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江山輩有人才出 普天嗟嘆是青城
“你便是青城山秀緣？”老者面容蒼老，一雙眸子卻是炯炯生輝。
“青城山秀緣，攜弟子拜見武當山掌門真人。”秀緣躬身行禮，不卑不亢。
來人正是武當山掌教真人赤寧子。
“不必多禮，寧封真君座下高徒，今日得見，果然風采。”赤寧子一擺拂袖，含笑點頭。
“真人謬讚，秀緣初出茅廬，不知進退，今日倒是斗膽莽撞了一回。”秀緣回道。
“呵呵，想要在我武當山斗膽之人，這天下間還真是少見。但說要在我武當橫衝直撞，不說鳳毛麟角，今日你秀緣天師，便算得上一個了。”赤寧子搖頭笑道。
“小子輕佻了，還請真人恕罪。”秀緣微微一禮。
“無妨，年輕人當有後輩之勇，是我武當弟子小看了你，何來怪罪？只是你這娃娃，似乎不準備給我武當在天下人面前留點臉面啊？”赤寧子笑看秀緣。
“秀緣年輕氣盛，不懂斡旋，今日着實唐突，還請真人見諒。”秀緣屢屢賠罪，身態放的很低。
因為他知道，今日已經傷了武當的顏面，若是氣勢凌人，別說他一個小小的天師境，就是青玉真人在此，也不可能與武當掌教並肩。
既然得了便宜，自然不能繼續賣乖，若是武當不是這般自大，早早摸清秀緣的底細，今日他不可能如此肆無忌憚的連破武當陣法。
所以不管接下來武當要說什麼，他都只能應着，要做什麼，他都只能接着，得還武當一個臉不是？
若是青城山被一個小小的天師境殺到老君閣去，他秀緣又是何感想？
以己度人，方可不失體面。
“早在年前耳聞，青城山寧封真君座下出了一名奇人，道法精湛，堪稱天師境內第一人，倒是讓老道我也好奇了。本來今日是想壓制修為，想見見這道門奇人的風姿，奈何拗不過我那直性子的徒兒。秀緣，我徒兒司徒沐，欲與你切磋一番，你可應戰？”赤寧子微微笑道。
赤寧子說完，從太和宮殿內走出一人。
此人劍眉星目，年約二十許，身長七尺，胸膛開闊，一身青藍色道服倒穿出了倜儻的風姿，往老者身後一站，丰神俊朗，神采奕奕。
“在下武當山司徒沐，斗膽請教青城秀緣天師。”司徒沐往前踏出一步，向秀緣一禮，目光灼灼的盯着秀緣。
“來戰便是！”
秀緣挺身而立，平靜異常。
“且慢！稟掌教真人，弟子斗膽請戰，還望掌教真人成全。”從武場之中走出一人，跪地請求。
此人身長八尺，面如冠玉，容貌軒昂，丰姿俊爽，身穿一身折舊灰白長衫，腳踏方頭布鞋，一身打扮倒似秀才模樣。
“胡鬧！還不退下？”赤寧子淡淡說道。
“掌教真人！弟子外出歸來，方才上山，聽聞是青城秀緣天師登頂，一路追趕，便是想請秀緣天師賜教，不料被司徒師兄捷足先登，師兄，可否讓師弟代為出戰？”男子懇請道。
“師弟！莫讓人笑話了！”司徒沐皺眉嘆道。
“掌教真人！”男子又望向赤寧子。
“秀緣天師，這倒是讓人笑話了，這是我武當外門大弟子林正風，道痴一個。自聽聞天師之名后，便整日裏想着與天使討教一二，不料今日犯渾了。”司徒沐尷尬的對秀緣說道。
“無妨，既是切磋，秀緣應下便是。”秀緣微微一笑。
“師弟，休得胡鬧，惹惱了師尊，我可不會護着你了！”司徒沐瞪了林正風一眼。
這司徒沐與林正風雖以師兄弟相稱，卻並非師出同源。
司徒沐是武當掌教赤寧子的關門弟子，而林正風是赤寧子的師弟鬚眉道人的關門弟子。
武當與青城一般，分門內外門。一個是內門大弟子，一個外門大弟子。
雖是內外兩門，但這二人卻關係極好，時常相互切磋，互不有無。而武當山也樂得看此情景，這二人都是武當未來的棟樑，若是融洽，乃武當之福。
“哎！”林正風嘆息一聲，退在了一邊，十分無奈。
“秀緣天師，請！”司徒沐伸手一引，向場中走去。
武當山弟子皆是退出場外，十名上清境修士不用掌教吩咐，已是在四方結陣。
他們可是見識了秀緣的變態，不敢大意，若是無意傷了周圍弟子，那他們也是難辭其咎。
