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大殿審問
元虛真人看着宋北落還跪着,只見他雙眼微閉,似不願看到這幕景象,於是對宋北落與方候兩人道:“你二人且先退下,本座自會問個明白,如是屬實,定罰不饒!”
“是,師尊!”宋北落與方候兩人同時回道,便退到了邊上去。
元虛真人神態威儀,侃然正色,大殿中兩邊的人群之間,只有顧南雲一個人孤零零的跪在那裏,只見他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眼中透露出一股純正之色,絲毫沒有緊張和畏懼。顧南雲知道,他自問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行事光明磊落,對於此番被無故冠上這叛徒之名,那又有何懼,他始終相信,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元虛真人看向顧南雲,道:“顧南雲,你入我劍宗已有數年了,這說起來本座還是看着你長大的,想你資質根骨俱佳,是塊可雕琢的美玉,便是對你加以栽培,希望你以後會有一番作為。”
“多謝師尊抬愛,弟子慚愧!”顧南雲拜道。
元虛真人繼續道:“這幾年來,你的表現一直不錯,也是深得本座的喜愛。可你如今做出這等禍亂師門之事,這究竟是為何?你太讓本座失望了。”
顧南雲聽后,深感無奈,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讓殿中的這些人相信,沉默了片刻,他終於還是說道:“回師尊的話,弟子是個孤兒,幸得宗門收留,才讓弟子有了個安生之所。自拜入宗門那刻起,弟子便一直是循規蹈矩,深受師門教誨,雲華劍宗對弟子的恩惠,弟子此生無以為報,絕不敢心存有二心做出那禍亂之事。”
他又道:“弟子是被冤枉的,還請師尊明鑒,還弟子一個清白!”說罷,顧南雲對着元虛真人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這下,元虛真人沒有再說話,他心裏想着着這事絕不簡單,可一時也無頭緒。
正當元虛真人思索之際,那坐在殿中的鴻乾道人,他在一旁目睹了場中的這一幕,心裏倒有些想法,想那顧南雲年紀輕輕,心智未熟,僅憑他一人怕是很難會做出這等事情來,他的背後應該還有一個幕後指使,而且勢力龐大。
於是,鴻乾道人開口道:“元虛師兄,依貧道之見,這弟子恐怕是受到了奸人指使,他背後必然還有一個主謀之人。”
“鴻乾師弟說的沒錯,本座細想這事,頗為複雜,這就像是被人精心算計的一樣,引導着我們一步步走入圈套中。”元虛真人雙目閃着微光,大有感慨地說道。
他說完后,在場中的衛疆站起身,對着顧南雲,疾言厲色道:“你這叛徒!快說,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主謀是誰......”
顧南雲遭受着衛疆的一再威逼,他從容不迫,絲毫無懼色,回道:“沒有人主使我,我背後也沒有什麼人。”
衛疆聽着顧南雲這淡淡的一答,到好像是他逼迫他一樣,不免心中積滿了怒火,臉上怒色更盛,氣得轉身就坐回了椅子上。
這時候,坐在殿中的軒轅應龍,站起了身,他向著元虛真人一個拱手,又轉過身面向顧南雲,開口道:“你口口聲聲說你是被冤枉的,那好!老夫問你,剛才大會之時,你原本是在殿中的,但卻為何自己一人偷跑出去?老夫可是親自看着你走出這個大殿的,而正巧就在這個時間段里,鎮魔塔的法陣就被人破壞了,你將如何解釋?”
