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草狸鼠
兩年前,蜘蛛精這次重生,在泰山君府進行了一次屠殺。李寺也在兩年前辭去了朝廷的陰陽官職位,前往泰山支援,但趕到的時候,君府弟子已經死傷大半。
“我們李家應劫的後人,全是些手無還手之力的凡人,若不是在泰山君府的庇護下,早被殺光了。我李寺有見鬼眼,又在長安習得高超的陰陽道術,這次我應當肩負起責任,阻止蜘蛛精為禍人間。”
李寺與蜘蛛精有過正面交鋒,幾招之間彼此知道對方不是三下五除二就能打倒的,苦戰數個時辰雙方都大傷了元氣,此時加上有泰山君府生還弟子的幫助,李寺這方才微微處於上風,蜘蛛精眼看形勢對自己有所不利,便趁着個空檔逃出了泰山,李寺見君府傷員眾多,加上自己受了傷,也就沒追殺上去。
“老李,那後來呢?”
“待我恢復過來之後,就四處搜尋蜘蛛精的下落,打打停停,我愣是沒有機會將這妖孽徹底剷除。半年之前,它一路南下,所到之處人畜不安,我趕到的時候,好幾條無辜的人命都斷送在它的手上,想必這廝已經逃到了這裏。”
“這好辦,有你師兄我在這為你坐鎮,我敢擔保它這次的嶺南行是趟單程票,你現在有它的行蹤嗎?”
“這廝十分狡猾,一路上都把妖氣掩蓋得很好,有時候還會故意把我引到別路,不過我敢確定它就在附近,所以到時,還有望師兄……嗯?!你什麼時候成我師兄了?明明我才是你師兄!”
張山掩着嘴,略帶幾分嘲諷的語氣說道:“區區一隻蜘蛛精,你追殺了兩年都沒把它消滅,你也好意思稱己兄道我弟?”
“哼,一事歸一事,按入職時間早晚排序,我才是師兄……”
“喲呵,論這個我官階還大你那麼一點呢,上級是師兄,下級是師弟……”
這兩位年過半百的老頭,吵起架來就跟兩個乳臭未乾的孩子一樣。一朝從未見過張老頭子像此刻這樣開懷,往日那些嚴苛與刻薄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真像小時候,我和哥哥們為了掙誰是“大哥”的情形呀!
一朝想起了童年的過往,也想念起父母與兄長們,杵在那兒一動不動着。
“喂~你發獃在看什麼呢?”
馬文才在一朝的眼前晃了晃手掌,示意他趕緊把準備好了的酒菜端過去。
從舊王府歸來后,林辰一直想找個機會,請諸位吃飯,好還大家一個人情。
大家都很賞臉,答應了林辰的這個飯局,清陽不便出宮,也就只好心領了這餐答謝飯。
席間,林辰舉杯,“諸位,先前小弟得於諸位的幫忙,才能尋回我心愛之物,在此,小弟先敬各位一杯!”
林辰喝完酒,把酒杯倒過來,表示自己已經先干為敬。
“林辰兄弟你客氣了,朋友間就應該相互幫忙的。”
“起光他說的對,你是一朝的朋友,就是我魏靈的朋友,我也敬你一杯。”
“我也敬你一杯。”
“多謝魏兄弟和吳兄弟,干!”
一朝搖了搖酒盅,感覺裏面的酒都快見底了,“你們一個兩個這麼客氣幹什麼?菜都還沒上,酒都讓你們喝飽了。”
“哈哈哈……”
林辰特地挑了這家生意很好的飯店,今天來吃飯的客人也很多,連包廂都被預先訂了個精光,林辰也只好委屈大家在大廳里就餐。
等了許久,都不見店小二端菜上來,林辰有些着急,怕怠慢了大家,於是就催促到小二讓廚房快點上菜。
店小二跑得有些猴急,在經過一位光頭客人身邊的時候,一不小心踩到了他家狗的尾巴。
那隻大狗尾巴都被踩扁了,疼得一直在亂吠,一時間吸引住在座所有人的目光。
狗的主人看上去凶神惡煞,不像是什麼善類,他身上的傷疤隨處可見,頭皮被鐵鑲補了半邊。他看到自家的狗讓人給踩了尾巴,故意鬆開系在桌角的狗繩,讓它去咬店小二。
小二被狗撲倒,死死咬住了大腿,鮮血從那犬口之中緩緩流出,他在地上滾爬着,怎麼也掙脫不開,只好哀聲叫喚救命。
飯店掌柜聞聲趕來救人,卑躬在那惡霸身前:“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我這下人笨手笨手,冒犯了大爺,還請大爺饒他一命吧!”