但他們對司徒沐，也是非常有信心的，因為，這司徒沐，也是一個變態！
秀緣讓青城弟子退出武場，也是微微一禮：“請！”
“秀緣天師以雷咒聞名，司徒不敢藏拙，以武當咒法討教！還請天師全力施為，不必留手。”司徒沐沉聲說道，身上氣勢渾然，竟然也是天師境中期修為。
“司徒師兄謙遜，也請不必留手！”秀緣點頭道。
“請！”司徒沐說道。秀緣是客，且今日兩人並非生死大敵，是君子之斗，所以司徒沐讓了秀緣的先手。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天罡雷法，風雷受命！敕！”秀緣可不客氣，咒印一掐，指劍一點，一道驚雷憑空閃現，咔擦一聲劈向了司徒沐，秀緣試探居多，並未全力施展。
“仰啟神威豁落將，都天糾察大靈官。火車三五大雷公，受命三清降鬼崇，敕！”司徒沐也是咒印相對，只見秀緣的雷咒尚未劈下，空中又出雷霆，后發先至，與秀緣施展的雷咒相撞。
“轟！”睛天霹靂一聲，兩道雷咒化為虛無。
秀緣凝眉看着司徒沐，對方輕描淡寫就破了他一招，實力不會比他差到哪裏去。
“真訣念得霹靂震，通天徹底響沉雷，地雷令！敕！”
“真訣念得霹靂震，通天徹底響沉雷，天雷令！敕！”
秀緣咒印一換，以極快的速度兩發兩道雷咒，兩道沉悶的怒吼從天兒降，一前一後兩道赤色怒龍，鑽破虛空，向司徒沐砸來，其威勢竟比秀緣之前破陣所用的雷咒還要強悍。
還未等司徒沐有所反應，秀緣已經是伸手一推，掌心雷咒！
一片雷雲裹挾萬千雷霆，罩在司徒沐頭頂，“霍嚓，霍嚓！”不斷釋放着雷咒之力，與之前兩道怒龍成呼應之勢，外有雷網，內以後怒龍，轉瞬之間，被秀緣布了一個天羅地網。
“來的好！”司徒沐不怒反喜，手中咒印連換，口中咒法急誦。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魔王束首，侍衛我軒；凶穢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敕！”
司徒沐兩指並劍，往天上襲來的怒龍雷雲一指，狂風乍起，烏雲遮天。
那空中的怒龍與雷雲皆是被一團烏雲裹挾淹沒，雲層之中不斷傳來噼啪之聲，雲層之外猶若包裹了一層電流。
武場之內，靈力紊亂，狂風忽左忽右，捲起漫天塵沙，一些修為較低的弟子已是被這氣勢逼出老遠，不敢往前一步。
“轟！”
空中一道悶雷之聲。
“碰！”
武場之中兩團靈力相撞，空爆之聲驚的眾人耳膜生疼。
兩人都是手掐咒印，不斷以自身靈力引動咒法之力。
兩人都是天師境中期，且都是開闢了紫府的修士，在勢均力敵之下，若想分出勝負，那是很難辦到的。
就算耗到力竭，也不是一時半會就可以的。紫府已成，便可源源不斷的吸納天地靈力，引動天地之力，而非動用本身的靈力來催動術法。
隨着聲勢不斷浩大，眼看着二人從咒法比拼演變為靈力比拼，場外眾人都是一臉震撼，這兩個妖孽，如此靈力波動，堪比上清境修士了，甚至逼平上清境中期修士，看那武場四方的上清境修士一臉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了。
“秀緣師弟，如若不拿出你的殺手鐧，今日我們怕是難分勝負了。”司徒沐看向秀緣說道。
“師兄過譽了，秀緣可並沒有什麼殺手鐧，唯有一式五雷咒方可與師兄比肩。”秀緣回道。
“儘管放馬過來，若有不測，實乃天命，不必顧慮這許多！”司徒沐大喝一聲，手中咒印再變，一股氣吞天之之勢向秀緣襲來，空中雷雲逐漸消散，若是秀緣不變招，必然會被司徒沐的後手壓着打。
“吾今念動護身法，殺盡妖魔斬鬼神。勢！”
武場四周狂風頓停，隨後嗚咽一聲變得更為狂野，將武場變為了颶風之中的風眼一般，外圍靈氣暴躁，讓十名上清境修士臉色一沉，手掐咒印，封鎖了整個武場。
