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忽有美男踏馬來
阿美跟在那幾個府兵身邊,一路上不停地與人打招呼,畢竟她這副模樣讓人看了第一眼就很難忘記,只是苦了那些個兵,明明是押送的人,此時看起來倒像是阿美的隨從。
阿美也似乎完全忽略了這幾個人,一路上很歡脫。
“誒!劉大嬸~又來賣芙蓉糕呢!改明兒我來照顧你生意~”
“張大伯最近身體怎麼樣了?”
“林公子!沒事來小店喝酒呀!”
……
幾個人忍無可忍,分了幾個方位站着,把她圍在中間走,這才稍微安靜了些。
最後,幾人到了一個看起來很高端很大氣的府門口,門前兩座石獅,威武莊嚴,眼神凌厲,像極了戰場上滴血的白刃,府門做得相當……沒什麼特色。
只是門上懸着的牌匾看起來很是金貴,上書鎮國將軍府五個燙金大字,只不過似乎有些年頭了。
阿美不由得在心裏感嘆,不愧是鎮國將軍,連門口的兩頭獅子看起來都這麼值錢!
她跟在那幾個小兵後面,進了大門,然後東拐西拐,總算是拐到了一個單獨的院落,裏面佈置得和外面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看起來像是什麼人的居所。
領頭的那人推開了正對院門的那扇門,朝着裏面行了一禮,一本正經,“稟少爺,人帶到了!”他說著便側過身,給他們讓開了路。
後面那倆小兵煞有介事地緊緊拉住她的胳膊,推搡着進了屋,阿美很不爽地皺眉,抬眼就看到了一張猥瑣的笑臉,嚇得她身子使勁往後一縮。
她立馬就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前天在醉翁居的時候,她就見過他,本來他長得也不難看,中等樣貌,可他看向她的眼神實在太過猥瑣,阿美心裏雖然覺得噁心,可秉着顧客就是上帝的原則,她沒有多說什麼,還是像往常那樣做她的老闆娘!
可惜這鎮國將軍前幾日才回京,他兒子必然是不知曉這些事情的。
也正是因為大家都知道她背後有人罩着,不敢輕易得罪她,才助長了她囂張的氣焰。
話又說回來,這廂將軍家的少爺看着他的美人兒被他的幾個手下推搡着,似乎心疼得緊,登時怒斥,“你們幾個不長眼的東西!還不快鬆開!弄疼白姑娘你們誰負的起責!”
他一邊說著,一邊諂笑着迎向阿美,兩個手下早就嚇得魂不附體,鬆開了阿美,阿美看他過來,一陣反胃,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幾個手下很無辜,“少爺,您以前……也是這樣的呀……”
少爺站直身子,怒瞪,“那能一樣嗎?她們那種貨色也能同白姑娘作比較嗎!還不快滾!”
手下們嚇得不輕,縮着脖子,唯唯諾諾倉倉皇皇地逃離了這是非之地……
少爺那廝很快轉了臉色,笑呵呵地向著阿美,“白姑娘,走了這麼久,口渴了吧?先喝口水。”
他說著倒了一杯水,很貼心的樣子遞到阿美眼前。
演戲嘛,誰不會?更何況是作為一個從偶像劇泛濫的地方出生的現代人!
阿美低垂着眸子,眉頭輕皺,眼眶微紅,看起來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你方才讓手下人去抓我,嚇都嚇死了,我不管,你要先自罰一杯,”未了,她又補充道,“自罰一杯酒……”
少爺放下茶杯,一臉疼惜,“哎喲~怎麼能說是去抓你呢?好好好,依你依你。”
他說著招呼手下送來一壺酒,自飲一杯,然後討好地看着阿美。
阿美神色稍霽,臉色嬌羞,“這樣吧,少爺陪人家玩一個遊戲,誰輸了誰罰酒,醉倒的……悉聽尊便~”
說著,她目光躲閃,姿態扭捏,活脫脫一副小女兒害羞的姿態。
倒是少爺激動得眼冒紅心,忙不迭點頭,“好好好!美人兒說什麼都好!”
