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袍小將
黃巾寨中雖是些軍紀散漫的雜兵,但每日刀頭舔血地活着,自己的命比一切都重要。
那些兵只着布衣,並無甲胄護體,衣衫色彩各異,手中武器更是五花八門,刀、槍、劍、戟、錘、鎖無所不包。
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黃巾軍所共有的裝束,那就是額上的黃巾。
那些個雜兵吆五喝六地向岳封、白衣少女包來,白衣少女定睛瞧見有些黃巾兵手持木弓,也不敢怠慢,忙扯着岳封上山。
岳封玩味笑道:“如今事急矣,你還不放我?”
白衣少女冷哼一聲,也不答話。
岳封力量本就比少女大些,有意牽扯之下,少女哪裏走得動?
不多時,兩人已被漫山遍野的黃巾兵近了身。
白衣少女見狀索性也不再後退,將銀槍一抬,起手一槍刺死一人,隨後,她將銀槍頓入土中,單足踩下銀槍,彎弓搭弦,錚錚錚三箭射出,再射倒三人。
“嘿。”岳封手腕緊縛,雙臂與手掌卻是不受限制,待那些不長眼的雜兵接近,他也掄動手臂,將雜兵砸下山坡。
眼見着黃巾軍更見逼近,少女射之不及,伸手便欲拔出地上銀槍。
岳封看在眼中,橫出一腳攔在少女與銀槍間,冷笑道:“你不放我,今日你我兩個就同歸於盡好了。”
“你莫要找死,我雖殺不得你,那些黃巾賊卻是巴不得呢。”少女亦是嗔怒,三番兩次被岳封戲弄,即便是佛也有幾分火氣。
“找死?就這幾個臭鳥蛋,也近得了我的身?”岳封眉毛一揚,只是不撒腳。
兩人倔強程度一般無二,誰也不肯讓誰,一旁的黃巾兵將們卻是愣在了當場。
他們先前已見兩人不凡身手,心知此二人定然非常人可比,誰也不願上前送死,因此便圍在當場圍成一圈,只等自家營中將軍披掛完畢后再前來擒此二人。
夜翼漸開,小山上眾兵早已點起火把。
戰馬的嘶鳴聲由遠及近,黃巾軍中向來以步兵居多,一般只有將領才配擁有坐騎,有些將領在戰場上甚至也步戰相迎。
岳封對這一點心知肚明,雙掌一併,牢牢將少女手掌握住,輕笑道:“你放不放我,待那黃巾將軍來了,你我二人也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白衣少女目光一凝,心中微驚。
那迎面而來的銀鬃馬四蹄好似幻影,小山坡度極大,然那銀鬃馬卻如履平地。
跨坐在銀鬃馬之上的是一白袍小將,年紀只約莫二十上下,那張英毅面孔於火光照耀下更顯威武,他策馬趕至戰圈外,對一干黃巾兵喝道:“都退下!”
待趕至近前,那白袍小將打量岳封二人一番,啞然失笑道:“我道是什麼棘手敵人,不想竟是兩個小娃娃。”
“這位將軍,你手下斥候守衛正是在下面前這‘小娃娃’所殺,將她送予你做個壓寨夫人,如何?”岳封前世本就是酒桌上的常客,對經商得心應手,一個“壓寨夫人”換取自由,有來有去自成買賣。
白袍小將還未回話,少女卻是大怒,對岳封喝道:“今日便是我戰死在此,也決不放你!”
岳封亦是個性情中人,這幾日自覺受盡了委屈,聽白衣少女如此言語,也全然豁將出去,怒道:“好,今日我就與你同歸於盡。”
說罷,他合身向少女撲去。
少女一怕岳封又有詭計,二又怕白袍小將趁機發難,手上不敢離開銀槍,只以單手與岳封相戰。
岳封也算準了這一點,雙臂論得呼呼作響,一腳還踏在那銀槍之上。
一時之間,兩人誰也沒有討到好。
白袍小將哭笑不得,他自小從軍,時至今日已有七八年光景,只是還未見過如此洒然的人兒,於數百軍將中間自顧自打鬥,也不怕旁人趁機上前將兩人以亂刀砍死。
“姑娘,在下助你一臂之力。”躊躇半晌,白袍小將也取出隨身畫鵲弓,陡然向岳封射出。
“哇!”岳封耳聰目明,聽見破風聲,已知這白袍小將落井下石,當下怪叫一聲,也不敢再似先前那般不動如山,閃身向一旁躲去。
這一箭來得快,岳封雖儘力躲避,仍是被羽箭劃過了衣袖,少許蹭破了些皮肉。
“你怎的恩將仇報!”岳封跳將出來,向那白袍小將怒目而視。
白袍小將哈哈一笑,道:“既然此女已送予我,那便是我夫人,我怎可不幫她?”
話音未落,他又搭上三支羽箭隨手射出。
不想這黃巾軍中,還有此等神射手?以往卻是聞所未聞。岳封驚怒交集,就地翻滾儘力躲避,奈何他的雙手以一根牛筋繩緊縛於銀槍之上,銀槍又牢牢插於地中,他能騰挪的空間實是少之又少。
眼見着岳封已是險象環生,白衣少女卻是看不過眼,上前拔起銀槍一槍挑飛羽箭,順手將岳封提起,小聲道:“你這人雖不討喜,但卻還未到死的時候。”
岳封甩甩頭,這一通亂躲雖未吃何大虧,只是驚險難免,體內內息紊亂不定,眼見着羽箭再射來,他卻發了狠。
“也罷,不必你放我。”岳封在心中暗想片刻,在那少女驚愕的目光中直迎着羽箭衝上前去,雙臂將前一遞,那一箭正射中他腕間那堅韌的牛筋繩。
“糟了。”白衣少女見牛筋繩斷裂,心中已知岳封即將逃脫,只是後者許是當真惱了,動作奇快無比,於繩斷裂當口已將雙手掙脫。
繩雖脫落,岳封卻是未撒手,只見他冷然回頭,伸手一扯,對少女說道:“槍借我一用,用完立刻奉還。”
若是盞茶工夫前,少女定然會毫不猶豫拒絕,只是她本欲搖頭之時,卻陡然望見岳封胸口血跡。
原來先前那羽箭並未完全被牛筋繩卸去力道,餘力未消下險些將他射了個對穿,只是他此刻怒上心頭,對自己的傷卻是不管不顧。
“你既是想戰,我便與你戰個痛快!”岳封悍然衝下山去,片片白芒宛若梨花,一時間,那白袍小將心頭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