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起江都 第68章 如影門
“喂!等一下!你怎麼就這麼走了,我們的護衛還沒醒呢!”不用猜也知道,又是那個小辣椒在後面嚷嚷。
江南裝作沒有聽見,頭也不回,腳步匆匆的朝着林外走去。
也非江南不願管那幾個護衛的死活,而是離開前已暗中查看過,那四人雖說受了些傷,卻無大礙,只是被打暈了而已,用不了多久便可自己醒來。反觀被自己砍暈的四人,沒幾個時辰,怕是不會醒。自己若立即喚醒了那四個護衛,麗風坊的幾人怕是難逃其毒手。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無冤無仇的,沒必要沾染這因果。倘若那麗風坊逃走的五人去而復返,在這四個護衛醒來前趕到,就只能怪他們自己倒霉了。
麗風坊也好,水雲間也罷,自己除了與王媽媽有些交情外,其他人的死活與自己又有什麼干係。
常言道,斷然財路等於殺人父母,他們兩家怕是要鬧得不死不休,自己卻不願趟這灘渾水。
江南一邊走着,心裏如是想道。
如畫見喊了幾聲江南也沒回應,回頭瞅瞅躺在地上的四個護衛,又看看已經漸漸遠去的江南,一時難以抉擇,急的直跳腳,拉着知琴的胳膊猛搖,“小姐,我們該怎麼辦?”
知琴雙眸閃了閃,沉吟片刻,輕聲道:“跟上吧!”說完,也抬腳追了上去。
“可是他們四個……”如畫回望了一眼四個護衛,見知琴已經走遠,忙快步追了上去。
“那人怕是已知曉了我們與麗風坊那群人的身份,不願惹這是非!”見如畫走在旁邊一聲不吭,想必是在生悶氣,知琴輕聲解釋道。
“可我們就這麼走了,不管他們幾人的死活,未免太狠心了吧!”如畫氣鼓鼓的嚷着,顯然對知琴的做法有些不滿。
知琴輕嘆一聲,繼續解釋道:“我們走了,他們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我們若留下,他們怕是只有死路一條!”
“怎麼可能?”如畫瞪大了雙眼,驚呼一聲,卻是不認同知琴的觀點。
知琴:“我且問你,若不跟着那乞丐,留在這裏,我們該怎麼辦?”
“肯定是叫醒護衛,立馬回江都啊!”如畫不加思考,脫口而出道。
知琴:“我水雲間的存在,斷了麗風坊的財路,他們已開始反擊,想必你也知道,不少姐妹都被擄去了那邊,他們這次沒能得逞,是否會善罷甘休?”
“只怕不會!小姐可是我水雲間的台柱之一,有你在,水雲間便不會垮。”如畫得意的說道,小姐在水雲間舉足輕重,自己跟着也是與有榮焉。
知琴:“那便是了!回去的路上怕是也不太平,麗風坊已失手一次,下次怕是不會再手軟,一旦再遇上,他們又豈會還留着這四個隱患存在!”
如畫聽完,眉頭微蹙,嘴巴動了兩下,終是沒有說什麼,哀嘆一聲,不知是嘆那四個護衛的生死難料,還是嘆知琴的命運坎坷。
交手的地方距離官道並不遠,江南辨明方向直行,沒一會兒,見前方隱隱有些光亮傳來,便朝着那邊走了過去。
果然,不多時便出了樹林。
四下一張望,見吳六和汪冰正坐在不遠處的一顆樹下乘涼,搖頭輕笑一聲,快步迎了上去。
當然,後面還跟着兩個尾巴——知琴與如畫。
見江南出來了,二人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塵土,走了過來,隨即注意到了江南身後的知琴和如畫,相互對視一眼,是他倆!
幾人聚於一處,江南隨手一指,解釋道:“她們倆跟我們一去去陽秭,辦完事再回江都。”
吳六聞言,忙湊上前道:“阿南!我們……”
還沒說完,便被江南抬手打斷,“她們遇到了山賊,被擄入林中,此時不敢獨自回江都,希望能與我們同行,有個照應。我們辦事時,你安排人保護她們,事成之後一切返回江都!”說完,給吳六使了個眼色。
吳六一愣,疑惑的掃了眼知琴、如畫二人,沒再說什麼。
此行前往陽秭,關係重大,與知琴二人又不熟,有些話卻是不好當著她們面說,一旦走漏了風聲,線索斷了,劉員外滅門案怕是又要擱置一段時間。
剛才在林中,江南雖然聽到了些關於水雲間與麗風坊之間的明爭暗鬥,卻也故作不知,沒有告訴吳六、汪冰二人,是因為擔心給他們帶來危險。
有些事,知道多了未必有好處。
“你們去陽秭做什麼?”