軒轅應龍話剛說完,殿中又是響起一片嘈雜,許多人都紛紛指責着顧南雲,要讓顧南雲說個明白。
一直在場中觀看的林旭,他神態平靜,對於顧南雲這事,他倒是以公正對待,並沒有因為妒忌,而落井下石,儘管現在這事疑雲重重,林旭相信事情總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片刻后,顧南雲的情緒微有躁動,經他一番細想之下,他很肯定,這整個雲華劍宗里,與他有仇怨的就是尹仲軒了,而今日之事,就是那尹仲軒故意栽贓陷害,想至他於死地。顧南雲扭頭掃視了大殿中的眾人,先前給他傳達消息的那個蒼雲峰弟子,已經不見了人影。
顧南雲輕嘆了一聲,並不想把尹仲軒約他青竹林見面的事給說出去,這一來他沒有見着尹仲軒,無憑無據的;二來若是將這事說了出去,只怕會讓事情變得複雜起來,指不定連他師姐賀蘭兒也會被牽扯進其中。
顧南雲面對着眾人的質問,無奈之下,他也只得編造出一個借口,隨即道:“回軒轅掌門的話,我那是有東西落在了凌雲峰,所以......這才走出了清華殿,待我把東西取回之時,沒想到就碰上了這等事!”
顧南雲說得很平淡,他那一雙眼睛,清明純正,毫無懼色的望着殿中軒轅應龍與元虛真人等人,彷彿他說的那話就是真的一樣,絲毫沒有在說謊。
軒轅應龍輕哼了一聲,怒色道:“你說得倒是輕巧,可你出去的這段時間裏,有誰來作證?”
顧南雲面對着眾人的再三質問,他知道
,哪怕現在自己說得再多,也顯得蒼白無力,因為沒有人會相信他。他現在,彷彿就像那茫茫大海中的孤舟一般,在翻滾滔天的巨浪淫滅下,正拚命的掙扎着。
顧南雲不再說話,他沉默了,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回答,眼看着氣氛一再凝固,他要是再不答話,只怕就默認了這事是他做的。
這時,站在邊上的宋北落,色如死灰,眼中全是擔憂之色,他這徒弟現在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會受到宗門的殘酷刑法,輕則廢掉一生修為,終身殘疾,重則性命休矣,而以顧南雲目前的情況來看,顯然他是屬於後者。
場中,元虛真人瞳孔收縮,冷冷地道:“你既已無話可說,看來你是承認了,來人......”
“等等......”
元虛真人話未說完,就被殿中一個清冽的女子聲音給打斷了,只見葉嵐婧從左邊的一排椅子上起身,決然而出,幾步就走到了顧南雲身邊。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陣錯愕,不知道這絕美的女子她想要幹些什麼。葉嵐婧的師父素冥師太,看着這幕情形,臉上更是驚訝之極,她道:“婧兒,你幹什麼?”
葉嵐婧把目光望向素冥師太那處,臉上浮現出平和的笑意,道:“師父,我沒事。”
素冥師太知道她這徒弟的性子,葉嵐婧想要去做的事誰也攔不住,於是,也只得任由着她去了。
葉嵐婧臉色微有蒼白,那一張清冷無雙的面容淡然鎮定,盈盈佇立,跪在她身邊的顧南雲,依稀能夠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感受着她存在的氣息。
這刻,顧南雲抬起了頭,她低下頭,兩人四目相接,一眼萬年......葉嵐婧眼波如水,從清冷轉為柔情,給了顧南雲一個安心的淺笑,顧南雲凝望着身旁這個女子,沒有說話。在場中任誰看了都明白那是什麼意思,一份真切與堅貞的情意,就在他兩人的身上彌散開來。
大殿中,葉嵐婧面對着所有人投來的目光,雖有壓迫之感,但她卻絲毫無退縮之意,可她心中卻越來越感到害怕,害怕她身邊這個男子會受到傷害。
而今,她沒得選擇,只得迎難而上,縱然是不惜餘力,她也要維護於他,保護好他。
葉嵐婧向著元虛真人那處,躬身一拜,道:“元虛掌門,昊清宮弟子葉嵐婧,有話要說!”