這惡霸抖着腿,一口肉一口酒的,半天才說話,“又不是我咬着他不放的,你也別求我,他得罪了誰你就去求誰,看它肯不肯饒過他。”
掌柜見這狗兇惡無比,害怕自己如果上去會被咬到,不怕靠近半步,無奈只好眼睜睜看着。
“大爺,我們都是些粗人,還望大爺您大人有大量,饒了他這一回吧,他都快不行。我看這樣吧,您的這餐飯錢就免了,您只管吃好喝好,您看?”
惡霸沒有理會。
“再給您加十兩銀子?”
惡霸還是沒有理會。
“二十兩?”
“五十兩!”
“五十?這、這也太多了吧?”
“救命啊……”眼看着這店小二就快昏過去了,掌柜心一橫,“好!五十兩就五十兩!我這就去拿,您也好讓您這家犬鬆了口了!”
“旺財,過來!”
狗聽到惡霸的叫喚,鬆開了口,回頭趴在惡霸腳邊,伸着舌頭“哈哈”,露出一臉乖巧的面容。
這真是一條聽話的好狗啊!
“哈哈哈哈,來,賞你塊肉吃,這比人肉好吃多了。”
肉塊一掉在丟到地上,那狗吧唧吧唧吃了起來。
掌柜讓其他下人把受傷的小二抬去看大夫,自己到了庫房取了銀子,交到了那惡霸的手中。
店裏缺了人手,掌柜只好幫忙先給客人上菜。
當來到林辰這桌時,林辰問到,“掌柜的,那人是什麼來頭,敢如此欺人太甚?”
掌柜沒敢回答,先是轉頭看了一眼那惡霸,發現他沒有看這邊,便回過頭來小小聲告訴林辰:“這廝是這片地痞流氓的頭頭,瞧見他頭頂那條長長的刀疤沒有?據說那是以前被仇家砍的,頭皮都掉了一半,後來找了鐵匠用鐵給補了上去。現在大家都叫他鐵頭強。平日裏他也就是乾乾欺負弱小的勾當,不是什麼好人啊。”
“敢在天子腳下犯事,他不怕的嗎?”
“哎呦喂,這廝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呀。這人啊,不怕蠢,不怕笨,就怕遇上不要命的,所以他才敢在這橫行霸道,沒人敢惹。”
“我可不信,我倒想去會一會這廝!”
一朝此言一出,大家都轉臉過去看着他,起光在一旁勸到:“強龍不鬥地頭蛇,我看咱們還是別去招惹他了吧,安安靜靜把飯吃了,趕緊走。”
隔壁桌突然插進話來,“是啊!我看你們就安靜吃飯,可別再說什麼大話逗我笑了。”
說話的這人,一朝他們也認識,就是同身為陰陽准官的陸離,就這麼巧,他來到這家飯店吃飯,看到了剛剛惡霸欺人那一幕。
“你說誰說大話了?”
“誰說大話了我就說誰。”
“好,那我們打個賭,輸了的人要答應贏了的人的一個要求,你敢嗎?”
“好!怎麼賭?”
“我待會兒會過去,對着那鐵頭強破口大罵,有多難聽就罵多難聽,而他呢,還會拍手大笑。你就賭我能不能辦到吧!”
掌柜聽到一朝這番“胡話”,連聲勸到:“客官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你這、你這可是要在老虎頭上拔毛啊,千萬別惹了這禍上身。”
一朝拍了拍胸膛,他告訴掌柜的,這事包在他身上,出了什麼事由他一人承擔,不會連累其他人。
陸離坐到了一朝這一桌,“好啊,我就和你賭,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一朝站起身來,心有成竹,他讓眾人可別眨了眼,錯過了好戲。
他走到鐵頭強的身邊,指着桌子底下的那條狗,喊到“孫子(zei),你爺爺在此”。
鐵頭強一聽,還以為是在罵他,叫囂到:“他奶奶的,你罵誰孫子?”
一朝指着狗,“大哥別誤會,我是在叫我家狗,它叫孫子。”
“你說這是你的狗?”
“就是這孫子。”
一朝話指桌下這狗,嘴卻對着眼前的鐵頭強放着話。
“放你的屁,這狗我從小養到大,怎麼就成你家的了?”
“這就是我家的狗呀,無論它被誰抱着,只要我叫它的名字,它就一定會應我,跑到我這來。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試給你看。”
“哈哈哈,那好,你就儘管叫喚,我看它會不會應你。”
說著,鐵頭強就抱起狗,讓它的臉對着一朝。
於是,有了視角上的“掩護”,一朝開始了他的表演。
“孫子,你爺爺在此,喂,快叫爺爺。你這孫子,吃裏扒外,翻臉不認你親爺爺啦?你看看你,狗改不了吃屎……”
一通亂罵之後,這狗脾性隨它主人一樣都很目中無人,一朝怎麼叫它也不搭話,連正眼也沒瞧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