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裝了磁鐵
花卿對上墨懷瑾關切的目光,微微搖了搖頭。很自然地站起,接過他手中的柴火,便開始往火堆里添。
墨懷瑾此時已拎着兩隻野雞轉身向坑窪處行去,等到花卿回頭看他時,才看到洞外飄進來的飛雪。
“又下雪了。”
她朝墨懷瑾的方向行去,卻看到墨懷瑾正在處理那兩隻野雞,嫻熟的動作又令她忍不住想起當時在中原時她替自己做的拿到蟹釀橙。
“用木殼裝點雪去煮沸。”
花卿聽話地點了點頭,當水開時,墨懷瑾將沸水澆在野雞的身上,隨後便開始給野雞除毛,花卿也開始上手幫忙。
兩人都在默契地給野雞除毛,墨懷瑾時不時地抬頭看她,在這片狹窄的洞天裏,只有他和花卿兩個,這種感覺讓他心裏暖暖的。
當雞處理乾淨,穿插后便上火烤。一整天沒吃東西的花卿此時已經飢腸轆轆,何況野雞比圈養的家雞還像,更要命的是墨懷瑾的手藝,看着那被烘烤得滋滋出油的香雞花卿很不爭氣地吞咽了好幾回口水。
“快好了嗎?”
“還差點火候。”
花卿又猛咽了一回口水。
“你怎麼會找到我?”
上次分別是在那座別院,她和她阿娘去了鐵嶺營,走的時候也沒問他去哪,她去了鐵嶺營后便沒再和墨懷瑾聯繫,何況自己今天出來採藥,完全就是跟着感覺走,走到這種森山老林,若非自己主動回去,別說墨懷瑾,就是鐵嶺營的探兵也未必能發現。
“我在你身上裝了磁鐵你信不信?”
花卿翻了個白眼。因為她一本正經地問他,可他卻說著玩笑話。
墨懷瑾撕下了一根雞腿,遞給她。
“餓了吧?快吃吧!”
花卿接過,也沒講究,開始撕咬了起來。
“你看着我幹嘛?不餓?”
看到花卿又變得兇巴巴,墨懷瑾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就怕今天趕過去太晚,花卿被欺辱後會想不開。可她如今這般又能吃又能凶的模樣,哪像會想不開的人。
“給,這還有。”
墨懷瑾又將另一個雞腿遞給了花卿。花卿手上都是油,雙唇也因沾染了油顯得更加鮮嫩欲滴,彷彿沁着露珠的櫻桃,墨懷瑾有那麼一瞬失神。
花卿接過雞腿,撕下了一大塊肉,遞給莫懷瑾。
“喏,給你。總不能好的都叫我一個人吃了。”
墨懷瑾伸長了脖子,就着她的手將雞腿肉咬下,他嘴唇碰到她的手時,花卿連忙將手縮了回來,低着頭繼續啃咬自己的雞腿,好將手上傳來的異樣感屏蔽掉。
不知是不是錯覺,花卿覺得墨懷瑾烤的這兩隻野雞雞腿的筋很多,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這頓野雞晚飯吃起來比平常吃的要香得多。
晚飯畢,墨懷瑾將野雞殘骨收拾了,轉身往坑窪處去潔了個手。花卿抬眼才發現他上半身黑色裏衣似乎有一塊布料顏色不太對。
花卿默默無言,洞穴內沒有多餘的稻草。剛剛晾曬的衣物也沒有干,只能幹坐着。墨懷瑾洗完手后回來挨着她坐,她隱約聞到一股血腥味,不禁皺眉。
“怎麼?還是覺得冷?”
墨懷瑾又往柴火堆里扔了些木塊。花卿搖了搖頭,看着他欲言又止。
“你......”
“木柴可能燒不了一整晚,我再出去撿些回來,若是困了,你就早點睡。”
花卿到嘴的話語還沒說,墨懷瑾便又走了出去。
抬頭,坑坑窪窪處又飛飛揚揚地飄落下來了無盡霜雪,花卿攏了攏墨懷瑾的大衣,視線不斷地往洞門口看,墨懷瑾走時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裏衣,可外面仍飄着雪,這麼凍骨的天,他若是在外面凍到了生病了怎麼辦?何況他身上隱約傳來的血腥味,如果不是殺手的,便是他自己身上有傷。
花卿心神不寧,越想越擔心。她將大塊的木塊加入火堆中,防止火熄滅后便往洞門口走去。
此時外面飄着雪,鋪在地上的白雪在黑夜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寂冷,此時天空已無月,顯得格外漆幽。
墨懷瑾看着洞口外的印在雪地上的腳印,便順着腳印走。沒走多遠只覺得冰寒入骨,上下牙直打架。周遭不是黑就是白,寂靜使得她害怕。
“墨懷瑾!”
她連聲呼喊了幾句,可是沒聽到回應。她心裏擔心着洞穴內的火會熄滅,再燃就不容易了,於是順着路撿了些木柴,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她似乎看到不遠處有螢火蟲般的星光。
她匆匆沿原路返回,回到洞穴后發現火還在燒才松下一口氣來,又丟了幾塊大木塊,覺得身上暖一點后,才又出了洞穴。可剛走沒多遠,便看着頭頂着霜雪,抱着木柴的墨懷瑾回來了。
“你怎麼出來了?”
