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一璨相親(上)
第二天上午。
冬日的陽光灑進店裏。
同事張蓉和一璨換了班。
眼前的這位顧客,身形粗壯,穿着黑色的裘皮大衣,略顯臃腫。手上黃金方形戒指閃着傲慢的態度,中氣十足,“小姑娘!我要看看黃金的!我要買根項鏈送家裏的老娘們,爺不差錢,都拿出來。”
草莽之勢,迎面而來。
一璨回想着去年碰到的一位顧客,也是如此穿着,脾氣相當粗暴,深刻記得,那次連同首飾盒都摔到自己的臉上,戒指彈到眼眶,生疼。
回憶拉回現實,一璨氣定神閑。
她慢慢用鑰匙打開展示櫃,右手帶上絲絨手套,拿出兩根黃金項鏈,估摸着對方能瞬間明白的話語,通俗的說道,“我先給您拿了兩根最典型的,供您挑選。一根細、一根粗,您是要這根還是這根?”一璨用標準的手勢,示意着說道。
黑裘皮指着右邊的黃金項鏈,唾沫飛濺,噴向一璨,說道,“這根,細的。”
一璨暗自偷偷抹去飛濺而來的唾沫,心想,這“雨”下的,繼續說道,“您真是好眼光,細的這根是當季新款,銷量是最好的。掛墜這裏採用了特殊工藝,這個玉石和黃金的完美契合......”
黑裘皮有些不耐煩,粗魯的問道,“直接說多少錢?”
一璨笑着,耐心的說道,“左邊這根是25.44克,現在是310一克,是7,886.4元。右邊這根是19.6克,加上它的特殊工藝和掛墜上的特別鑲嵌的玉石,是12,000。”
“細的這根倒價錢貴啊?!賣豬肉,肉多它就貴,肉少它就便宜點。加個玉石,就是石頭咯?一個石頭這麼貴!你們強盜公司啊!@#%¥&...”後面是諸多骯髒的詞語,黑裘皮浮躁的拍向玻璃桌面。
趙松花在一旁靜觀。
只見,一璨風趣的摸向桌面,“哦喲喲。您不愧整日拿大刀的,堪比那張飛、李逵啊。我的桌子呀,我那小工資可賠不起啊。”一璨故意帶着哭腔。
也不知從何時起,一璨學會了這種因人而意,隨機應變的技能。
“哦?你怎麼知道我是殺豬的?哈哈哈哈,你說我像張飛?我也一直這麼覺得。”黑裘皮身體前傾,略靠近一璨,瀰漫著一股大蔥味。
但相比上回的裘皮客戶,眼前這位黑裘皮,似乎可愛許多。
“因為您身上的那股氣勢!”一璨豎起大拇指,隨後繼續說道,“那您就拿這根,它的這個鏈子採用了很特殊的鎖扣工藝,只有凡諾古才有的鏈子工藝,這裏有FNG的字樣。這個是女款,這可是什麼年齡都般配的百搭款,比如說您不懂太太穿什麼,沒關係。金閃閃,黃燦燦,又有派頭。還有一個男款,男款的更霸氣。”
“小姑娘,挺會說的嘛,我高興!稱兩根,打折哇?”
稱?
兩根?
這是當賣肋排嗎?
“一個男款,一個女款是嗎?”
“小姑娘令不清啊!我要兩根女款的。”
兩根!
女款?
“哦,好的。我剛才是在想,這款經典款情侶款是有當季優惠的。但是兩條同款,沒有優惠。站在你的角度,推薦您這兩根一起買,另外一根,顯的您太太更年輕,優惠力度很大。”
一璨感覺似乎有些不認識,現在的自己了,居然也能說得下去!
“哦?就這兩根!算下多少錢。”黑裘皮盯着右邊的那根淺綠色玉石掛墜,心想,這個石頭的確好看,送給女兒,一定不會再說土,肯定歡喜!
