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八)

多事之秋(八)

休息了一日,蘇靜安總算恢復了往日的模樣。每每佈局,他也緊張,可他與別人不同,別人緊張都掛在臉上,他卻放在心裏,面上依舊平靜無波,手上棋子落在棋盤上的速度卻比往日慢了不少。

子清、子陽和滄海守在他身側,靜靜地陪着他們不發一言,雲淡風輕的主子。

“滄海,去問問大殿下,都準備好了嗎?”

“是!”滄海領命而去。

“子清,我們手上還有多少錢?”

子清略尋思了一陣,這才開口:“清華樓賣了少爺五幅畫,兩幅字,總共二十七萬兩白銀。”

“子陽!”

“在!”

白子啪的落到了棋盤上,蘇靜安眸色越發深邃,“讓他們再賣幾幅出去,另外你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宅子,買下一座來!”

子陽驚的瞠目結舌,好半天沒反應過來,他家少爺這是要幹什麼?

子清白了對方一眼,隨即一腳過去,狠狠踩在了對方的腳面上,他才疼的回過神來,捂着自己的腳一陣齜牙咧嘴,“是!小的馬上去”。

可憐的子陽皺着一張小臉兒,一瘸一拐的出了內室。

蘇靜安看到了他們的小動作,權當沒發現,繼續下他的棋。

“少爺,咱們要搬出去住嗎?”子清給他滿了杯茶,蘇靜安接過喝了兩口,隨手又把杯子遞還給了子清。

他神色暗了暗,早晚他都是要離開蘇家的。

大哥被逼走,二姐嫁了人,母親也死了,這裏早已經不是他的家了!

“現在買了,找人修整一番,明年咱們就可以搬進去。”

明年他就要幫着大皇子和二皇子進攻三皇子了,這蘇府怕是再也住不下去了。他不提前找好落腳的地方,難道要等人將他們掃地出門,他們這些人跟他一起睡大街上去?

聽了這話,子清心中酸澀不已,可她知道少爺走的路明顯與老爺是背道而馳的,既然不是一路人,勉強住在一起,大家都難受!

思及此,她也就釋然了。

這盤棋分出了勝負,滄海也回來了,“少爺,大皇子那邊都按您說的佈置好了!”

“嗯!”蘇靜安點了點頭,問了一句子清,“香包做好了沒有?”

“好了!”子清從袖口中取出了一枚墨綠色做工精巧的香包,放到了棋盤一側。

用過了午膳,蘇靜安美美的睡了一大覺,然後就是起榻更衣,傍晚時分他才踏上了去往品月樓的馬車。

大皇子做東,請的都是文人雅士和官宦子弟,這品月樓一時間熱鬧不已。那些個鶯鶯燕燕穿紅戴綠,卻被遠遠的帶到了後院歇着,人人一臉菜色。整個品月樓,就剩下了如雲姑娘和她的婢女二月,以及老鴇和一干端茶倒水的下人。

“二皇子到!”

姬承宇來時看到他的地盤如今安靜成這樣徹底無語了,“我說大皇兄,這宴會選在品月樓沒有歌舞美人,可是一大憾事啊!”

“那些個庸脂俗粉只會倒了各位的胃口,有京城雙絕之一的如雲姑娘一人足矣。”

姬承宇四處一看,這樓里伺候的人還是那些老人,也就放下心來,只一味的點頭贊同,“還是皇兄想的深遠,是皇弟我粗陋了。”

“大韓太子到!”

“聽聞那如雲姑娘色藝雙絕,今日我等沾了大殿下的光,可要開眼了!”朱逸清和王詩文一前一後進了大廳,見到客人到的已然差不多了,由着長風引路,入了自己的席位。

“賞月、聽琴,大皇子果然是雅人。”王詩文不吝溢美之詞,在他看來這位深居簡出、整日與琴棋書畫為友的大皇子比那送了他無數奇珍異寶的三皇子要可愛的多。

人就是這樣,不喜歡同類。

他與那姬承宇都是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因此,他渴望像姬如圭這樣的和煦陽光。

他的熱情姬如圭卻並不怎麼感冒,只是彬彬有禮的回應了一句,“先生謬讚了!”

隨即,他們也被帶到了他們的席位。只是在王詩文身旁,剛好有盆薔薇,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令他既熟悉又陌生。

“右相到!”

蕭允懷和秋南山姍姍來遲,他目光一掃發現蘇靜安身處一個角落裏,正悠哉悠哉的吃着點心,完全是一副看戲的架勢,不禁翻了個白眼兒,“果然是只小狐狸!”

“看來,本相來的還不晚!”蕭允懷向姬如圭行了一禮。

姬如圭沒好氣兒的白了他一眼,無奈的道:“是不晚!”

就差沒壓軸出場了!

蕭允懷扯了扯嘴角,向他的席位走去。

遠遠的瞧見蘇靜安氣色不錯,蕭允懷心裏不覺踏實了不少。

“真是個沒良心的!”蕭允懷腹誹着,他可是被他氣的兩日沒睡好了,他倒好,肆意悠然!

