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消散的詛咒(上)
隨着鬼藤的不斷吞噬,其分裂而出的枝蔓越來越多,漸漸形成一株高達十數丈的參天樹影,與籠罩在峰巒之間的邪雲成對立之態。
幾乎就在樹影成型的剎那,我突然察覺自己失去了對鬼藤的控制,與此同時,籠罩天際的邪雲似也感受到了威脅,開始不安的翻滾起來。
僅僅過了幾個呼吸,邪雲中心出現了一團巨大無比的漩渦,其內有刺目的血光傾瀉而下,並且隨着時間的推移,血光越發熾盛璀璨,最後竟緩緩浮現出了一隻巨大的邪眼。
那邪眼剛一出現,整個天地頓時籠罩了一股壓抑的氣息,讓人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絕望之感。
緊接着,緊閉的邪眼緩緩睜開,自那眼縫中透射出刺目的妖異綠光,周圍天地間的毀滅之意越來越濃郁,那可怕的彷彿來自地獄的妖芒在邪眼全部睜開后徹底籠罩大地。
妖芒之下,四周的所有人都進入了一種極其古怪的狀態,沒有動作,沒有表情,彷彿靜止住了。
更可怕的是,所有被綠光籠罩的人正在緩慢的變色。對,你沒聽錯,就是變色,不只是皮膚的顏色改變,而是整個人的色調完全改變了,包括衣服和膚色。
毫無生命的死灰,彷彿這片天地只剩下了枯寂與毀滅,並且每個人身上的灰色還在不斷加深。
我能察覺到這蔓延的灰色正在不斷侵蝕他們的生機,要是再這樣任其繼續下去,我甚至懷疑他們的身體都會枯朽成為灰燼。
正當我內心焦急萬分之際,詛咒鬼藤異化而成的參天樹影突然發生了變化。無窮無盡的漆黑枝蔓瞬間分裂而出,幾乎爬滿了整個天幕,隨後又朝着殃雲中心的邪眼纏繞而去。
詛咒鬼藤吸收邪云為養分,二者剛一接觸,邪雲立即開始潰散,然而自邪眼內透出的綠光卻對鬼藤極為克制,如同寒冰遇上熔岩一般,整株鬼藤都在消散,可由於鬼藤吸收邪雲后的分裂速度極快,所以鬼藤還是以一種均勻的速度朝着邪眼纏繞而去。
由於詛咒鬼藤的介入,眾人身上的灰色開始停止蔓延,可大家仍舊受其影響,沒有任何反應,彷彿已經死去了一般。
鬼藤與邪眼的對抗還在繼續,可我卻察覺到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或許是受鬼藤的影響,我對邪眼射出的綠光沒有絲毫反應,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我發現自己身體裏正有某種物質被抽離。
這種感覺十分熟悉,我很快便想到了那被抽走的東西是什麼了。厄源氣息,我身體裏被抽走的東西,正是厄源氣息。
時至今日,我對厄源詛咒多少也算有些了解,厄源氣息的可怕絕對超乎想像,同時它也是我噩夢的根源,可它同樣不止一次救過我的命。
雖然之前也有人打過我體內厄源氣息的主意,但每一次它都會重新滋生而出,可現在我卻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一次的厄源消散,很可能是永久性的。
果不其然,幾分鐘后,我突然感覺身體一空,然後便再也察覺不到厄源的存在了。但那股吸力並未就此停下,在抽光了我體內的厄源氣息后,它竟開始抽取起我的生命力了。
我可以清晰的察覺到自己的血液精氣在快速消失,驚慌之餘,我本能的運轉真氣抵抗,可那股吸力竟連真氣也能吞噬,我好不容易修鍊出的真氣迅速被吸走。
就在我體內的真氣即將枯竭,血氣也快耗盡之際,丹田內的元炁突然自行運轉起來,並且抵擋住了那股無形的吸力。
此時我渾身的精血早已流逝大半,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在發現先天元炁能夠阻斷吸力后,我連忙盤膝而坐,雙手結印,默默運轉起兩位師父傳授我的控炁之法。
果不其然,原本只是感受到威脅而自行運轉的先天元炁,在經過我有意識的引導和控制后,立即和我體內的神秘吸力膠着起來。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那神秘的吸力正源自於我右臂上的詛咒。
果然是它搞的鬼,我心中暗罵,可精神上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繼續運轉元炁抵抗詛咒的吞噬。
然而很快我就發現再繼續這樣耗下去,我只有死路一條,因為詛咒的吞噬之力是沒有窮盡的,而我的元炁卻是有限的。
詛咒雖無法吞噬元炁,可在與詛咒僵持時卻一直在耗損,一旦元炁耗盡,我還是會被詛咒吸成乾屍。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我心急如焚,恰在這時,我因為焦慮,行炁之時一不小心出了一絲錯漏,封鎖詛咒的元炁出現了斷隔,那可怕的吸力就在着眨眼的瞬間洶湧而出,將我經脈內的元炁全部衝散。
元炁錯亂,行炁的路線也就全部錯亂了,這相當於練功時的走火入魔,我只覺自己的四肢百骸在一瞬間全部裂開了,同時一股壓不住的剛猛氣勁自丹田躥上五臟,彷彿將我整個胸腔攪成了一鍋粥,我一口氣沒壓住,頓時噴出一口鮮血,口耳眼鼻皆有血液溢出。
我沒有想到行炁出錯竟然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而且此時也根本容不得我再去多想,就在元炁潰散的同時,詛咒釋出的吸力又開始繼續吞噬我的精血生氣。
我的眼睛開始模糊,意識也開始不清晰,幾乎絕望之際,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雙眼朦朧,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只隱約感覺自己被人扶了起來,同時還有一隻手貼在了我的眉心,然後便有一股清涼的氣息透過天靈鑽進我的身體。
被這氣息一激,我的視線清晰了一些,隨即便發現面前的人竟然是林九妹,而身旁扶住我的人,赫然是道士。
只見他們二人眉頭緊蹙,其中林九妹渾身散發著蒙蒙的灰芒,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氣息,而道士身上同樣籠罩着一種玄奧的,彷彿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朦朧氣息。
看到他們兩人都不受邪眼影響,我心中一安,再也堅持不住,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