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蘇醒的獅子

第十章 蘇醒的獅子

鞠可曼渾身打了個顫,腦子一片空白,像是被惡魔主導了一般,連自己的意識都跟隨着飄去。

如果此時此刻,一把刀子橫在鞠可曼的脖頸上,只怕依舊會毫無知覺。

霍昀斯輕吹了口氣,刺激着鞠可曼敏感的耳際,“今晚的你,看起來很可口,竟是讓我後悔那天晚上……放你走!”深沉而磁性的嗓音在漆黑的角落中顯得越發鬼魅。

“什……什麼意思?”鞠可曼的聲音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霍昀斯勾起嘴角,冰涼的唇在鞠可曼裸露的肩上來回移動,雙手更是肆無忌憚地撫摸向她的小腹,慢慢向下延伸,“你說呢?”話語中充滿了曖昧,令人不禁浮想聯翩,“要怪就怪你今天晚上故意出現,還要穿上這麼性感的衣服,挑起了我的興趣。”

當他的右手撫摸向她胸前的兩團豐盈時,鞠可曼的腦海驀地清醒了過來。

她趕忙扭過頭,蹙緊了眉頭,“放手——”

“你憑什麼?”

“我們……已經結束了!”鞠可曼顯得有些無力。

霍昀斯現出一抹冷笑,“結束了?”他揚聲,“我有同意嗎?”

鞠可曼的表情再次一僵,她的臉色煞白,雙腿在不停地顫慄着。

連她自己都不知,原來他竟然可以變得這麼可怕,如同蘇醒的獅子,隨時捕獵着食物,眼底儘是嗜血的虛偽笑容。

“昀斯?”這時一道女聲從不遠處傳來,“打擾下,剛剛有看到霍先生過來嗎?”

“霍先生啊……”

緊緊握住鞠可曼身體的雙手終於隨着這一道女聲而漸漸放開,霍昀斯從後面走上前,背對着鞠可曼,冷聲道,“你和我,不會這麼容易就結束的!”

像是一道魔音,不停地震着鞠可曼的耳膜,像是要衝破它,變得越來越猛烈。

“昀斯?”女人看到從角落裏走出的霍昀斯,又驚又喜,“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半天。”

“到外面抽根煙。”霍昀斯笑着回道,“方老闆還在嗎?”

“在,一直等着你呢。”女人看起來很是端莊得體。

“那我們過去吧。”

鞠可曼呆望着兩人背影漸行漸遠,像是衝破了最後一絲底線,她終於堅持不住地塌陷了。

“小姐?沒事情吧?”一個男人看到快要站不穩的鞠可曼,趕忙上前攙扶道。

鞠可曼閉着眼睛,慢慢找回了一絲理智,再次睜開,眼前終於恢復了明亮,她擺了擺手,“謝謝,我沒事。”站起身,快速地離開了這座酒店。

這一夜,鞠可曼做了噩夢,夢中總是那揮之不去的魔音。

“你和我,不會這麼容易就結束的——”

還有一頭獅子,不停地追捕着她,令她無處遁逃,她吶喊着,掙扎着,可最終還是難以逃出它的“魔爪”。就在它張開血盆大口,發出驚天的吼聲,下一刻欲將她吞入的剎那,鞠可曼驚醒了過來。

屋內依舊一片漆黑,她打開了床頭燈,看向鬧鐘,不過才凌晨三點半。

她起身,倒了一杯溫開水,推開窗子,一個人窩坐在窄小的單人沙發上,讓自己雜亂的心慢慢歸於平靜。

樓下依稀傳來音樂的聲音,那是很古典,甚至可以說是很古老的音樂,有點像是用留聲機播放的。

鞠可曼聯想到了一些恐怖片,頓時感到毛骨悚然,剛剛脊背上幹掉的冷汗禁不住再次泛起。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環境?

