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治療眼疾（2）
林小婉敲門時，鳳初瑤就坐在窗邊。窗戶敞開着，她像是在欣賞窗外的景色般，手托着腮，看上去是那樣恬淡靜美。
她沒有轉頭，淡淡的說了一聲：“你來了。”
“嗯，來看看你的眼睛。”林小婉走到鳳初瑤對面坐下，開口問她：“怎麼樣，在這裏住着，還舒心么？”
“挺好的，很安靜。”鳳初瑤淡然道。
“你這是在說，同源客棧的生意冷清啊。”林小婉開着玩笑。
“是啊，門可羅雀。”鳳初瑤轉回頭，看向林小婉。那雙眼睛，似乎已經能夠看到東西。
只是林小婉知道，鳳初瑤眼睛的狀態並沒有改變，只是現在心態似乎不太一樣。
“你狀態不錯。”林小婉說。
鳳初瑤笑笑，問道：“小婉姐姐打算怎麼給我治眼睛？”
怎麼打算？
林小婉根本就沒有打算。上次的檢查結果已經很明顯了，鳳初瑤是自己不願意看到，選擇了讓自己眼盲。如果想恢復視力，還是要她解除內心的魔障。
即便可以，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調理，不可能一開始就能恢復完全。
最關鍵的，還是這第一步。
但是林小婉還沒想好要怎麼跟鳳初瑤說，這幾日事情太多，也無暇過多思索。此時鳳初瑤問起，她才在腦子裏走了一遍說辭，而後說道：“跟你聊聊天吧。”
鳳初瑤的神情頗為詫異。
林小婉沒有停頓，繼續說道：“上次我給你做了檢查，你的眼睛並沒有任何問題。也就是說不存在外傷的原因讓你失明，你本應該看得到的。但是……”
後面的話林小婉沒直接說出來，只是盯着鳳初瑤。
鳳初瑤問：“但是什麼？”
“但是你好像自己不願意看到。”林小婉一臉認真的看着鳳初瑤，“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話么？我說好壞在心不在形，在你卻不在我。我能做的，只是讓你的眼睛恢復，其他的我做不到，只能你自己。”
林小婉並沒有說的太直白，她覺得，以鳳初瑤的聰慧一定聽得懂。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聽了林小婉的話，鳳初瑤臉上的那份淡然不再，憂慮多了幾分。她幽幽開口：“我還是不太敢。”
林小婉沒回應，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這幾日，我經常會坐在這裏，曬一曬太陽，聽一聽行人的對話，甚至腦海里也幻想過我所看不到的這片街景是個什麼樣子。生活看起來很平靜，但是我能感覺到，總有那麼一兩雙眼睛在看着我。”
“你知道那種感覺么……就像是，一旦我的眼睛能看到了，我的生活就不再是我的生活了。所以，我不敢。”
之後，鳳初瑤沒再繼續說下去。
林小婉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想問，但沒張開口。
這對鳳初瑤來說，並不是一個願意展開的話題，否則她也不會說著說著就戛然而止。既然是不美好的，或者是痛苦的，那麼何必強求着去了解。
即便對治療有益，林小婉也不願意這麼去做。
揭人傷疤，太殘忍，太無情，對方也太疼。
而且，哪怕強行去揭了，鳳初瑤若是不能徹底敞開心扉，也無濟於事。
只能慢慢來。
林小婉久久未言語，鳳初瑤像是自言自語般說道：“這個地方真的很好，很安全。在這裏我甚至能踏踏實實的睡一個好覺。”
臉上有幾分心滿意足的笑意。
“你每日，都身處在什麼樣的危險當中？”林小婉終是好奇，問了出來。
王文萱有過隻言片語，但是並不能讓林小婉了解鳳初瑤的處境。而且，鳳初瑤是何身份，有何隱情，林小婉也是一概不知。唯一能猜測的，就是鳳初瑤的家族本是地位不俗，但遭逢了重大變故。
何等變故？
無非是家破人亡……但為什麼鳳初瑤卻能留下來？
難道是因為她的眼疾……
卻又說不通，一家人都沒了，為什麼還要留下一個。斬草除根，永絕後患的道理，難道都不懂么？
鳳初瑤歪頭想了想，隨即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種感覺罷了。”
隨後，兩人陷入沉默。
林小婉是在想，該怎麼讓鳳初瑤徹底放開心扉，讓她能夠接受或者面對這些不知是否是她臆想出來的危難，讓她能正視自己的內心，慢慢的睜開眼睛。
鳳初瑤是在回想，回想這許多年來身處黑暗當中的茫然、恐懼、無助，還有壓在心底的那一抹對光明的渴望。
至於往事……她不敢去想。
但是，又莫名的想對林小婉說。說她所經歷的事，說她所聽到的話，看到的畫面。
“如果能一直住在這裏，或許我可以。”鳳初瑤突然說道。
“可以什麼？”林小婉一時間腦袋沒轉過彎來，不明白鳳初瑤這句話的意思。
但剛一問出口，便反應過來。
“你可以放下執念，讓自己恢復光明？”林小婉又問。
鳳初瑤猶豫了片刻，然後才點了點頭。她說：“是的，但只能是在這裏。”
林小婉不解，問她：“為什麼只能在這？”
“因為這裏安全。”鳳初瑤不假思索的說道，隨後又說，“或者去封黎城也可以吧。但是路途遙遠，而且經過太多荒涼之地，肯定是不會讓我去的。”
林小婉知道這裏安全，但是不知道能有多安全。
就算阿福厲害，但這裏也只是一個小小縣城罷了，若是真有什麼滔天人物，這個同源客棧可做不成什麼堅不可摧的堡壘。不說多的，找一些人一圍，過不了幾日就會斷了糧，到時候還怎麼辦？
鳳初瑤為林小婉解惑，她說：“永安侯住在這裏，你應該知道吧？”
林小婉點頭，隨後又輕輕嗯了一聲。
“路遠將軍，你可曾見過？”鳳初瑤又問。
“見到過。”林小婉說。將軍是知道，但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跟在永安侯邊的，也沒別人了。
“路遠將軍和永安侯來過。”鳳初瑤又看向了窗外，“他們說，有些事情過去了，但是還沒有結束。而且有些事情就要開始了，如果可以，希望我能看到。”
“留在這裏，會很安全，讓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