阿美奸笑,抬起臉認認真真地與那少爺講解她的不平衡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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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離開醉翁居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時值九月底,在將軍府沒待多久,天色就暗了下來。
孟長閑找到將軍府的時候,隔老遠就聽到屋裏的陣陣響動。
“兩隻小蜜蜂啊,飛到花叢中啊……”阿美的聲音,聽起來似乎玩得很盡興。
“呃……白……白姑娘,你怎麼……怎麼分身了?我們不……不玩了……”嗯,應該是將軍府的少爺。
孟長閑皺着他那好看的眉,扯了扯嘴角,把人家少爺都玩兒成這樣了,這讓他等會兒怎麼好意思發火?
他慢悠悠地走到門口,推開門,便看到了正在興頭上的阿美和……醉得一塌糊塗的將軍家愛子。
少爺那廝看到突然闖進來的頎長男子,似乎清醒了那麼一點,開口嚷嚷,“哪裏來的雜碎!敢……敢壞少爺……我的好……好事!滾!”
阿美幾乎是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間,就奔過去抱住他的手臂,神情裝的那是楚楚可憐,“阿閑~他……他非禮我!”說著還順便掉了幾滴眼淚。
孟長閑看她一眼,嘴角抽動,無聲嘆氣,然後冷了眉眼,沉下聲色,“雜碎?你可知我的身份?”
孟長閑,就是當今聖上第八子,也就是逸王。
少爺愣,死死盯着孟長閑那張俊臉,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子丑演卯。
孟長閑被他盯得不舒服,想着速戰速決,於是他攬過阿美的肩膀,態度囂張,“從今以後,看見阿美,繞道而行,否則,別怪我沒提醒你!”
說完很瀟洒很大爺地帶着阿美轉身離開,月光之下,兩人身影相依,看起來確實……挺般配的。
可惜,才剛出將軍府沒幾步,般配的兩人就起了爭執。
阿美甩開搭拉在肩膀上的手,很是嫌惡,“呀!你居然趁機占我便宜!”
長閑怒,“我還沒說你占我便宜呢!一上來就抱着我不放!王爺我大老遠跑過來救你你還不懂得心存感激!”
阿美白他,很不屑的,“切~還不是為了不還我酒錢。”
長閑捶胸頓足,“你以為我稀罕你那點兒錢啊!你也不說說你,不就欠了你二十兩嘛!才幾天沒還就漲到了一千多兩!”
阿美理直氣壯,“你堂堂一個王爺你也好意思說,二十兩都不給,活該你漲利息。”
王爺扼腕嘆息,“唉,好好一個大美人兒,偏偏讓錢財迷惑得如此庸俗,真是可惜,可惜。”
說完頗為悲春傷秋地邁步向前,阿美小步跟在後面,心裏還默默替王爺算着賬。
朝廷要員的府邸一般都會建得離鬧市有一段距離,此時天早已完全黑了下來,附近幾乎沒有人路過。
忽然耳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快速靠近,阿美條件反射想回頭看一眼,卻只看到黑影一閃,便被人掐住了脖子。
耳邊傳來那人急促的喘息,周身瀰漫著血腥味,甚至有一大部分的重量都壓在阿美身上,想必是受了重傷。
長閑聽到響動,轉身就看到阿美被黑衣人挾持,頓時冷了眉目,剛準備開口,便聽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向著這個方向而來,他順着望過去,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唇角勾起一抹笑。
可阿美就不一樣了,她現在心裏亂成一團麻,驚懼不安,除了自己的小命什麼也注意不到。她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張漂亮的臉,又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多錢,要是就這麼死了那多劃不來!
於是她扯開嗓子,“孟長閑,你……你要是救我,你的債就一筆勾銷好不好?嗚……我還不想死……我還有那麼多錢呢……”
脖子上的力道又大了幾分,那人拖着她往後退了幾步,厲聲道,“閉嘴!”