幾人繼續趕路,如畫偏頭看了眼江南,問道。
“陽秭乞丐中的幾個朋友,邀我們過去耍一耍!”江南隨口瞎說道,她本就不該問這些,可卻還是問了,自己也不可能坦言相告。
“這就是你所謂的要事?”如畫瞪大了眼睛,驚呼了一聲,心裏不免有些火大。
……江南神色平靜,一聲不吭,好似未聽出她言語中的火藥味。
“如畫!”知琴扯了扯如畫的衣袖,示意她不要無理取鬧。人家明顯不信任自己二人,隨口胡謅的話,沒有必要當真。
如畫翻了個白眼,沒再說什麼。自己又不傻,真話假話還是能分辨出來的。只是有些不爽他的態度,不願說意就不說,有必要在那瞎說應付人嗎?真當我是白痴啊!
吳六瞄了眼氣鼓鼓的如畫,和一臉恬靜走在旁邊的知琴,心裏直嘀咕,這一路怕是會很沉悶吧!
剛才見公子使眼色,便知道他並不信任這兩人,有些話不能當著她倆的面講。沒她們兩個在,大家還能扯扯閑篇,這下好了,什麼都不能說,之後的幾十公里路要是都這樣,還不把人憋死啊!
知琴話不多,大部分時間都在留意江南三人的反應,漸漸發現三人中以江南為尊。回想林中的經過,自己還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他已放倒四個麗風坊的高手,又嚇退另外的五人,武功高強,處變不驚,怎麼看都不該是個乞丐,可又能是什麼呢?
……
“停!”
杜睿止住腳步,抬手示意道。
四個手下聞言迅速停了下來,回頭看江南有沒有追上來。
“先生,屬下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逃?那人武功雖不錯,可我四人聯手也能應對,更何況先生還未出手?”一手下抱拳問道。
其餘三人一聽,也一臉疑惑的看向杜睿。
杜睿瞥了一眼那說話的手下,目光又掃過其餘三人,沉默片刻,道:“跟你們說說也無妨!幾個月前,姚占奎身邊出了個人物,多次壞了我們的好事,殺了門內幾十個兄弟,後來聽福伯說起過,此人擅長逐風步和碎風掌……”
“這不是福伯的獨門絕技嗎?”一手下驚呼道。
杜睿頷首道:“不錯!正是福伯的看家本領!而門內精通這兩種功法的都是福伯的弟子!出事之後,公子命福伯徹查此事,最後卻不了了之。對此,大家眾說紛紜,有人說是福伯的弟子泄露了功法,也有人說可能是福伯某個弟子詐死脫離了我們如影門,也有人說福伯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總之,說什麼的都有。
那人你們想必也不陌生,正是如今江都縣縣尉、鼎升元的東家——江南!”
“您說剛才我們遇到的那個乞丐是江南?”一手下問道。
杜睿捏了捏下巴,道:“不錯!”
“他沒事扮成乞丐做什麼?”另一人忙追問了一句。
杜睿:“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地方!他喬裝打扮跑到這裏來,顯然是有要事,而又不願讓人知道他的身份。
你們有所不知,有一天晚上,我與福伯飲酒,福伯酒醉后坦言,他與那江南的武功孰高孰低很難判斷,真若對上,輸贏頂多也是五五之數。你們想,福伯向來孤傲,他都承認未必能勝的了江南,可見江南的武功定是深不可測。
剛才他出手,也只是打暈了我們四個兄弟,並未下殺手,可我見他使出逐風步,驚叫了一聲,他察覺到自己身份暴露,必然要痛下殺手。那時,我們焉有命在!”
說完,忽想到什麼,摺扇一敲腦袋,道:“他們四個還躺在那裏呢,我們趕緊去看看,也不知江南走了沒有?”
五人原路返回,邊走邊警惕的觀察着周圍,深怕江南突然從哪裏躥出來。
“在那裏!”杜睿的一個手下指了指前方,壓着嗓子喊道。
幾人忙循指望去,卻見前方不遠處躺着幾人,除了自己的兄弟,知琴的那四個護衛也在。
“大家提高警惕!”杜睿仔細觀察着周圍,低聲提醒道。
幾人應了一聲,小心的朝那邊靠攏,有人觀察腳下草叢,有人留心着頭頂的樹冠,確認沒有發現異常,才敢上前。
杜睿俯身逐個查看了一番,確認都只是暈了過去,劍指連點。不多時,四人悠悠醒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杜睿,忙起身抱拳見禮。
杜睿點頭回應,負手而立,目光巡視了一圈,眉頭緊鎖,有些想不明白這是什麼狀況。
江南既沒有殺了自己四個手下滅口,也沒有救走知琴的四個護衛,這是什麼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