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這條河裏沒有水神
那些穿的紅彤彤的村民見新郎倌兒馬上要被投河了,都紛紛雙手合十做出一副十分虔誠的樣子。
吹走曼妙笙歌的樂隊也換了支歡快的曲子,整個祭台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中。
眼看抬着新郎的人離蓮河越來越近,村民們一個個臉上期待和喜悅之情更重,彷彿比自己女兒出嫁還高興。
所以也沒想到會有人半路殺出來,一個個頓時大驚失色。
又一看原來是個小丫頭,頓時鬆了口氣。
一個穿的比較莊重,看起來比較有話語權的中年人走出來,指着我說:“哪兒來的小丫頭,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我挺了挺脊背:“你們不能把人扔下去。”
那個有話語權的人卻沒理我,反而準頭沖那個幾個抬新郎倌兒站在河邊兒的人:“別管她!照扔!過了吉時水神會怪罪的。”
“咚!”的一聲。
我還沒來得及阻止,抬着新郎倌兒的漢子們已經手上用力,將那個被五花大綁捆的結結實實的俊俏小青年給從祭台上扔下去了。
河中一下濺起巨大的水花,高達兩三丈,可見蓮河水深。
我趕忙要上前,卻被有話語權的中年男人一把攔住了。
另一邊,小叫花子已經摸到一叢蓮葉邊,在層層疊疊的蓮葉遮掩下扎進水裏,往剛才落水的地方游去了。
看起來小叫花子水性不錯,跟條飛魚似的很快游到新郎倌兒身邊,將他從水中提起來,腦袋露在外邊兒。
很明顯,岸上的人也看到了。
“長老長老!”
一個小夥子指着水面小叫花子的地方就嚷:“不好啦!水神的新郎倌兒給人救了!”
岸上的人不論男女老少,立刻跟炸了鍋似的:“這怎麼可以,一會兒水神來了,接不到新郎倌兒,也是會生氣的!”
“長老,我們要不要派人下去阻止他們呀?”
我抬眼一看,遠遠看見新郎倌兒手上的麻繩已經解了,正撲騰着呢。小叫花子蹲在水裏,正給他解腳上的繩子。
“長老!”
幾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已經開始脫衣服了:“再不阻止他們就來不及了。一會兒水神娘娘來接不到新郎倌兒,可是會生氣的。”
“不用,”
長老看着遠處水面上撲騰的兩人卻十分淡定:“他們上不來,吉時已經到了。一會兒水神出來,只會把兩個人一塊兒帶走,多個人多個祭品,我想水神娘娘不會介意的。”
我一聽急了,莫非真有什麼水神?
可昨天超度那些死小孩兒的時候,它們不是說了嗎?水底下根本沒什麼妖怪也沒什麼要命的東西,要說邪物的話,就是他們自己變成的那些白布口袋了。
他們中有幾個,有時候也會在水面上拉人當替身。
可找到替身的已經投胎了,沒投胎的昨晚也已經被我全超度了,現在的蓮河,可以說比礦泉水兒還乾淨,怎麼可能還有東西。
要真有東西,那就是.....
剛想到這兒,只聽一個小夥子滋兒哇亂叫的:“長老長老!他們上來了,你看!”
我跟着長老的目光一起望過去,還真見小叫花子扶着水神的新郎倌兒上了岸。
長老一見,心生疑惑。
抬頭望了望天,又望了望祭台上的日晷:“不對啊,時辰已經到了,往常水神已經將新郎倌兒帶走了,今天怎麼還沒來?”
我一見,心中分析道他們口中水神,有兩種可能。
一是蓮河裏的亡靈,在昨晚之前可哪哪兒都是,一個河裏鋪天蓋地的,難免有一兩個心生歹意想害人,拉人替身的。
本來蓮河鬧邪的事傳出去后,已經很少人在這兒玩兒了,沒人下河,人人都對蓮河防備有加,水中幽靈自然沒什麼害人的機會。好不容易這個村子給河中投新郎倌,他們還不睜着搶着害了去。
可昨晚我已經把它們超度了,小叫花子他們下水自然就沒事兒,安安全全上了岸。
另一邊,村民們已經將小叫花子和上岸的新郎倌兒圍了起來,生怕他們跑了似的,一個個翹首盼望看着祭台上的長老:“長老!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長老一臉陰沉:“把他倆都給我綁了,在扔下河去,綁幾塊石頭看他們怎麼浮起來。我這就焚香禱告水神,多出的這個,算是我們的賠禮。”
說完隨手拈起一支香。
村名們也已經按住小叫花子和剛才的新郎倌兒,要給他們脖子上套豬籠了。
“等一下。”
我一把搶過長老手上的香,趕忙解釋:“根本沒什麼水神,你們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或許是今天“水神”沒和往常一樣及時來領取新郎倌兒,村長不僅沒生氣還一臉疑惑:“喔?怎麼說?”
我趕忙把蓮河水底下那些幽靈的事情告訴他們,還說:“昨晚水鬼們已經被超度了,當然不會再有什麼水神來接新郎倌兒了。否則,小叫花子和你們今天扔下水的新郎也不會活着上來。”
“不會吧?”
人群中一片懷疑聲:“是不是真的?”
長老沒有表態,沉吟了半晌才說:“不可能,小丫頭你肯定搞錯了。”
我一臉懵逼:“怎麼會?”
“是這樣。”
長老聽說我昨晚超度了蓮河裏的亡靈,似乎對我格外敬重起來,還好言好語給我解釋:“蓮河鬧鬼呢,是十年前才開始的,可我們村兒祭祀水神娘娘,給水神娘娘辦喜歡事這個風俗,已經傳承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
我一聽更疑惑了:“您的意思是說,在這二十多年裏,你們每年這個時候,都向河裏投一個美少年,作為和祭祀和水神結婚?”
長老點點頭:“恩!”
乖乖。
一年娶一個,那二十多年就是二十多個啊。
二十多個美少年無端端在這個河裏殞了命,就是因為祭祀他們所謂的水神。
可這條河裏,沒有水神。
我將這個想法和村民們說了,他們一個個聽了義憤填膺的,拿着棒子鋤頭指着我:“你憑什麼這麼說?”
站在我面前的長老一聽也沉下了臉:“小丫頭,你憑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