白天永遠見不到樓下的那對夫妻,可每到傍晚,快進入十二點的時候,音樂便響起。

而樓上的小女孩,白天彷彿一個遊魂,記不住一切,而晚上雖然清醒了,卻好像每天都如同一日地對她打着招呼,同樣的話語,同樣的表情,好似過着同一日。

鞠可曼的心底再次一沉,可不管如何,她承認,這是她選擇的。

至少到現在為止,她還安然無恙……

情趣商品店。

“天啊,你這是怎麼了?”阿紅瞪大了眼,禁不住看向鞠可曼,“失眠了?怎麼黑成這樣?”

鞠可曼趕忙向櫃枱前走去,照了照,“有這麼嚴重?”

“可不是?”阿紅白了一眼她,“不會是興奮的吧?”

鞠可曼不吱聲,她蹲下身翻出化妝品,對着鏡子塗抹了一層眼影,“現在好點沒?”

阿紅看她故意岔開話題,心中不禁有些狐疑,她一把搶過鞠可曼手中的眼影,站在鞠可曼的身前,充當起了化妝師,看鞠可曼身子閃了下,趕忙說道,“放心,好歹和皮克也學了這麼久,大小也算是一個化妝師了。”

鞠可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又不是怕這個,你就是給我化成熊貓,我也沒意見。”

“熊貓還用我畫?”阿紅瞪了一眼她,“今天早上就過去?要不要我跟着?”

“不用了,昨天晚上談得挺好的。”鞠可曼一副信誓旦旦地樣子,“我想這次應該會很順利。”

“話不要說得太早,凡事有個萬一。”皮克走了過來。

“去你個烏鴉嘴!”阿紅臭罵了他一句,“幫不上忙就算了,現在還咒我們!”

“我這不是提前打個預防針嗎?”皮克有些委屈地嘟起了嘴,“對了,我大後天要出趟遠門。”

“幹嘛去?”阿紅反問道。

“我的斯蒂文回來了——”皮克臉上禁不住現出一絲幸福的喜悅。

阿紅的手頓了下,面上無波地反問道,“斯蒂文?你的老相好?”

“懶得和你解釋。”皮克晃動了下新找出的情趣用品,將它擺上架。

鞠可曼將目光在兩人的臉上巡視了一番,她好多年的疑問終於有了解答,“你喜歡皮克吧?”雙眸不經意與阿紅相對視。

阿紅的眼神有些躲閃,拿着刷子繼續為鞠可曼補妝,聲音故意放低,“那又怎樣,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如果你說了,可能他會考慮,但是你不說,百分之一的機會也會喪失。”鞠可曼警告道。

阿紅再次瞧了一眼鞠可曼,低下頭,表情顯得落寞,她將刷子放回了盒中,扣上,“他不會喜歡我這種類型的,更主要的是……他,喜歡男人。”隨之也走了過去,像是故意避開鞠可曼的追問。

鞠可曼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此時她才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片秘密花園,裏面栽滿了秘密花叢,無論是多麼開朗的人,都會有它的存在。那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

鞠可曼不由得深吸了口氣,收拾好文件,將它裝入包內,向兩人再次打了一聲招呼,走出。

蔡氏企業以電子產品為主,之所以他可以佔據市場如此穩固,商界人傳聞,因為霍昀斯永遠沒有再這個領域上踩一腳,或許換句話說,他們是井水不犯河水。

有些人評判說,這是聰明人的選擇,因為兩大勢力對峙,必會兩敗俱傷,而身後那些虎視眈眈的小角色自然漁翁得利,樂得所見。

所以至今為止,他們向來保持着這份‘和諧’。

鞠可曼走入大廳,看向服務台小姐,“你好,我今天早上和蔡總裁有約。”

“好的,您稍等下。”小姐撥通了電話,“喂,我是總台,請問下,是否今天上午蔡總裁和一位小姐有約?”隔了一會兒,“嗯,好,我會轉告的。”

電話掛斷。

小姐抬起了頭,對着鞠可曼展開一抹禮貌地笑容,“很抱歉,今天早上總裁就搭飛機去香港了。”

“去香港?”鞠可曼蹙起了眉頭,“可我們明明說好要談合作的事情。”

“對不起,那我就不太清楚了。”小姐依舊顯得客氣。

鞠可曼頓時有些慌亂,她趕忙找出手機,試圖撥通蔡仕方的電話號碼,然而,誰想竟是關機狀態,彷彿就是為了避開鞠可曼。

這算什麼?

