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就差一個
東北的深山老林,不怕雪大,就怕颳風。我本來以為白毛風就夠要人命了,沒想到竟還有黑鴉子這種更加可怕的自然現象。
一行人雖然狼狽不堪,但總算是保住了性命,只是驢車散了架,拉車的黑驢也被樹上飛落的冰溜子和樹枝硬生生削斷了脖子。
見其他人沒大礙,我又仔細檢查了一下老滑頭的傷口。伸手抬起他傷處一側的腿,老滑頭立刻疼的連連吸氣。
我放開手說:“知道疼那就沒傷到神經,估摸着是胯骨裂了,得去醫院接骨才行。”
韋大拿走過來,苦笑着說:“現在別說是去醫院了,沒有了驢車,一時半會我都回不去了。”
我先替老滑頭簡單包紮了傷口,隨後看看周圍。這一大片斜坡上有不少砍伐過的痕迹,也正因為及時趕到了這相對空曠的所在,我們才躲過了一劫。
我問老滑頭:“這附近有山場子?”
老滑頭說:“對,再往東不到五里,就有一個山場子。”
我說:“今天太晚了,沒了驢車,也只能是先去山場子過一宿了。”
韋大拿神色微微一變,問老滑頭:“你說的是馬鞭溝?”
老滑頭乾笑一聲:“除了那兒,哪還有過夜的地方?”
韋大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後一擺手,“也只能是這樣了,來倆人,跟我去把東西撿回來歸置歸置。”
我們這趟進山,目的是為了找大背頭的魂魄,所以除了食物,就只帶了少許我和湯易認為能用上的物品。我更是磨破嘴皮子,說服狄福生將他那個裝滿了小棺材的箱子留在了旅館。
老滑頭的東西倒是不少,除了之前一直沒離身的那個帆布口袋,還有一個裝着摺疊鎬、鏟子鑽頭等各種工具的大背包。
要按竇大寶的想法,除了我們自己的東西,其它就都不帶,那樣還能行進便利些。
我沒同意,一來山林中環境複雜,往後指不定還會遇上怎樣的兇險,帶上這些工具雖然費點勁,但過後保不齊就能派上用場。
關鍵是,我看出老滑頭雖然受了重傷,但對他所追尋的寶物還沒死心。要是把他的東西都撇下,那就等同是告訴他,我們現在就只是利用他,而非事先說好的合作關係。
別看這老傢伙外表就是個糟老頭子,心可狠着呢,而且本來乾的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搏命勾當。對這樣的人,我可不認為,能夠用性命要挾他。
湯易找回了先前打出去的兩支舅公鏢,又和韋大拿一起,用零散的驢車部件拼湊了一副簡易的雪橇車。把老滑頭抬到車上,將從驢車頂棚拆下的帆布將他裹了個嚴實。
就這樣,我們幾個男人兩兩一組,輪換着拉着老滑頭,按照他所指的方向開始在雪山中徒步跋涉。
說是只有五里地,但山中地勢高低起伏不斷,雪地徒步又是異常艱難,行進實在是緩慢。等老滑頭顫顫巍巍的說“翻過前邊一個山崗就是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我正準備一鼓作氣趕赴目的地,和我一組的韋大拿忽然喊道:
“我不成了,拉不動了!換人!”
竇大寶和狄福生過來接過捆“綁雪橇車的繩子,韋大拿一把拉住我,“走,咱哥倆先去前頭探探路!”說著向我使了個眼色。
倆人率先爬上山崗,果然就見下方的山坳里有一排樺木土坯混建的房舍。
我看着有點不對勁,就問韋大拿:“掌柜的,這山場子今年還沒開伐?”
我這麼問是因為站得高看的遠,在這山崗子上,對下頭的房舍以及周圍的環境一覽無遺。放眼望去,那排房屋周圍,可沒有明顯的人畜活動過的痕迹,而房舍本身也透着一股死氣沉沉的味道。
韋大拿低聲說:“我喊你過來,不就是要跟你說這事嘛。下面這片兒叫馬鞭溝,東頭那一大片平地,其實是一條支流的河道,叫馬尾河。就因為這裏不能通車,又挨着河,方便放排,所以這山場子一直保留到現在。但是,去年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時候,馬鞭溝山場子發生了一件怪事。怪到什麼程度?怪到地方林業部門,直接就把這山場子給棄了!”
“棄了?”我眼皮沒來由一跳,“去年發生什麼怪事了?”
韋大拿眼珠轉了轉,湊到我耳邊小聲說了兩個字:“鬧鬼!”
“怎麼個鬧法?”我越發被勾起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