元生在中藥世家,又是元子,從小就得到精心的培養,在中醫藥理方面的知識十分紮實,教她綽綽有餘。
看着佟元臉上的笑,佟裳心裏並不樂觀,他的肺炎好治,腿疾是個問題。
她這些天已經可以確認佟元並不是股骨頭壞死,但病因在哪裏還沒有找到,初步估計是神經方面的問題,可這個朝代的醫療水平,這類手術要做難度很高,或者說,是絕無可能的,殘廢也不過是遲早的問題,可要讓她眼睜睜看着元兒殘廢,余心何忍?
“姐姐,你為何嘆氣?”佟元睜着大眼睛看她。
佟裳搖搖頭,“沒什麼,快吃飯吧。”
佟元養了一個月後,大病方愈。
佟裳叫人請了佟老爺、王氏、佟老夫人過來。
王氏看見佟元牽着她的手走出來,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元兒的腿……”
佟元乖巧行禮,“元兒見過祖母,爹,姨娘。”
“哎呀,老祖宗,元少爺能下地了,這是夫人在天有靈,保佑着少爺呢。”吳媽媽激動地流下眼淚。
佟老夫人也有些意外,“元兒的腿醫好了?”
佟裳恭聲道:“回祖母的話,佟元的腿本來就能走路,只是落水后病情惡化,經過用藥、理療,現在只勉強可以走小段的路,連續治療下去,他平時生活是沒問題,只是要根治,還需要時間。”
佟老夫人點頭,臉上難掩欣喜之情,“已經很難得了,佟裳,你什麼時候醫術這麼精湛了?”
佟裳笑着道:“算不得精湛,只是佟裳身在醫學世家,爹爹跟叔父都是御醫,平時耳濡目染多少也能學着一點。”
拿她的話堵她的嘴,佟老夫人臉上有些訕訕的。
王氏沒想到佟裳真能把佟元的病醫好,但她可不相信她真有這本事,上前扶了老夫人道:“老夫人,我聽說大小姐最近一直在看醫書,咱們家醫書收藏龐大,她照着醫書治好一兩個小病,不過是瞎貓撞上死耗子,也不足為奇。”
佟老夫人點頭,甚覺有理。
一直在旁沒出聲的佟世霈道:“你給他用了什麼葯?”
“用了葦莖湯加減,元兒身弱,之前還吃了那麼多大熱的雪蓮,用藥之前,要先除內熱和內毒,所以又用了蒲公英、綠豆。”
佟世霈點頭,聽着藥方十分贊同,沉吟片刻道:“你上回說元兒那裏的雪蓮不是你送的?那又是怎麼回事?”
佟裳如實道:“女兒給元兒送去的是蜜餞,至於蜜餞為何會變成雪蓮,女兒毫不知情,還請爹明察。”
佟老夫人聽聞此言,看向一旁的王氏,“這是怎麼回事?”
王氏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的神色,不過尚算沉穩,“是妾身失職,沒有查明,只是當日那送葯的人確實說是大小姐叫他送葯來的。”
佟老夫人道:“那人呢?帶來問話。”
王氏道:“前兩天犯了事,已經被趕出去了。”
死無對證,倒像是王氏的作風,何況中間隔了這麼些天,就是有什麼罪證,也早就抹平了。
佟裳上前兩步跪下道:“爹,祖母,孫女雖然年輕糊塗,可自問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佟家和對不起佟元的事,一切因由還請你們明察,還女兒一個清白。”
王氏臉色鐵青,佟裳藉著死無對證,這是要把之前佟元落水的責任也撇清了,只是事到如今,連她也不能說什麼了,只低着頭不敢哼聲。
佟世霈看了王氏一眼,大概也能明白些什麼,沉聲道:“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我自然會查明,你先回去吧。”
阿綠拿着披風站在門口,見佟裳出來忙迎了上去,“小小小小姐。”
佟裳接過披風披上,“我不在這兩天,家裏有什麼事沒?”
“除了二小姐來過兩回,也沒什麼事。”
佟裳恩了一聲,帶着阿綠往自己院裏走,人才進院子,就見佟佳惠一臉焦急站在那裏,看見她進來,忙迎了過去。
“姐姐,你可回來了。”
佟裳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妹妹怎麼過來了?”
佟佳惠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姐姐,雪蓮的事妹妹要謝你沒在爹面前說出來,要不然妹妹可一輩子也洗不清了。”
佟裳淡淡哦了一聲,臉上不辨喜惡。
佟佳惠一時猜不到她的心思,陪笑道:“姐姐,哥哥送我雪蓮,妹妹只知道是上好的藥材,根本不知道它不適合元兒的病情,如果姐姐因為這個誤會妹妹,妹妹當真是百口莫辯了。”
說著便抽出帕子,抹起了眼淚。
佟裳淡然道:“我並沒有誤會妹妹,妹妹的心思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佟佳惠臉上露出喜色,果然,這蠢材一說就動,以前她裝哭對她是最管用的了,“那就好,我真怕姐姐多心……”
還未等她說完,佟裳已經冷言出聲:“妹妹是想把我趕出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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