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北笙姑娘
魏屈死了。
一位通玄境界的修行者，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死了。
一天之內，雲霞宗連死兩人。
魏屈與魏源的死，本該是讓現場掀起一股喧嘩動蕩。
可是此刻，整個宴會現場卻噤若寒蟬，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在消化着魏屈死前的那句話。
青山劍道，無生劍法！
李平安，居然是青山劍宗的人！
天元大陸無數勢力，然而萬年來一直處於領袖地位的，也只有立於北方群峰之巔的青山劍宗！
青山劍宗自開派祖師羽靈真人以來，便是一直處於天元大陸無數勢力的頂尖，附屬勢力無數。
青山劍宗的強大，沒有任何勢力敢質疑。
原本千年來，青山劍宗因為長青真人的緣故，已經有了式微之象。
可當人們以為青山劍宗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三百年前，青山劍宗劍帝李玄天，一劍通天，破劫飛升，再次讓青山劍宗的劍光籠罩整個天元大陸。
當初李玄天那通天一劍，讓無數對青山劍宗有敵意的人心驚膽顫，生怕死於那一劍之下。
直到那時候，那些心存僥倖的人才知曉，青山劍宗，依然還是青山劍宗，依然是修行界的領袖。
所以，當得知李平安居然會青山劍法，是青山劍宗的人之時，眾人才會如此震驚，震驚到無法說出話來。
青山劍宗，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距離他們是那麼的遙遠。
...
秦秋雨瞪大着眼睛看向李平安，這比她得知當初李平安來解除婚約時還要震驚。
而秦廉與王荷，則是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位置上。
他們此刻很後悔。
青山劍宗，修行界的領袖。
他們本該有機會藉機扶搖而上，可他們卻錯過了。
丫鬟則是長大了嘴巴，心想少爺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
...
李平安的視線從魏屈的身上收了回來，轉身朝着大門外走去。
丫鬟見狀，連忙緊緊的跟在身後。
看着李平安從身前走過，秦秋雨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說之前李平安是高攀她，那麼此刻，兩人已經互換了。
而且，秦秋雨知道，她和李平安已經不可能了。
沒人能夠威脅得了青山劍宗的人，除了同為青山劍宗的人外。
秦廉眼看着李平安即將走出秦家，忍不住的站了起來，抱着一絲期望的說道，“平安...”
秦廉此刻有些心顫，可還是有些不死心。
如果能夠讓李平安與秦秋雨重歸於好，那麼秦家必定一飛衝天。
只是，秦廉想要挽回的話還沒說出口，李平安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了秦家門外。
...
...
“少爺，府上的傭人都已經遣散了。”
後院裏，李平安站在水橋上，看着池水中倒映着的那張極美的臉。
丫鬟則是站在李平安身後，低聲說著。
李平安沒有說話，只是想着些事情，覺得很煩很無趣。
這些路曾經已經走過了一遍，如今還要再走一次，自然很是無趣。
可無趣還是要走。
畢竟修行本來就是一件極其無聊的事情。
李平安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今後不用跟着我了，這宅子和地契你留着吧。”
“少爺?”丫鬟驚訝的抬起頭來，望着李平安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少爺先是遣散了傭人，然後又把家財送與她，少爺是要離開了嗎?
丫鬟心裏想着，心裏不禁有些難過。
如果不跟着少爺，她能做什麼?
若不是少爺不棄，她早已經冷死在雪地里了，又如何能長這麼大?
她發過誓，這輩子都要跟着少爺，不管少爺去哪裏，她都會跟着。
李平安看着池裏的錦鯉，想起了消融在清天河裏的紅衣少年，說道，“我不是你家少爺。”
李平安語氣頓了一下，接着道，“你家少爺，死在了清天河裏。”
丫鬟聞言，抿着嘴，眼眶有些紅。
常年跟在少爺身邊，丫鬟自然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少爺的變化。
訂婚宴前後，少爺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我知道，過去的少爺已經死了，您現在已經是仙人了。”丫鬟低聲說道，心中空落落的。
少爺已經成為了修行者，不再是凡人了。
修行者，遲早都會離開的。
可是，她還是捨不得啊。
捨不得，難道也有錯嗎?
李平安沒有再說話。
顯然丫鬟是理解錯了，不過李平安並沒有繼續解釋。
這種事情解釋起來很麻煩。
而且以這丫鬟的見識，就算解釋了，也未必能懂。
就算能聽懂，也未必想得通。
有些事情，連修行者都未必想得通，更何況是一個凡人丫鬟?
李平安抬頭朝着向北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走出了院子。
北方，群峰之巔，那是青山劍宗所在的位置，是修行界領袖的區域。
身後，丫鬟看着少爺的身影，咬着牙，紅着眼跟了上去。
如果少爺走了，她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麼，要做什麼。
...
李平安離開了青陽城。
丫鬟也跟着離開了青陽城。
李平安往哪裏去，丫鬟便往哪裏去。
不疾不徐，丫鬟一直跟在李平安的身後，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並不是丫鬟不想跟得近點，而是李平安從離開青陽城后，就未曾停下過腳步。
李平安是修行者，丫鬟卻不是。
這三天來，丫鬟能夠不跟丟，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力氣。
這三天裏，丫鬟只能在趕路的時候匆忙吃些乾糧。
可是困意卻越來越重。
她到底不是和少爺一樣的仙人，她只是一個凡人。
凡人，總是需要睡覺的。
可是丫鬟有些不甘，很是難過。
因為這樣下去，她就跟不上少爺的腳步了。
就在丫鬟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前面的那道白衣在此時卻是停了下來。
丫鬟見狀，心裏湧現出一絲喜悅，連忙加快腳步來到少爺身旁。
即便此刻已經氣喘吁吁，丫鬟心裏還是很高興。
李平安看着身前滿頭大汗，甚至已經有些脫力的丫鬟，沉默了一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是的，李平安並不知道這丫鬟的名字。
因為他並不是紅衣少年。
丫鬟抬起頭，看向少爺那張極美的臉，說道，“北笙。”
丫鬟說完，只感覺眼前天旋地轉，眼前頃刻間黑了下來，身體不受控制的傾倒了下去。
三天的疲憊，已經讓她到了極限。
李平安身手接過丫鬟，沉默不語。
向北而生，很適合青山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