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根骨測試
雖然這是一個全民練武的世界，但真正的武者和普通人還是有着不可忽略的差距，鄭老師作為二中唯一一位武者，地位不言而喻，因此李當歌實在猜不透他為什麼會來找自己。
“三人成虎，現在外面把你傳得神乎其神，好像華佗在世一般，我實在有些好奇，所以過來看看……”
二人繞着一教旁邊的廣場邊散步邊說話，說起李當歌的推拿功夫，鄭老師打趣了一句。
“老師們背地誇自己的學生都這個風格。”李當歌笑道。
“哈哈，那倒是。”鄭老師也笑，旋即轉頭看着李當歌，問：“實際上呢？”
“嗯？”李當歌一怔。
鄭老師面帶笑意，重複問道：“實際上你的推拿到底什麼水平？他們所謂的‘有股真氣’指的是什麼？”
“真氣？”
“是啊，他們說你在推拿的時候，手上帶着一股有熱量的真氣……”
李當歌哭笑不得道：“哪是什麼真氣，那是經絡疏通后，血液正常循環的感覺。”
“原來如此啊，”鄭老師又是哈哈一笑，“我就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麼可能使得出那種真氣外放的宗師手段，不過聽他們個個言之鑿鑿的，我也有點動搖。”
“所以鄭老師找我，就是要確認下這個嗎？”
“不是，”鄭能亮忙搖頭，“我來找你，主要也是想請你幫個忙。”
李當歌看着鄭能亮，等待下文。
“這裏，”鄭能亮拍了拍自己的腰，“以前練拳的時候受過暗傷，平時倒沒什麼，正常活動什麼的都不影響，但只要打拳打久點，就像有根針在那扎着，疼得像世界毀滅一樣。”
“岔氣？”
“差不多，局部氣息鬱結。”
李當歌猶豫了一下，說：“我可以試試，但鄭老師……”
鄭能亮抬手打斷道：“你不用擔心，我也是病急亂投醫，抱着試試看的態度來麻煩你，你別有任何心理壓力。”
“嗯。”李當歌點點頭，其實他真正猶豫的部分並非是有心理壓力，而是擔心作為武者的鄭老師察覺到自己推拿手法的特異。
「動情擼貓手」，比一般推拿手神奇太多，縱然那不是什麼“真氣外放”，但雙手散發出的那股熱量是真實存在的，而更神奇的是，那股熱量還能和受術者體內的氣息呼應，從而可以輕易地順氣、導氣。
從這個層面來說，擼貓手恐怕比單純地真氣輸送還要對症。
鄭能亮看着李當歌欲言又止的表情，補充道：“另外，不管你這次能不能替我解決掉這個痼疾，我都會教你一套看家的防身拳術作為答謝。”
“不是，鄭老師……”
“李當歌同學！”不等李當歌說完，鄭能亮打斷，“我們武者有武者的規矩，講究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來不得半點虛假，平時我教你們東西，學校給我發工資，而且你們叫我一聲‘老師’，所以你不欠我的，這次請你幫忙，純粹是我個人行為，你若不接受我的答謝，我也沒辦法接受你的幫忙。”
李當歌點點頭：“明白了。”
恰好這時，上課鈴聲響起。
“趕緊去上課吧，咱們晚點再聯繫。”
“嗯，鄭老師再見。”
之後，又有幾個老師找過來，包括副校長，不過他倒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家裏老人，他父親腰間盤突出，醫生建議手術治療，但他和家裏人覺得父親年紀偏大，有些排斥，最重要的是他父親不願意做手術，堅持中醫推拿治療。
副校長和鄭老師的意思差不多，把這次請求當成是個人行為，權當是請醫生給父親看病，會照常支付診金。
儘管事先有過心理準備，但一下有這麼多老師先後找來還是有些出乎李當歌的意料，使得他不得不認真思考以後要如何運用這套「動情擼貓手」。
到第三節課下課後，老田來到教室告訴他，說他已經把所有老師都回絕了，讓他好好備考。
李當歌心中十分感動，心想，老田還是靠譜啊，雖然偶爾喜歡顯擺，但大事上絕不犯糊塗，以學生的學習為第一要務，而且不卑不亢。
李當歌心裏正感動着，聽到老田話鋒一轉：
“不過宋副校長嘛……他是為了自己的父親，老人家幾十歲的人了，情況畢竟有些不同，所以……”
“田老師，我懂得。”
“哦你懂得哈，那就好，回去看書吧。”
當晚，李當歌下了自習，先去教師公寓找鄭老師，在正式給他推拿之前，婉轉地表達了希望鄭老師能為他保密，鄭老師一點就通，當即承諾不會外泄，同時心裏對李當歌又多了一成自信。
原本李當歌以為這種武者的暗傷會比普通人的跌打損傷及積勞成疾更為棘手，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在為鄭老師推拿的時候，過程遠比為老田推拿肩膀簡單容易。