於是阿美乖乖閉了嘴,因為就算她想說話現在也說不出來了,那人的力道實在太大了……
直到這時她才注意到那陣馬蹄聲,她順着望過去,隱約幾個人影,不過光線太暗她看不清到底有幾人,她看看長閑,那廝也正看着那些人,似乎染了些笑意。
阿美氣悶,都什麼時候了還笑笑笑,真是一點也不把她這個債主放在心上!
她白了他一眼,轉眸就看到一黑髮玄衣的男子踏馬而來,銀輝的月光傾瀉在他的發梢眼角,平添了一身清冷貴氣,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卻讓人覺得他本應如此,高冷,決然,五官如刀刻一般,深刻,尤其那雙眼睛,深邃星眸,彷彿揉碎了漫天繁星。
阿美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太好看了,如果說孟長閑是紈絝貴公子,那麼這個人就是霸道總裁。
然後她又覺得,自己真是太欠虐了,在現代被一群總裁壓榨得死去活來,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居然還覺得霸道總裁很帥!?
她覺得自己瘋了,可是還是不可否認地覺得那人真的太好看了。
她愣神的這當口,那個玄衣男子已行至跟前,黑衣人已沒有退路,掐着她的脖子又艱難地向後退開幾步。
那男子看着黑衣人,沒有表情,卻無形之中讓人感到壓抑,他的聲音很涼薄,很清淺,也很好聽,“說,誰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的氣息明顯有些紊亂,阿美被他掐着脖子,甚至可以感覺到他手心沁出的冷汗,黏黏的很不舒服,不由得動了動,那人的力道卻越發得緊了。
急促壓抑的聲音從阿美耳畔飄過,“別過來!”
玄衣男子目光淡淡掃過阿美,似有些譏諷,“拿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來威脅我?本王還沒那麼慈悲!”
他說著,右手輕旋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冷光閃過,阿美覺得脖子上的力道陡然一緊,隨即身後黑衣人應聲而倒,放開了她可憐的脖子。
阿美拍着胸口,心有餘悸,雖然她是死過一次的人,可真正看見屍體,這是頭一回。
眼角瞥到一抹陰影,抬起頭,才發現那玄衣男子已走到跟前,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她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看到那黑衣人胸口被挑開,露出一個令牌,可惜光線太暗,她看不清那令牌究竟是什麼模樣,只是隱約看到上面有個什麼字。
“這是?”
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阿美轉過頭,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的孟長閑。
此時孟長閑蹙眉看着那塊令牌,忽而抬起頭看向那玄衣男子,“五哥,這莫非……”
玄衣男子默默看他一眼,沒有說話,長閑也沒有繼續說下去,靜靜立在一旁。
好一會兒,被長閑喚作五哥的男子掃了阿美一眼,又瞥向長閑,聲線優雅,“今晚可能不太平,你也早些回去吧。”
說完便抬腿走向自己的一眾隨從,翻身上馬,利落地轉身離開了。
阿美看着那人的背影,有些愣了,心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
長閑看着她這副模樣,有些鄙夷,很是不客氣地抬手在她眼前使勁晃悠。
阿美回過神,十分難得地沒有對他的所作所為心懷怨恨,反而扒拉着他的手,十分之討好,“長閑~剛才那人是你五哥啊,長得真好看,他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裏?有沒有過門或者即將過門的妃子之類的?還有啊,他……”
長閑心裏堵得慌。他安陵第一少,多少女子夢寐以求,偏偏在這女人這裏這麼不值錢,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本來以為她對男人沒興趣,沒想到只是對他這款沒興趣。
他聲音悶悶的,“難不成你還想打我皇兄的主意啊?”
說完抬腿走在前面,不管不顧。
阿美一愣,輕嗤,“切~不說就不說,我自己查!”
隨即也邁開步子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