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死
元軾略微顫抖的聲音，在大廳中徐徐迴響着。
三人的表情也是在此時忽然一變，誰都沒有想到，元軾突然的到來，竟是為了此事。
“二哥……”
元志看着大廳中下跪的身影，內心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元靖的失蹤，他也是知曉一二，但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因為他，畢竟不是元家的家主。
“唉…”
二長老也是看着元軾，嘆息了一聲，蒼老的臉上充滿惋惜之色，誰能想到，當年玄天域聲名遠揚的天驕，如今卻是落得這般境地。
大廳中，元軾身體微微顫抖，憔悴的面容盡顯疲憊之色，那一雙通紅的眼睛看着元武時，充滿了懇求之意。
他知道元武一直對他抱有偏見，所以這些年來他才一直避讓元武，不讓兩人之間有過多的接觸。
因為他清楚，元武對他的偏見全都是源自於五年前，而五年前確實是錯在於他，是他害了元家。
所以他對於元武對他的偏見，並沒有什麼意見。
但在得知元靖失蹤后，他就慌忙的四處去尋找元靖，但是直到今天，都是尋無所蹤，連元靖的消息都沒打聽到。
萬般無奈下，他只能硬着頭皮來到這裏，懇求元武發動元家的力量，尋找元靖的蹤跡。
一個家族的力量，總比他一個人強。
元武面無表情的端坐在座椅上，眼神猶如審視犯人一般的看着元軾，並沒有說話。
元軾身軀依舊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那雙佈滿血絲的雙眼看着元武，充滿了懇求之色。
為了元靖，他別無辦法，他相信只要元武答應他發動元家的力量，那麼找到元靖的希望，必然會加大許多。
沉默了許久后，元武的嘴唇動了動，忽然問道：“為什麼？”
元軾面容憔悴，雙眼緊緊的看着元武，顫抖的話語，自他口中緩緩傳出。
“因為當年的罪孽，全都在我啊，孩子……他是無辜的啊。”
“他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承擔這些啊…？”
元軾語氣顫抖，雙眼通紅，他知道元武心裏面想的是什麼，但是元靖畢竟是無辜的，元武對他的偏見，不應該分離到元靖身上。
“閉嘴！”
元武神色一變，看着元軾，眼神冰冷無情，厲聲道：“你們父子欠元家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當年要不是爹閉關前替你們說話，你們早就被驅逐出元家了，如今還有臉來求我？”
元武冰冷無情的話語，在大廳中久久迴響。
二長老與元志兩人看着元軾，眼神複雜，並沒有出聲。
事到如今，他們也不好替元軾說話，畢竟五年前發生的事情，對元家造成的傷害實在是太大，大到幾乎毀掉了整個元家。
元軾雙掌緊緊握起，雙眼通紅，元武的這番話，幾乎是將他內心中僅存的希望都給抹殺了。
他沒想到元武居然如此無情，畢竟元靖在怎麼說，也是元家之人啊…！
許久后，元軾顫顫慄栗的站起來，雙眼赤紅，看了看端坐在大廳中的三人後，並沒有出聲，轉過身，踏着蹣跚的步伐，便是走出了議事廳。
而在踏出議事廳的那一刻，他對元家的心，也是同時死了。
望着那道頹廢的身影，二長老內心中深深嘆息一聲，那隱藏在袖袍下的手，也是緩緩握起。
元志同樣也是望着元軾離開的背影，神色傷感，忍不住的想叫住元軾，但卻遭到了元武的厲聲。
“四弟！”元武厲聲道。
元志回過頭，迎上了元武冰冷的目光，然後他看了看元軾離去的背影，咬了咬牙，也是沒有在出聲了。
……
元靖回來的消息，不久后就傳遍了整個元家。
不過儘管如此，元靖的回歸也並沒有在元家引起太大的轟動，畢竟元靖在元家之中，早已經是一枚棄子。
所以元靖消失與否，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並不重要。