實際上他擼貓手剛一施展，手上的那股熱量就立刻跟鄭老師體內淤積的那道氣息取得呼應，稍加引導便輕鬆化解，再引着那道氣息來回“沖刷”幾次脈絡，基本算是根治了這個困擾了鄭老師多年的暗傷。
李當歌收手后，鄭老師臉色一變再變，先是狂喜，繼而震驚，最後變成好奇和不解，一瞬不瞬地盯着李當歌。
“秘傳之技，不足為外人所道。”李當歌只能忽悠。
“了解。”作為武者，鄭老師對這種事的接受度要高於一般人，而且他頑疾初除，身心暢快難言，對李當歌感激不盡，更不會強行逼問。
“我要教你的這套拳術叫做‘卧虎拳’，是我大師兄李靖自創的，武者和非武者都能修習，我將用半個月的時間把這套拳法全部交給你，一旦學成，多了不敢說，兩三個成年人休想近你身。”
李當歌聞言精神大振，更不推辭，當即隨鄭老師學習這套防身拳法。
鄭老師也不藏私，一五一十地把卧虎拳的口訣、心得、招式以及修習技巧全部傳給李當歌，最後叮囑道：“所謂拳不離手曲不離口，咱們老祖宗傳下來的拳術根本目的是讓我們藉此打熬氣力，強健體魄，如果你只學幾個拳架子就想去跟這個那個的PK打擂，只能是自取其辱，反之，如果你功夫真正練到家了……”
說到這裏，鄭老師突然向前跨出一步，倏忽出拳擊中房中那座立式沙袋，只聽“嘭”地一聲，那沙袋彎出了一個誇張的弧度，鄭老師補充道：“那麼找你PK的那個人就是自取其辱。”
“明白。”
其後幾日，李當歌每晚都去找鄭老師練拳，領悟進益極快，但鄭老師不僅不喜反而不停嘆息，直道遺憾：
“可惜根骨天生，不可逆轉，你若擁有武者根骨，將來必能像我大師兄那樣，成為武英級武者，進可擔任國家要職，退可開門立戶。”
武英級武者，在一級武者之上，乃是武者的終極形式，西方世界稱之為“超級戰士”或“S級戰士”，無論在朝在野，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要麼是自立門戶的商場王侯，要麼是鎮守一方的封疆大吏，抑或是國家特殊部門的行動首領……無不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而跨過武英（S級）這個級別，便可位列宗師，即西方世界所謂的“master”，成為國之重器，真正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上天註定的最大嘛，且隨它去吧。”李當歌倒看得開。
……
周六，全國高三畢業生做考前體檢，同時做人生最後一次根骨測試。
根據稱骨堂列出的標準，人的根骨共分為【凡夫】【壯士】【英雄】【名將】以及【武曲】五個級別。
【凡夫】指的就是普通人，此生無望武者，無論怎麼努力也只能抵達普通人的極限，即三級武者的下限。
而其他四等級擁有成為武者的機會，但也並非絕對，若是吃不了練武的苦，同樣可能淪為【凡夫】。
同理，擁有【壯士】根骨的武者亦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達到超越【英雄】甚至【名將】
的成就，但很難逼近【武曲】，因為“武曲自古無廢材”，畢竟那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啊！
李當歌體檢完，平靜地去做了根骨測試，然後平靜地拿到了【凡夫】的測試結果。
“咱們畢竟都不是網絡小說中的男主角，有0.000000002%的概率都能翻盤，在這方面，咱們都是凡夫俗子，因此當歌你也不要太難過……”
王子牙拿着同為【凡夫】的結果跑來安慰李當歌。
“我沒事。”李當歌笑着回了一句。
“真的，當歌，沒什麼好難過的，不就是這輩子都成不了武者嗎，不就是這輩子只能做凡夫嗎？有什麼，對不對？有什麼，咱們不哭！咱們要堅強！沒什麼大不了的，咱們頂得住，好不好，告訴我你頂得住！”
“我頂得住。”
王子牙的眼眶中明顯有眼淚在打轉，但幾次三番地都忍了回去。
就在這時，馬觀良從測試房中走出來，他一臉茫然，迷惘地看着自己的測試單。
王子牙趕緊迎上去，正要出言安慰，看到馬觀良的測試結果欄中寫着【壯士】兩個字，隱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公雞打鳴一般地哭出聲音。
這個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是看到好友過得不好，而更痛苦的事情是，看到好友突然過得比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