欺騙?還是根本存心是戲弄?

鞠可曼仰頭望天,竟是一時無語。

早上來時,她寄託了全部的希望於他,可現在卻全部都變成了一場空。好像玩了一場雲霄飛車,忽上忽下,心臟都快難以承受。

她能抱怨什麼,說他言而無信?

鞠可曼搖了搖頭,似乎他也沒有跟自己下過什麼約定!

終於,鞠可曼還是沮喪地回到了公司。

“鞠總,今天上午銀行來催貸。”財務部經理通過內線打入鞠可曼的電話,“還有……這兩天的銷售額有下降趨勢,我們的資金明顯供應不上。”

“知道了。”鞠可曼焦頭爛額,“還有其他的嗎?”

“沒了。”電話切斷。

不一會兒,又一個內線接入。

“鞠總,大華公司要求向咱們退貨,說是檢測出百分之二十的產品不合格,還讓咱們全數退款。”

鞠可曼禁不住皺起眉頭。

“咚咚咚。”敲門聲傳來。

“進來。”鞠可曼的聲音聽來甚是無力,“什麼事?”她看向人事經理。

“鞠總……”他欲言又止,“上次裁退的那些人將咱們告入法庭了,說咱們非法裁退員工,要求賠償,並給說辭。”

鞠可曼頓時腦海一片混沌,“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的事?”

人事經理一頭霧水,“還有其他的嗎?”

鞠可曼閉上的雙眸睜開,“沒事了,你出去吧。”

門關上了,電話又再次響起,好像一道道魔音,令鞠可曼的精神疲憊,她快速撥斷了電話線,終於聲音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安靜。

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皮椅上,望着桌面上那堆積快要如小山一般高的文件,只覺頭痛。

最終,她還是失敗了。

即使她努力地在學習,努力地在成長,可終究她還是成為了一個令人嘲笑的失敗者。

官司纏身,債務累累,她快要成為一個落水狗,人人避而遠之。

這個時候,有誰會願意出手相幫呢?

鞠可曼禁不住冷笑。

繁華的街面上,人頭攢動,從高處望下去,好似黑色的海洋一般,令人暈眩,耳畔處隱約傳來三三兩兩的喧鬧聲。

許久沒有聽過這麼暢快的笑聲了,似乎變得懷念而感慨。

一個念頭驀地在鞠可曼的腦海中閃現,如果她放棄了,又會怎麼樣?反正她已經孑然一身,無所懼,她唯有這條路可以讓自己還能存有尊嚴的走下去。

七天後,鞠可曼見到了張律師,並叫會計師做了一份財務清算表。

“真的決定了?”張律師最後一次向鞠可曼問道。

“嗯。”此時的鞠可曼顯得沉着冷靜,“可能還差一些錢,我會每月向銀行還的。”

張律師不由得嘆了口氣,“撐來撐去,結果還是這樣子。你這半年多來的努力算是白費了。”

“那總比煎熬一輩子強許多。”鞠可曼自嘲地笑了下。

“沒有試着找下李老闆?”張律師抬起頭,疑惑地問道。

“我不想找他。”鞠可曼立馬否決道,“總不能靠人家一輩子,更主要的是我,我沒有能力。”

張律師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他收拾好文件,離開了。

“鞠總,真的就這樣放棄了?”人事經理不敢置信地走了進來,“難道僅是因為受了一點打擊,就要放棄你爸爸留給你的全部財產?”

鞠可曼默不作聲。

“你這樣只會叫人唾棄,甚至會說你是敗家女。”

“讓他們說吧。”鞠可曼收拾着桌面上的東西,裝入一個箱子裏,“人言不可畏。”

“真的這麼洒脫嗎?”人事經理走上前一步,厲聲道,“放棄你一直堅守的信言,放棄你曾努力的一切,放棄……我們這些為公司奮鬥的職工?”