“兩條合計16,886元。雖然比剛才2條經典款,貴了1113.2元。但你可以計算下,也可以說,剛才您想買的這根粗的黃金女款項鏈,等於是送的。”一璨指了指那根經典款項鏈,又拿起面前的那根玉石黃金新款項鏈。
黑裘皮拿着看了看,有點了點頭,說道,“可以可以,這個好看。”
在放下的時候,眼光掠過旁邊展示櫃的黑曜石手串。
一璨看在眼裏,說道,”我先給您稱下黃金重量,您看下。這個黑曜石手串也給您拿出來看看?黑曜石是辟邪的,上面的黃金貔貅寓意招財。
黑裘皮的眼睛閃着中意的光亮,“你先等等,讓我戴戴。”看了看標價1,500。
“一年到頭了,給老娘們,小丫頭買個禮物,小姑娘,你說說,這一輩子啊,為來為去就是為了家裏。一個男人多辛苦,只有自己知道!”邊戴着一璨遞過來的手串,正合適,“也給自己買一個!”。
一璨心算着18,386,又飛速的按了一遍計算機,結果相同。
“一共是18,386元。您是刷卡還是現金?”一璨問道。
“10000刷卡,1190給你現金。”黑裘皮說完從包中拿出一張銀行卡,一沓現金。
“啪——”
一沓百元鈔扔向一璨面前。
好熟悉的聲音,好熟悉動作,瞬間想到了那年的那位黃蜜蠟女士。
一璨笑着,暗自感嘆,歷史是如此相似。
一璨笑着拿起一小沓百元大鈔,熟練的數着。
心想,加上賣掉這幾個,過年能給家人買盒遼參,買盒冬蟲夏草,再置辦些年貨,還有結餘。
“好的,先生,您稍等。”
其中一張,百元鈔。
正面的衣服上沒有凹凸感,反面的人民大會堂上也沒有凹凸感,背面原應有的銀色的內嵌條,上面的100字樣是印上去的。
一璨對着陽光照着。
“哎,小姑娘,照照照,能照出兩張哇?快點呀!”黑裘皮有些急迫,着急的喊着。
沒有水印。
這張是假幣。
不止一張。全數了一遍,夾着3張。
一璨將黑裘皮的銀行卡一刷,“不好意思先生,我年紀小,這第一次一下看到這麼多現金。這就給您結單,您請輸密碼。”
黑裘皮說道,“哈哈哈,是挺多現金的!”
他看了看金額,18,386RMB,直接按了取消,“小姑娘!我不是和你說10,000刷卡,其他付現金嗎?”
“哎呀,先生,您看我初來乍到的,按錯了。您要不就全刷卡得了,據我所知,您這張個銀行卡最近有換積分的活動,我也有,之前看了一下,可以換的東西挺多的,都很實用的,現金還給你。”
“小丫頭片子,你怎麼自說自話的!我就要刷10,000。”黑裘皮又向桌上拍去。
一璨說道,“好吧。那我滾一邊驗鈔機。”
黑裘皮怒吼道,“滾什麼滾,你是不是新來的!敬酒不吃,吃罰酒!”
“您眼光真准,但是,我眼力也不差!”一璨淡定的說著,絲毫不懼眼前的“惡勢力”,直視黑裘皮,輕聲繼續說道,“這裏面有3張鈔票不對,我膽子也小,但是我記得收到假鈔是不是可以報警?這裏都有影像記錄。人在江湖,都是為了家人,你說是不是,您這就沒必要了吧?!”
一璨輕輕擦了擦留着手印的桌子。
黑裘皮一下愣住,心想,這小姑娘不簡單,看着瘦瘦小小,斯斯文文,情緒稍緩了一些,說道,“你這個小姑娘!一點也看不懂鈔票。算了算了,我不和你浪費時間。”
不懂?
她怎會不懂,想當初自己吃進的不止一張假鈔。
也不止一次。
被揉成團的假鈔扔到自己的臉上。
那曾經的屈辱。
銘記於心。
從那時起,她就將假鈔研究的那叫一個透徹,假鈔也全部交給了銀行,她痛恨假幣。但有時候,她感覺到自己是渺小的。
黑裘皮收回現金。
一璨重新拉了一遍銀行卡。
“滴滴滴。”
趙松花看了看一璨,心想這個白一璨,已不再是剛出道的小黃毛丫頭了,這個月提成又該超過自己了吧。又是項鏈,又是項鏈手串的。
片刻后。
黑裘皮離開門店。
趙松花問道,“妹妹,你今年該25了吧?”
“嗯對。”一璨低頭記錄著,邊回答着。
“有對象了嗎?”趙松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