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馮偉歸來
我去看的這天,習梅剛好去水房洗飯盒。李姐在我面前還埋怨習梅,說習梅既是把她當親媽,她也不會願意。說時表情還是一副冷清樣。
“你不能要求太高,都是女人,不容易!”我剝根香蕉給李姐。
“可是她有婚史,村子裏的人知道了,我們抬不起頭!”李姐說時望着門口,生怕習梅進來。
“鄰村的唐三知道吧,二十好幾娶個媳婦,女方家要七千彩禮嫌貴,一拖拖到三十八,還找不上媳婦,無奈找了個離婚帶女兒的,還要彩禮八萬,那不結婚生了女兒幸福生活。”我說時,李姐還時不時搖頭。
我又問她,你想咋樣?
“李輝二十五,他有的是機會!”李姐說完一口氣把香蕉吃完。
“可是愛情是靠緣分的,是兩人有感覺。”我希望李姐明白。
李姐聽了,又有更多的理由,說結了婚要面對柴米油鹽醬醋茶,還要孩子的成長教育問題,還有努力工作掙錢養家,而現在習梅沒有固定工作,還帶個女兒,房子存款都沒有,不能讓李輝一結婚,就牛馬一樣工作。
我正要講習梅手機店生意挺好的。習梅提着飯盒進來了,看到一臉憔悴,完全失去往日風采的習悔,我頓生憐憫之感,起身幫忙接飯盒。
習梅苦澀地向我笑笑,我知道,她為自己落到這一步內心是感到自悲和卑微的。把手中的東西歸置好,習梅給李姐倒水喝,李姐還陰個臉,不接也不喝。
這尷尬的局面,我都不好意思,趕緊讓習梅坐下歇會,就問她店裏的情況。她說也許正是智能手機興起的時候,生意蠻不錯,除去房租和生活費,一天有個三四百的。
李姐聽了,乾咳兩聲。習梅就不再說話了,又朝我不自在的笑了笑。李姐看到了還瞪一眼,說她要出院。
習梅馬上驚的站起來,說明天才能出,出院了就住他們租的房子。說時,手掖床上的被子。
“不去!我要回鄉下!”李姐說時口音還高了八倍。
“我們在市裡,誰照顧你!”習梅怯怯地說。
“死不了,不受你們的氣!”李姐口氣好噎人。
“我那兒做的不好,你可以說出來!”習梅居然害怕到這種地步。
“你不要出現就可以了!”李姐對習梅這態度,我急得搗一把她。習梅害臊地把頭埋向一邊。
“習梅我告訴你,你就是為我做更多,我也不同意!”李姐又甩一句令人心寒的話。
“李姐,這話別說的早!喝口水!“我把水杯遞向她,她接時又不友好地瞪一眼習梅。
我想拉習梅出去給說幾句安慰話,剛起身提着水果的李輝進來了。進門先向我問聲好,還撒嬌似的問他媽想吃什麼。
李姐這人真是更年期到了,開口就凶:“不吃!我不用你們管!”
“不用我們管,你說誰能這會兒管你!”李輝把手中的水果塞進柜子裏。
“怎麼!聽你這話離了你們,我還不能活了!笑話!”李姐說時臉一直陰沉着。
“看看!我媽現在純粹就是不講理!”李輝說完笑着坐他媽床沿邊,要抓他媽的手,他媽縮了回去。
“滾一邊去!別惹我不高興!”李姐兇巴巴地,還陰個臉。
我在旁邊,李輝都不好意思了,又好氣地勸她媽,不能因為生個病,見任何人都不爽,給點面子好不好。
一聽到面子,李姐的話題一下多起來,說你還知道要面子呀!那你說你為什麼還干這麼不靠譜的事,讓我們抬不起頭的事。
“我幹什麼事了,我偷了搶了,還是殺人放火了!你說呀!”李輝爭辯。
“你讓習梅給我走!”李姐說時手指着習梅。這個時候,誰還有臉呆下去,習梅抓起柜子上的包要走,被李輝一把拉住,還一下擁進懷中。
“媽!我告訴你,我的婚姻我做主!習梅咋了,她是離過婚,離過婚咋了,就不能再婚了,就不能再轟轟烈烈談戀愛了!我正因為喜歡她,就因為她有我找妻子的標準。”
“你胡說!她要好的話,能一而再,再而三離婚嗎?”