元虛真人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堅定從容,一股清冷的氣息凜冽襲人,想必她就是那素冥師太的高徒了,昊清宮能出了這麼個拔群出萃的女弟子,也是極為難得。
雖是如此,元虛真人的威勢向來是無人敢擾,也只有她這樣的女子,才敢於打斷他的話。
爾後,他冷冷道:“好吧!你且說來聽聽。”
葉嵐婧答道:“多謝元虛掌門。”
她繼續道:“我與顧師弟雖不是一派弟子,但他的為人嵐婧自是清楚,想他一身俠肝義膽、正直善良。我與他下山一同探查邪教分舵時,顧師弟他古道熱腸,為他人分憂解難,彌荒森林一役,奮然抵擋異獸突襲,與邪教妖人鬥智斗勇,揭穿邪教陰謀,又曾在摩沼幻境中,舍己相救同伴,奮不顧身擋下獬豸(xièzhi)的攻擊......”
葉嵐婧說得那樣真切,那樣慷慨,只是希望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理解,顧南雲是被冤枉的,而場中這時也是一片寂靜無聲,只有她清冽的聲音還在迴響着。
葉嵐婧面色端然,果決地又道:“嵐婧願以性命擔保,顧師弟絕非那大奸大惡之人,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懇請元虛掌門仔細盤查!”
眾人聽罷,一時都被震住了,一片聳動。
“葉師姐,你不用管我,你這又是何苦......”顧南雲面容上浮現出滿滿的感動之色,心疼地說道。
只是,他這一說,葉嵐婧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依舊站在他的身邊,目光望向大殿玉石階上元虛真人那處。
接着,那還在殿中坐着的白昭策,在聽到葉嵐婧說后,再也忍不住了,想他這個做義兄的,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義弟蒙冤而無動於衷,又和那背信棄義之人有何區別。當下,白昭策心中認定,不管接下來會生什麼事,他都會站在自己義弟的這邊,與他共榮辱,一起面對。
隨即,白昭策霍然起身,他那高大的身軀走向了殿中央,來到顧南雲身邊。
他拱手向著元虛真人道:“葉姑娘說得沒錯!昊清宮弟子白昭策,也願意為我的義弟顧南雲以性命作為擔保,他是被冤枉的,還請元虛掌門三思。”
這下,倒讓整個殿中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那顧南雲還有一個義兄,又是神烈堂的弟子,這一細想之下,關係又頗為複雜了些。
在場中的軒轅應龍與衛疆兩人,面色凝重,都生怕白昭策會因此而被牽連進去,現在想要叫白昭策回來,那是不
可能的事了。軒轅應龍心中一陣鬱悶,這和誰結拜不好,偏偏和那顧南雲扯上了關係。
緊接着,站在人群中江堯與賀蘭兒兩人,此刻也毅然沖了出來,他倆跪在地上,一同拜道:“弟子也願以性命為顧師弟擔保,還請師尊開恩!”
江堯又道:“我師弟是被冤枉的,他自小就在凌雲峰長大,弟子很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絕不會做出謀亂之事,還請師尊您明鑒。”
玉石階上,元虛真人在面對葉嵐婧與白昭策、江堯及賀蘭兒四人的極力請求下,他一時也犯難了,這要是不加以處置,唯恐難以服眾。
就在此刻,站在元虛真人一旁的凌雲峰掌座6君崖,他緩慢地開口道:“掌門師兄,諸位同道,老夫覺得這事有太多不明,頗為蹊蹺。”
他繼續道:“且不說顧南雲的背後有沒有主使之人,諸位有沒有想過,如果這顧南雲他破壞了法陣,確有謀逆之心,按常理他應該是遠逃而去,卻又為何離開了清華殿,又再復返?難道是要回來認罪嗎?他這行為已經違背了常理,不符合邏輯。”
6君崖此話一出,在場之人立刻恍然開悟,議論不絕,竟一時也沒想到這個點上來,紛紛點頭認同6君崖的說法。
那呆在顧南雲身邊的葉嵐婧與白昭策、江堯及賀蘭兒四人,瞧見事情有了轉機,面上都是露出了欣喜之色,再看站在邊上的宋北落,他神情也放鬆緩了些,心裏只期盼着他那弟子能夠躲過這一劫。
沒過多久,在場中的方候面有疑惑,問道:“那顧南云為何會離開清華殿,難道只是他說的去取東西?”