花卿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說自己擔心他出來找他嗎?怕他覺得自己太不矜持,可是她出來確確實是為了尋他。
墨懷瑾慌忙將木柴丟下,跑到她跟前,將她拉入自己的懷裏,捂着她的耳朵給她裹到看不到跟前的路,擁着她往前走。本來她都覺得自己冷得快爆炸,可此時墨懷瑾卻給她當了擋風牆,嚴嚴實實地擋住了一切寒冷,明明他身上衣服已經夠單薄了。
“我不冷。”
她心疼。
“走,我們快點回去。外面風大雪大,凍着了怎麼辦?”
心裏涌過一陣暖流,莫名地將她的心擊潰。鼻子莫名一酸,但她實在怕墨懷瑾會冷,於是也只能快步往洞穴走。
回到洞穴后,墨懷瑾替她撣落身上的雪花,她看着墨懷瑾眉上和頭髮上頂着的白雪,猶豫着要不要給他撣掉,可是墨懷瑾確認她身上的衣物都系好后,沒等她伸手,便又快步跑出洞穴了。
沒過多久,他再次回來,懷裏抱着他之前扔掉的木柴。
花卿只感覺眼睛霧蒙蒙的,心裏又酸又痛。他是堂堂中原的王爺,可此際卻因為她,流落在這荒山野嶺的洞穴過夜,身上衣物單薄,來回奔波就像個雪人,可他渾然似乎都不覺得冷凍。
“你為什麼要這樣?”
花卿抬頭問,墨懷瑾對上她投過來的質問眼神,有點摸不着頭腦她問的是什麼。
“怎麼了?”
她到底哪裏好?要他不遠萬里從中原跟過來,偽裝潛入皇宮做雅廚,與七王爺等人為敵只為把她帶回,甚至她深夜從靖王府邸回東宮遇刺也是他救的命,如今這荒山野嶺處,也是他救的命。難不成他真的往她身上裝了磁鐵嗎?
“沒什麼。”
她不知道如何回應他,只能將烤乾的衣服鋪在地上,準備在這洞裏歇一晚,到明晨再離去。
鋪完衣物準備卧下回頭卻對上墨懷瑾投射來的目光。
“你身上是不是有傷?”
“沒有的事。”
“我剛剛隱約聞到一股血腥味。”
墨懷瑾嘴角上揚,雙眸噙滿星光,甚是好看地盯着她道:
“難得你主動關心我,我很是感動。沒錯,我身上確實有血腥味,之前和那群殺手打鬥時不小心濺了一身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能打,怎麼會受傷?”
“可是......”
“別可是了。你困了,便乖乖睡吧。如今這山洞,我們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又是我未婚妻,你本身長得好看還這樣盯着我看,作為正常男人該有的衝動我都會有的。所以,你還是乖乖睡吧。趁我現在良知未泯。”
花卿一想起之前在別院裏墨懷瑾壓着她欽吻的畫面,她臉上便一陣又一陣燒起來。這個墨懷瑾,真是不避諱,什麼都敢說。如今兩個人獨自在這山洞中,她着實不敢去招惹他。鋪完衣服后,她便和衣躺在地上,側過身,對着牆閉上了眼。
墨懷瑾握着的拳還是滲出了血來,趁花卿睡了,他連忙將血擦拭乾凈。
他很久沒這樣看着她入睡,雖然背對着他,可他完全能想到她的睡顏,肯定一如之前的恬靜。
他默默地往火堆添置木柴,雖然躺在地上,可是因為背靠火堆的緣故,花卿絲毫不覺得冷。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亦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迷迷糊糊中夢見自己被幾個男人攔住,其中一個男人對她上下其手,周遭的兩人也壞笑着準備跑過來抓她,她回頭看見身後有一片湖泊,她毫不猶豫地轉身跳入了湖中,水沒過頭頂的瞬間,她醒來了。
“咳咳......”
她猛然坐起身,睜開眼時只看到火堆的火將要熄滅。
原來自己是在做夢。
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昨天發生的事情后,她便往火堆里添了柴火。
再看火堆旁的墨懷瑾,身下無衣物,徑直地躺在地上,手腳都蜷縮着,她的心裏微微發酸。她拾起自己的衣物,挪到墨懷瑾身旁準備給他蓋上,卻赫然發現地上有半干未乾的血跡,而墨懷瑾的嘴唇已蒼白如霜。
她眉頭輕蹙,順着血跡看到他的手臂處也有乾涸的血漬,她輕輕撩起他的衣袖,這才發現他的胳膊有一處彎月狀的傷口,是兵器所傷,傷口深得可見白骨。她又循着血漬,拉開了他後背的衣裳,才發現他的右後背同樣有一彎月狀的傷口。
“不是說自己能打不會受傷嗎?你最好別有事,連我你也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