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初見(一)
“水寒,帶上靜安,回府!”秋老爺子瞪了蘇鵬一眼,嚇的蘇鵬一個哆嗦。
“是!”秋水寒用被子裹了蘇靜安,將他抱在懷裏,感覺到懷中人那輕飄飄的重量,心中不禁一酸,沒好氣兒的白了蘇鵬一眼,大模大樣的出了內室。
子清和子陽看到少爺被帶走了立即跟上。
秋老爺子什麼都沒有說,大步從蘇鵬身邊經過,他對這個女婿簡直失望透頂了。
秋府燈火通明了一夜,蘇靜安在太醫的診治下總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錯過殺人的機會,姬承宇很是惱火,一面感嘆着可惜了,一面着手新的安排。
一大早,蕭允懷還在練劍,流雲就把搜集來的消息告訴了他,“相爺,你是不知道啊!聽說秋老將軍什麼面子裏子都沒給蘇太傅,直接就把蘇四公子接到將軍府了。”
“那是,老將軍戎馬一生,立下赫赫戰功,陛下都高看一眼,他能怎麼著?這個啞巴虧蘇鵬那老匹夫不吃也得吃!”
流雲覺得自家主子說的極有道理,“那咱們今日還去不去蘇府送謝禮?”
“不了,既然蘇公子病了,那就等幾日再說吧!反正幾日後就是老將軍的壽辰了。”蕭允懷累了,將寶劍扔給了流雲,流雲接住,將劍插到了腰間的劍鞘里。
“也對,老將軍大抵是不會讓蘇公子短時間內回去蘇家的!”流雲覺得若是換了他,他就乾脆跟蘇太傅硬扛到底,把人帶回家裏記在自己家族譜算了。跟着蕭允懷久了,他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那蘇太傅一看就是圓滑世故,老謀深算的,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生出蘇靜安這種清風朗月般的兒子的?
蕭允懷唇角溢出一抹笑容,“讓下面給秋老將軍準備份壽禮!”
“是!”流雲領命而去。
蘇靜安一覺醒來發覺自己不在竹園一陣詫異,正在做針線的子清見到他醒了,高興的眼圈都紅了,“少爺,你可算醒了!”
“我們在哪裏?”蘇靜安想起身,可剛下地就覺得腿腳酸軟,整個人都使不出一點兒力氣。
子清忙伸出手去扶他,“我們在秋府,這裏是五舅老爺的院子!”
蘇靜安瞭然,定然是他病的厲害,被秋家接來的。
“少爺,您不知道,您都嚇死我們了!”子清抹着眼淚,想起那天的兇險就一陣后怕。“您都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也罷,幾日後就是外公的壽辰了!”如今住在這裏,也省的他來回奔波了。可蘇家……想起那個女人的惡毒,蘇靜安猶不死心的問了一句,“蘇鵬應該沒有難為那個女人吧?”
子清頭垂的低低的,少爺的心思她知道,可老爺的心偏的太厲害了,宮中那位如今又正得寵,他們老爺還能為了少爺而得罪錢家?
蘇靜安等了半晌,不見子清答話,就知道答案了。他苦澀一笑,“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棄子終究是棄子!
“少爺……”子清聽了這話心疼死了,她家少爺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那個女人卻連責罵都沒受一句,真是太過分了。
蘇靜安揮手打發她離開,子清也知道少爺心煩,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內室。
蘇靜安踱步至門前,仰頭望着璀璨的星空,眸色越發晶亮起來。“母親,前世兒子太過隱忍,換來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這一世兒子定會讓自己光芒萬丈,讓蘇家不能再隨意拿捏住兒子,終有一日兒子會讓蘇家高攀不起兒子!您在天有靈看着吧!”
整個大魏皇朝的人都知道,秋南山擅畫,乃是當世有名的大才子之首,同杜修遠、蕭允懷並稱為大魏三絕!
蘇靜安想過,他要想出人頭地只能發揮自己所長,而前世他一直聽信父親的話好好輔佐姬承宇那個賤人,浪費了自己在繪畫和棋藝上的造詣。他前世活了二十九年,畫了二十年,論畫技他覺得他毫不遜色於小舅舅秋南山,思及此,他笑了!外公的壽宴,不就是一個大好的機遇嗎?
“表弟,你醒了?”秋水寒抱着自家寶貝兒子秋宏向這邊走來,大老遠看見他在門前站着,先是一陣驚喜,隨後一陣數落,“你才好些,怎麼能在這裏吹冷風?”
蘇靜安暖心一笑,側過身給他讓了路,“我都好了,表哥放心吧!”
秋水寒信他的話才怪,沒好氣兒的瞪了他一眼,“鬼才信你的話,就知道報喜不報憂!”