6君崖聽罷,“哈哈”笑道:“顧南雲走出這清華殿,那也是正常的,想來大會期間,總會有三五個弟子進進出出的,而不巧的是,剛好顧南雲出去的這段時間與破壞鎮魔塔法陣的時間吻合,這顯然是有人要蓄意誣陷於他,所以,顧南雲是被人陷害,我等且不可妄下判其之罪啊!”
衛疆聽后,也覺得說得有理,便不再過問。接着,場中的方候也是大為不解,於是跟着問道:“可弟子明明在鎮魔谷看見的就是顧南雲,這又做何解釋?”
他說完后,殿中素冥師太氣定神閑,這時笑着道:“這世間之上,術法眾多,或正或邪,且多如牛毛,不知道諸位可有聽過一種叫作‘幻化術’的異術?”
聽素冥師太這一說,在殿中的蘇明遠向著素冥師太一拱手,他補充道:“素冥師太的意思是,方才在鎮魔谷中的那人並不是顧南雲,而是有人幻化成了他的模樣,以此來誣陷於他?”
素冥師太微笑着點頭,道:“正是!”
爾後,場中氣氛稍緩,顧南雲破壞鎮魔塔法陣一事,現在眾人都已明白,也不再追究於他了。
元虛真人想想,這事也該告一段落,不禁微有嘆息,他道:“你們幾個,就先退下吧!本座會還他一個公道的。”葉嵐婧與白昭策、江堯及賀蘭兒四人一聽之下,高興萬分,這時都已退到了邊上去。
接着,元虛真人望向顧南雲,他神態變得溫和起來,道:“顧南雲,你也起來吧!”
“多謝師尊!”顧南雲起身,面上如釋重負地回道。
元虛真人雖是神情溫和,但語氣依舊冷冷,他又道:“此次本座先不罰你,這事疑點重重,你也難逃嫌疑,此番待把鎮魔塔的法陣修復后,本座再行查明情況。”
隨着他話剛說完,四大長老中的高宏,面上微有急色,他趕忙道:“啟稟掌門師兄,現在鎮魔塔法陣已經被毀,而塔上的法術加持也只有一個時辰左右,我等還是儘快前往鎮魔谷一趟,以防止妖魔破塔而出。”
元虛真人聽着高宏說完后,其他的人也跟着紛紛附和。他點了點頭,朗聲道:“那諸位同道,為了防止妖魔逃出,還請隨本座前往鎮魔谷......”
元虛真人說罷,殿中三大派一乾重要人物,都是帶領着弟子紛紛趕往了鎮魔谷去。
眼看着殿中的人幾乎快要走完,只剩下了顧南雲、葉嵐婧與白昭策,江堯和賀蘭兒幾人。
這時,葉嵐婧已走到了大殿的門口,她扭頭望了一眼顧南雲,沒有說話,只是嘴角裂開一抹了笑容,繼而朝着鎮魔谷方向御空而去。江堯與賀蘭兒兩人,在與顧南雲說了幾句話后,又都跟在葉嵐婧的後頭,一起御劍飛去。
場中,只剩下了白昭策與顧南雲二人,白昭策神情輕鬆,一手搭在他肩膀上,道:“二弟,你也別多想了,為兄相信,這事很快就會真相大白了,放心吧!”
顧南雲聽后,淡然一笑,回道:“大哥說得是,但願如此。”
“走吧,我們一起前往鎮魔谷。”白昭策說道。
顧南雲點頭,他與白昭策二人對望一刻,隨即都“哈哈”笑出了聲,一同走出清華殿,向著鎮魔谷御空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