但對於一人來說，卻是及其的重要，在元靖消失的這幾日裏，他瘋狂的四處尋找，甚至是祈求元家發動力量尋找元靖，卻是遭到了拒絕。
這一人，便是元軾。
此時，元靖還未回到院子裏。
離開了議事大廳后，元軾癱坐在院子裏的椅子上，雙眼無神，神情中盡顯頹廢。
儘管才到中年，但在這一刻，他感覺自己老了。
老到連自己的兒子都無法保護了。
元靖在元家之中所遭受的待遇他不是不知，但他卻無法完全阻止，因為這是小一輩的事情，他身為長輩雖然能阻止一時，但卻無法阻止一世。
他所能做的就是想盡辦法幫助元靖修復筋脈，以及四處去尋找靈藥，從而解決元靖修鍊體術一道進展緩慢的問題。
只有恢復了修為，元靖才能夠獨當一面，擺脫如今的局面。
但很可惜的是，換血對於元靖的身體所造成的後遺症實在是太大，儘管他走遍了岩城，走遍了周圍大小的城鎮，也是沒能找到根治元靖身體的辦法。
至於修復元靖的筋脈，他不是沒有找過，但是聖域境的強者何其稀有，別說是摩羅域了，就算是整個蒼梧大陸，聖域境的強者也不過十指之數。
這種情況之下，他雖然沒有放棄，但也不在將希望寄託於這身上。
“瑤兒，對不起，我把我們的兒子弄丟了。”
元軾雙眼之中佈滿了血絲，滴滴熱淚，悄然順着如刀削般的臉頰滑落而下。
難以想像，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在以為失去兒子之時，竟是如小孩般的哭了起來。
五年前的災難降臨元家之時，他的妻子神樂瑤以自身生命為要挾，逼迫神樂族的長老放了元靖，最終神樂族投鼠忌器，並沒有對元靖下殺手。
但是卻將元靖體內的神樂族血脈盡數奪走，替換成了元獸的血脈，如此一來，元靖也不算是神樂一族的族人，神樂族此行來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
神樂瑤以生命為賭注的孤注一擲，最終保了元靖的一條命，將元靖託付於他后，神樂瑤被迫跟隨長老回到神樂一族，終日忍受監禁之苦。
但是事到如今，他卻沒能保護好元靖，辜負了妻子神樂瑤的託付，讓得元靖終日忍受族人欺辱，甚至到最後元靖失蹤了，他都沒有任何辦法。
……
而在此時，距離院子不遠處的走道中，元靖正快步的走着，伸出手在眼前握了握，其中傳來充沛的力量讓得他心情大好。
他完全已經想像得到，等一下他在元軾面前展示出修為後，元軾到底會有多麼的震驚與高興。
走着走着，一扇歇色的木門逐漸映入眼帘，元靖壓下內心的激動，腳下的步伐也是加快了許多。
但是元靖並沒有發現，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一雙眼睛隱藏在樹葉細縫間，正緊緊的盯着他。
這一人，便是元奕。
“這個廢物，居然真的回來了。”
元軾身體半蹲在樹榦上，看着元靖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驚疑之色。
不過當他想了想后，心情也是緩和了許多，因為在過兩日，便是元家的成人禮了，就算如今元靖回來了，但只要等到成人禮一過，元靖照樣也會離開元家，前往各大商鋪打雜。
“廢物一個，回來了又如何，等過兩日的成人禮上，你就等着被眾人羞辱吧！”
元奕盯着元靖逐漸消失的背影，眼神陰冷，從元靖的身上，他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元氣波動，也就是說，元靖目前的修為依舊是在練體五重。
而這，遠遠不足以讓元靖繼續留在元家。
“呼”
元靖站在木門前，深呼吸一口氣，接着緩緩伸出手，將身前的木門一把推開。
嘎吱！
破舊的木門發出了刺耳的響聲，將院子裏沉浸在悲傷情緒中的元軾拉回了現實，他面容憔悴的扭頭看去，下一刻，他的神情頓時一呆。
“靖……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