秀緣衣衫獵獵，踏出一步。
“轟！”
腳下地面龜裂，其勢若山嶽，如不動明王之威。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驚。震！”
秀緣再踏一步，加下地面化為齏粉，一道裂痕向司徒沐襲去，彷彿秀緣腳下將要裂開九幽之門。
“開山開土開陰陽，開裂黃泉也無妨。起！”
秀緣一聲爆喝，拂袖一揮，司徒沐腳下裂縫之中，突然衝出一股浩然蓬勃的凜冽勁氣，讓他無法顧及施法，只能閃身抵擋。
“東起泰山雷，南起衡山雷，西起華山雷，北起恆山雷，中起嵩山雷，五雷速發！急急如律令！敕！”
秀緣手中一亮，一枚玉印翻出手掌，青光一閃，一道金色咒印憑空出現，秀緣拂袖一揮，咒印瞬間向司徒沐壓去。
而此時天空之中，烏雲蓋日，並有悶雷聲隱隱，似天怒一般。
秀緣挺身而立，衣袍獵獵作響，兩指並劍，斜斜往天上一指，頓時怒雷驚吼，一股震天威壓讓眾人口乾舌燥。
忽然，天地間出現了短暫的寂靜，狂風消散，怒吼消停，猶若時間在一瞬間靜止。
“嘩！咔擦！”
一道赤色閃電，如怒龍般咆哮而下，天地失色，萬物寂靜。
天地間只剩下這道赤色紅龍，可破山河，碎虛空，擋它者誅！
天罡五雷咒！
就在驚雷落下之時，那武場四周的十名上清境修士，皆是口噴鮮血，跌坐在地，一臉慘然的望着砸下來的怒龍。
其威，不可擋！
司徒沐神魂一驚，莫然抬頭，看向那天譴之雷，臉色煞白，僅是威壓就讓他心神顫慄，然而，不等他全力抵抗五雷咒，秀緣卻是咒印再換，一掌向司徒沐拍來。
“般若掌！”秀緣輕喝。
金色掌印迎風見長，化為山嶽大小，直直向司徒沐拍來，司徒沐駭然回頭，有心抵擋，卻發現此掌如萬千掌印襲來，擋無可擋！
他此刻正竭盡全力抵禦五雷咒的威壓，若是退開襲來的般若掌，必定勢弱，緊接而來的怒龍定然撕碎了他。
死局！
司徒沐面色死灰，沒想今日面對秀緣一人，卻如四面楚歌之境，有心張嘴認輸，奈何此刻由不得泄一口氣，否則神魂俱滅。
“嗡……”怒龍以至，在司徒沐頭頂十米之處，整座山頭卻是突然一震，一道淡藍色光幕瞬間罩在了包括太和宮在內的整座山頂。
“頂峰護山大陣！”武場之外一片驚呼。
就連赤寧子也是面露驚色，這護山陣法，是受到幾位強橫的外力攻擊，才會自主激發防禦。
沒想到這秀緣小小天師境，居然能用出如此強橫的術法，引動天地雷劫之力降臨，逼出了護山陣法。
就在眾人驚呼，不敢置信之時，司徒沐看到頭頂的陣法光幕，心中總算鬆了一口氣，這小命算是保住了。
然而不等他嗓子眼的石頭落回肚子，天上異變驚起，一股毀天滅地的雷霆竟然緊接着第一道怒龍而下，似乎勢要劈開這武當山一般。
司徒沐首當其衝，之前的威壓還在，這又是一道不弱之前的威壓撲面而來，如一隻拳頭，狠狠捶在司徒沐胸口。
司徒沐臉色慘白，張口噴出一道血箭，無力跌坐在地，滿目的茫然。
“還不閃開！這是五雷咒！五雷轟頂！”
赤寧子一聲怒吼，手中咒印一掐，一道八卦咒印在護山光幕上方浮現，八卦之中，又浮現一張陰陽魚，極速轉動，攪得上空靈氣暴動，如龍捲風一般把接連劈下的五道雷咒盡數吞噬！
風消雲散，天地之間恢復清寧。
光幕上方的八卦咒印隨着雷咒一道消散。
“咔擦！”
一道玻璃破碎的聲音，把目瞪口呆的眾人驚醒！
接着，眾人便不再是驚懼，而是駭然。
“護山光幕，破了！”人群中一道顫巍巍的聲音響起。
“嗚……”
護山光幕之中的靈氣潰散，光幕碎裂，一道靈力勁風吹得山頂眾人東倒西歪。
武場之中，司徒沐一臉茫然的坐在地上，獃獃的看着前方。
司徒沐前方，一道挺拔的身影在風中站立，衣衫獵獵，卻撼不動分毫。
“青城山……”
“法殿……”
“秀緣！”
司徒沐喃喃地吐出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