蘇靜安知道表哥是真的關心自己,也不辯駁,親手給他滿了一杯茶,無意中發現小侄子的手裏拿着一把紙劍,劍上彷彿還有畫兒。秋水寒順着表弟的目光看去,隨手從兒子手中拿了紙劍過來,正要打開來看,秋宏不幹了,“我的……”伸手就去搶。
“來,叔叔給你糕點吃好不好?”蘇靜安捏起一塊燕窩糕送到了秋宏面前,秋宏眼睛一亮,舔着粉嫩的小嘴唇,劍也不要了,掙扎着小身子從秋水寒懷裏滑了出來,直接倚到了蘇靜安懷裏,邊吃還邊問:“叔叔,你真好看,我長大了可不可以娶你做媳婦?”
蘇靜安聽了這話,開始有些懵,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捏着秋宏的小鼻子逗他,“好啊!就怕宏兒長大了看上美嬌娘不要叔叔了!”
秋水寒拆開寶劍后臉色那叫一個色彩斑斕,這畫居然是秋南山送給杜修遠的《寒梅圖》!人家明天可就會來拿畫的,如今成了這幅模樣可怎麼好?
“完了完了……”秋水寒頭痛無比的將畫拍在了桌子上。
蘇靜安拿過來一看,不過就是一副寒梅圖,不解地問他,“怎麼了?”
“這幅梅花是五叔答應替朋友畫的,人家明天一早就會來取,這要我們拿什麼給人家呀?”
蘇靜安擔心嚇到孩子,伸手拍了拍孩子的背,對他溫潤一笑,見他那一塊燕窩糕要吃完了,隨後又拿了一塊遞給秋宏。秋宏笑着接過,繼續吃他的點心去了,絲毫沒發現他闖禍了。
“你別急,讓小舅舅再畫一副就是了!”蘇靜安說的很輕鬆。
秋水寒扯了扯嘴角,撫額長嘆:“五叔跟朋友去大名府京郊喝酒了,估計此時正醉的找不着北呢!畫畫?畫個鬼吧!”
蘇靜安無語,半晌才想到了主意,“不然我替小舅舅畫一副吧!”
“啊?”秋水寒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死馬當成了活馬醫,居然就答應了。
兩個大人抱着孩子去了秋南山書房,直奔書案。這或許是有生以來秋水寒第一次為人磨墨,看着畫筆在蘇靜安手中上下翻飛,秋水寒張大了嘴巴。他知道五叔教過表弟畫畫,可他沒想到表弟居然畫的這麼好。雖然他是個粗人,可跟着五叔時間長了,大抵也能看出些門道。看來,他這個表弟,這麼多年一直都在蘇家藏拙啊!思及此,秋水寒心中莫名一痛,“沒娘的孩子果然可憐,連自己的實力都一直藏着,如此小心謹慎,那錢氏還不打算放過表弟。哎……”
“好了,表哥!”蘇靜安放下筆,轉了轉有些酸疼的手腕兒。
“啊!”秋水寒收回了心神,看着那幅畫好的畫,一時竟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翌日,在蘇靜安還沒睡醒時,杜府的下人已經進了秋府取畫,拿到畫后一陣歡歡喜喜的出了秋府。
秋老爺子作為國之重臣,雖然已經賦閑在家多年,可秋家上有衛國戍邊的秋廣雲,下有保衛京畿重地的秋水寒,所以朝中親貴沒有人敢小瞧他秋家。因此,秋老爺子大壽之日,上到皇子,下到京中官員,無一不帶着壽禮去往秋家拜壽。
看着車水馬龍的秋府,姬承宇眸中狠戾之色一閃而逝,這秋家越難到手,他就越心癢難耐。即便是他最後得不到,他也會毫不留情的毀掉,絕不便宜姬如璋!
他身後跟着金、木兩位貼身侍衛,三人上了台階,秋水寒衝著來人拱手一揖,“見過三皇子殿下!”
姬承宇臉上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秋少將軍!”這傢伙幸運,居然有個肯為他出頭跟自己叫板的蘇靜安護着,前些日子沒能除掉他,今日他倒要看看那蘇靜安究竟是何方神聖?
“您裏面請!”秋水寒知道前些日子那件事是面前之人搞出來的,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他是打不得,罵不得,還得以禮相待,心裏憋屈至極。為了不讓對方看出來,還得端着彬彬有禮的樣子,他覺得他肺都要炸了。
姬承宇點頭,轉身進了秋府。
“媽的!”秋水寒一拳打在了自己的手心中,恨的后槽牙都要磨掉了。
這一幕被剛剛下馬車的蕭允懷看進了眼裏,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提醒秋水寒小心人多嘴雜,秋水寒立馬就警醒了起來,咳嗽了一聲化解尷尬,恭恭敬敬的朝着他揖了揖手,“右相,稀客稀客!”
“進去了!”蕭允懷拍了拍他的肩膀,帶着流雲這個跟班進了丞相府。
接着門外出現了久負盛名的杜修遠,秋水寒老遠看見他,大步迎了過去,“修遠!”
“你五叔呢?”來人身高七尺,襲耦合色長袍裹身,玉帶玉冠,說不出的溫潤如玉,隨性洒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