鞠可曼的臉色煞白,她耷拉着腦袋,終於雙手無力,任由箱子垂落到了桌面上,“不是我放棄,而是……我無能為力!”

“你沒做,怎麼就說不可能?”人事經理逼問道。

“我怎麼沒有去努力,我甚至哈腰去求人家,可人家連個見面的機會都不給我。因為他們都知道是我,我是鞠可曼,一個毫無知名度,也沒有任何號召性的名字,銀行聽到會問我,‘你是誰’?同行根本就無視我這樣的小人物,可以拿名字來開玩笑,甚至來戲弄……”鞠可曼禁不住冷笑了下“我甚至根本就是一個商業白痴。試問,我這樣的人,即使拿到了資金,還能如何?要去背負更多的債務嗎?”

人事經理聽后,不再吭聲,他低着頭,默默地站着。

良久,他走了出去。

望着他的背影,鞠可曼內疚不已,她也不想去放棄,甚至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只是她真的無能為力了……

這一夜,鞠可曼徹夜不眠。

樓下的留聲機響了一整晚,女人的尖細嗓音帶着微微的顫音,彷彿不再可怕,倒是像極了鞠可曼的心境,有些陰沉而寂寞。

早上五點,沒有了聲音,房子下的甬道上漸漸有了車輛和人流的嘈雜聲。

“咚咚咚”三聲。

鞠可曼抽回了神思,她猛地從沙發上站起,由於雙腿盤太久而早已僵住,一個不穩向地面上栽去。

“咚咚咚。”門繼續敲着。

“來了?”鞠可曼扶着沙發站起身,走到了門口處,拉開門,“湘湘?”

女孩兒穿着一件白色的卡通睡衣,披散着長發,臉上依舊架着那副眼鏡,遮擋住雙眸。她手上一如往日般地掛着菜籃子,“你是新來的嗎?阿婆要我給你看下水費通知——”

“新來的?”鞠可曼揚聲,剛要解釋,卻覺得沒有必要了。

她笑了笑,“嗯,好,謝謝你。”

女孩兒展開一抹甜美的笑容,“我叫湘湘。”她伸出手。

鞠可曼本想就這樣打發過去的,沒有想到這個女孩兒竟然‘熱情’地再次介紹,她有些無奈地笑道,“我叫鞠可曼。”

可笑的鄰居,她的可笑人生——

“水費200,電費200,房租……”鞠可曼腦子像是閃過好幾個零。

終於又恢復了曾經那些斤斤計較的生活。

買菜要討價,去超市只看紅色的標籤,因為是特價品,買衣服和生活用品要貨比三家,炒菜難吃卻依舊可以下咽,一個人的碗筷,一個人的飯量,臨走時,會注意關電源,因為會走電錶,搞特大優惠活動,她和每一個女孩兒一樣,激動地衝過去,偶爾的買一贈一小便宜,也會讓她笑上一整天。

這樣的簡單,該是夠了吧——

至少她以為,可以了!

兩個月後。

“可曼,太棒了,恭喜你。”阿紅激動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竟然考上研究生了,我和皮克商量了,打算報個三人游,一起去國外旅行。”

鞠可曼將電話拿遠,“不過就是A大,有什麼值得慶賀的。”

“喂喂喂,”阿紅不滿道,“考上了,還說這種話?不管事A大,還是T大,都一個樣子的。差了三個檔次又怎麼了?研究生就是研究生,該玩還得玩,不許給我拒絕,票我們都訂好了。”

鞠可曼淺笑了下,“那我找下我的護照。”

“你不是現成的嗎?”

“是有,但我最近好像沒看到。”

“那你好好找找,有事情給我打電話。”說完,掛斷了。

鞠可曼皺起了眉頭,仔細地回想,她記得她從家裏搬出來時,拿走了護照,然後從霍昀斯那裏……啊!在他那裏!

彷彿快要從她的人生中漸漸銷聲匿跡的名字,再次躍入她的腦海。

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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紳士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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