流雲則依照他家主子的吩咐,觀察着周圍人的情況,尤其是滄海的舉動。

聽不慣這風月場所的琴曲,秋南山直接轟走了琴師等人,自己坐到了一旁,抬手間一曲意境悠遠的曲子緩緩飄出,那曲子空靈、激昂,帶着股子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味道。

那朱逸清聞聽此曲,不由用疑惑的目光望了一眼王詩文。

“此人是大魏四大才子之首的秋南山!”

朱逸清恍然,閉目享受着美妙的琴曲,不由贊了一句,“嗯,不愧是大才子!”這宴會,他果然沒白來!

“世子到!”

隨着一聲通傳聲,楚雲端大步而來。

“大殿下,雲端對這京城不熟,來晚一步,還請大殿下莫要怪罪!”

姬如圭唇角掛着禮貌的笑容,“世子請入座!”

“多謝!”楚雲端進了自己的席位,他身側是蘇靜安,身後是杜學政和趙夫子,當然還有幾位當世名家。他突然感覺自己掉進了酸腐的文人堆里,被埋了起來。

他的護衛胡中亦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一個耍刀的根本就欣賞不來那些耍嘴皮子、玩兒筆杆子的!

“今日本殿辦這宴會,一為與眾位好友同樂;二為給大韓太子和世子接風!還請諸位不要客氣,今日我們不醉不歸!”姬如圭端着酒杯坐在輪椅上,一酒杯下肚,現場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多謝大殿下慷慨!”朱逸清起身幹了一杯,老實說他以前瞧不上這位狼狽的皇子,可今日一聚才發現,此人是個妙人。身為嫡子,雖然殘疾了,卻不見皇帝和滿朝文武輕視,看來此人必然也是極有手腕兒的。

楚雲端怎可屈居人後,立馬端起酒杯,也敬了他一杯,“多謝大殿下款待!”

姬如圭始終面帶微笑,溫雅端方,“兩位客氣了!”將他一國皇子的威儀錶現的淋漓盡致。

看到跟自己兒子搶女人的楚雲端,杜學政怎麼看怎麼覺得礙眼。今日他來的目的,就是要近距離的看看這個人。可他發現,他越看心裏是越發堵啊!

姬如圭拍了拍手掌,早已穿戴一新,將自己打扮的如同一朵嬌嫩欲滴的海棠花兒一般的如雲姑娘,裊裊婷婷從大門而入。

“見過諸位貴人!”她緩緩先向大皇子姬如圭拜了拜,隨後是圍坐在一起的眾位。在接觸到姬承宇的目光時,她幾不可查的向姬承宇點了點頭,示意他品月樓一切都好,姬承宇會意,心總算是放下了。

隨即,輕柔好聽的聲音響起,“奴家今日給各位跳上一段舞蹈,還請各位莫要嫌棄。”

“這琴師被秋公子趕走了,秋公子可要委屈一二,為奴家伴奏了!”如雲有些調皮的望了一眼秋南山,秋南山無語,起身指向了蕭允懷的方向,直接推蕭允懷出來頂缸,“姑娘不知,這右相的曲子才是最好的,宮中夜宴,可都搶着讓他彈曲呢!”

這話一點兒不假,蕭允懷年少輕狂那會兒所作的曲子,當時可是風靡了整個大魏。

秋南山此話一落,這如雲姑娘眼前一亮,顯然是心動了,一雙盈盈水眸望向了蕭允懷,似有情,又似無情,千嬌百媚盡在其中。

“還請右相幫奴家一把!”聲音婉轉動聽,如那剛出谷的黃鶯。

這樣的一個美人,既妖媚,又不失清雅,勾的王詩文等人心血澎湃!

蕭允懷扯了扯嘴角,狠狠地瞪了一眼秋南山,秋南山知道自己話多了,訕訕的閉了嘴。

姬如圭也是不想被那些琴師糟蹋耳朵的,給自己身側的長泰使了個眼色,長泰、長風瞭然,一個去收拾蕭允懷身前的案幾,一個將琴抱到了蕭允懷的案几上。

長風沖長泰點了點頭,隨即消失在了大廳之中。

蕭允懷無奈的抬手勾起琴弦,琴聲響起,滿是瀟洒不羈、充斥着風花雪月味道的曲子從他指間流瀉而出。

望着這樣的蕭允懷,王詩文滿眼的陰鷙,滿腔憤恨悄然爬上面孔。同樣都是鬼聖人的弟子,他不明白何以到哪裏這蕭允懷都比他受人追捧。就連他們太子,都不惜花了大價錢購買了蕭允懷的畫作懸挂於寢宮之中。這樣的落差,讓他一度抓狂!

那如雲姑娘彎起唇角,媚眼如絲的望着蕭允懷和在座的各位,緩緩抬起手臂,擺動起了腰肢。琴聲悠揚,舞姿動人,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跳舞的美人身上時,蘇靜安給滄海使了個眼色,滄海立即出了大廳。

流雲一見目標走了,立即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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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丞相想攻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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