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0章 何為辜負

第2510章 何為辜負

白藿香頭也沒抬:“仙女的事你少管。”

她表情是淡定,可那根針,又扎在了她指尖上,她秀麗的眉頭,卻蹙都沒蹙。

古玩店老闆看見,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現在這些小姑娘,我小時候青梅竹馬的小閨女,能用毛線織出蟈蟈……”

白藿香沒抬頭,繼續去整理纏成了一團的線:“那你怎麼沒娶人家?”

“我……”古玩店老闆嗓子一塞,像是反芻了一顆千年苦果。

“你那頸椎是不想好了吧?”我坐起來,瞅着古玩店老闆:“兔子不吃窩邊草,你有癮,上公園那些公益紅娘那湊去。”

古玩店老闆看我面色不善,拿起腳就走了,臨走沒忘了回身把喝了兩口的酸梅湯也拿走了:“我就說,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個個不識好人心。”

你是好人?你是好閑。

重新躺在了貴妃榻上——還是,當年老頭那個姿勢。

這一陣子,聽說老頭兒在底下混的風生水起,短短時間,就比苦熬資格的狐狸眼還進了一階,跑到梨花山任職去了——老頭兒還是老頭兒,上哪兒去,都是一路人才。

不,現在,是鬼才。

我拚命去想一些讓人開心的事情,把剛才心裏翻出來的思緒給壓下去。

可越壓,那東西卻越往上翻——不光是古玩店老闆,我也想起了,當年沒娶到的人。

疼,心裏一陣劇痛。

“你別理吳有財。”白藿香像是看出了什麼,盡量讓聲音輕描淡寫:“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個結,解不開,就不要強求。”

她永遠,是站在我這邊考慮的。

我心裏,是有個結。

是瀟湘,繞不過去的瀟湘。

我心裏有她,而且,她為我做的,實在太多太重了。

我沒法子心安理得去享受這一切,心裏總有個聲音提醒我——這一切,是誰換來的。

不光是瀟湘,還有杜蘅芷。

那塊虧空的位置,就是合攏不上。

哪怕痛,可這個痛,讓人安心——說明她們做的一切,我永世不忘。

她們為了我,付出了一切,我是活下來了,可我根本一點回報的機會都沒有。

我就是放不下。

“我知道,”她忽然說道:“倘若,活下來的是她,大概,她跟你,一定也是一樣,誰也不會忘了,自己那個初心。”

初心?

這話,卻讓我心裏猛然一震。

跟瀟湘為我犧牲一樣,換做是我,我也願意為她做同樣的事情。

可是——我的目的是什麼?

“就是因為格外珍貴,”白藿香一邊鉤毛線,一邊嘆了口氣:“才應該格外珍惜——我知道,你不會辜負那顆心。”

辜負——何為辜負?

如果,活下來的是瀟湘,她會不會,跟我現在一樣,活在自責和後悔里,再也不肯靠近任何人,心裏,也出現一個長不起來的虧空,時時會痛?

不,這不是我希望的。

我會希望,她能平安喜樂,哪怕沒了我,我希望,她寂寞的時候,身邊有人陪伴,她高興的時候,有人分享。

哪怕,忘了我也沒關係。

她能平安喜樂,才是我付出一切的意義。

那個初心——是想讓對方好好活下去。

如果,這反倒是成了一個沉重的枷鎖,拉着她止步不前——我會不甘心。

杜蘅芷,就更不用說了。

有些事情,非得等到失去了,你才知道,一點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正氣水,”程星河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你昨天是不是說夢話了?”

白藿香一愣。

江采菱的聲音有些吃驚:“人家說夢話,你怎麼知道?該不會,你……”

想也知道,江采菱的表情有多嫌惡:“兔子不吃窩邊草,你還有人性?”

“不是,你什麼意思,”程星河愣了半天才明白過來:“你說我偷窺哇?你才是沒人性,我是那種人嗎?”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這二郎眼,不是什麼都能看得到?”

“這是二郎眼,又不是透視眼,你多念念書行不行?”程星河急頭白臉,一點天階的氣質都沒有。

江采萍趕緊去斡旋:“一人少說一句——哎,程家小哥,你倒是先說清楚了,你到底怎麼知道的?”

程星河的聲音十分晦氣:“這還用說,我房間的廁所堵了,沒辦法,上樓下的衛生間,就聽見正氣水房間裏一陣怪聲,好傢夥,還以為她最近學電工呢,跟電鑽一樣,鑽耳朵,我一下就清醒啦,分辨了半天,才分辨出來,那是她在哭——一邊哭,還一邊說話呢!”

白藿香豁然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了,目露凶光,反手一道銀光,對着裏頭就是一道破風聲。

程星河自然是躲過去了:“好傢夥,這不是上次那個殘神倒地的時候,身上中的那一下嗎?這也至於殺人滅口?”

“叫你胡說八道!”白藿香聲音一厲:“你再敢……”

話音未落,江采菱江采萍已經催起來了:“說什麼了?”

“咳咳……”程星河答道:“那倒是,沒聽太清楚,好像是——我一點也不怕,今年不來,我等到明年,明年不來,我等一輩子。”

白藿香的臉,跟被夕陽照上一樣,瞬間全紅了。

我卻愣住了。

這話,我記得。

“我估計,是關於高利貸的,今天不給錢,一輩子也別想逃開,哎,我也沒想到,別看她不言不語,倒是有個催債娘娘的夢想。”程星河認真的分析:“別說,就她那個針法,逼債什麼的,不成問題。”

白藿香低下頭,飛快的纏毛線,可是偏偏毛線打成了死結,纏不動了。

她急的要拽開,卻把死結越打越大。

原來,她一直在害怕。

我伸出手,去幫她解開毛線。

“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托我辦過個事兒?”

白藿香抬起頭來,莫名其妙:“什麼時候?”

說到了這裏,她陡然緊張了起來:“你可別告訴我——我喝酒的時候。”

我一笑。

白藿香頓時面紅耳赤:“我說什麼了?你趕緊忘了。”

“你托我,替你向流星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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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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