“是因為她沒有遇到對的男人!”李輝不想讓他媽再次辱沒習梅。
“好!你的意思!她好,我不好!滾!”李姐手指李輝。
“媽!你講點理行不!你一見習梅就是冷眼冷鼻子,還要訓,都是女人,何必如此為難!”李輝蹙着眉爭辯。
“我為難是吧!你說吧!你們兩人的事現在怎麼辦?”李姐再次斥問。
“房子我已首付買了,馬上領證結婚!”李輝說時眼望着門口。
“滾!滾!滾!”李姐說完氣的躺下,還給我們調個後背。
李輝也不望他媽,把習梅擁在懷中,兩人低頭不語。
我讓他們回去看店,我看着。李姐聽到了吼我們:“你們都走,不要管我!”
李輝還想說什麼,我給他擠眼睛,他只好拉起習梅的手向外走。在出病房門時,李輝和習梅還回頭望他媽,我故意問:李姐孩子們可走了。
李姐不吭氣,也不轉身看。我問她想不想吃蘋果,我給她削皮,她不回答我,卻帶着哭腔,說她都不想活了,怎麼遇了這麼個不着調的兒子,這是要活活氣死他們老兩口。
我聽了笑出聲,說人家習梅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又不傻,不呆的,還能幹,不就是個離異女人嘛!怎麼就不着調了。
“就是因為離過婚,這個坎我邁不過!”李姐坐起來,哭喪着臉說。
“都是女人,何必女人為難女人!”我望着李姐笑着說。
這句話聽起來簡單,但細回味,還蠻有道理的,同是女人,都有不易之處。
李姐在接我遞過去的蘋果時笑了。我以乞求的口氣勸她,這事兒就隨了李輝吧!他很愛習梅。
李姐沒吭氣,低頭咬蘋果吃,算是默認了。
出院要回家了,李姐非要回鄉下。我又勸她,你去鄉下一人,刀口沒長好得有人照顧才行。可是李輝和習梅要忙店裏,去了鄉下,一天損失就是好幾百,那一月就是你一年莊稼地的收入。
李姐小聲給我嘀咕,她住下不習慣,畢竟前幾天臉紅脖子粗的鬧過。
聽出李姐反省了,也說明她放下了,我笑,所以現在住一起適應呀!你就李輝一個孩子遲早是要住一起的。
這話使李姐又不好意思,搗我一把,說她說的話可不能給習梅講,講了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反正習梅和李輝出去辦出院手續了,我開李姐玩笑,現在回頭看看,以前的爭爭吵吵都沒必要,反而傷了和氣,想起來除了後悔就是後悔。
李姐心服口服的給我點頭。
出院住到習梅租的房子,李姐本就沒有底氣,又天天讓習梅伺候,她反倒不好意思了,見習梅和李輝帶欣欣一進家門,戰戰驚驚的,搶着要干這干那的。但習梅總會阻止她,叫着阿姨讓她歇着。
二十多天過去,看到習梅既要忙店裏,又要來回跑着伺候她,她就嚷着自己這也能幹那也能幹。習梅還是不讓,說過一個月才行。李姐這才發現,當初她真是看錯人了,現在看習梅,那兒都喜歡。
這天習梅回到家半蹲下手洗衣服,結果起身時暈倒了,被送到醫院告之懷孕了。
李姐高興的笑出了淚,而習梅則在她懷中哭的稀里嘩啦。想想和李輝在一起的這段日子,經厲的風風雨雨,酸甜苦辣,想到兩次失敗的婚姻,真的是痛並快樂着。
在我們一起去看婚紗的那天,她才告訴我,她為什麼與李輝在一起時沒避孕,她就想看看,如果能懷孕,她就跟李輝結婚,如果不能,李輝對她再好,她必須要放手,她知道,李輝很愛他,她不能給愛的人生孩子,她就是自私。習梅說完又擁住我哭了。
習梅的特大變化使我和任鵬刮目相看,本說好欣欣我們帶的,她想到我懷孕,又來回市場跑,欣欣她和李輝管。
婚期定在元旦,我們各自忙碌着自己的工作,王二的病情恢復的很好,還時不時來市場。現在的他,完全靜下心來在家休養,煙不抽,酒不喝,自己的大型機器轉賣給了朋友。
來找任鵬時,任鵬開他玩笑,現在不想掙錢了。王二五指分叉梳一下大背頭,說錢啥時候才能掙完呀!不想掙了,想明白了,人這一輩子前半輩子拿健康掙錢,後半輩子花錢賣健康,搞不好,錢掙了,人卻沒了,現在靠銀行利息也可以安安穩穩過日子的。
王二說時的那分自信,終於顯現出了一個成熟男人的魅力。
我和任鵬聽着笑,王二又開刷我,說許艷你別笑,你聽老哥的,生了孩子,可別聽男人的鬼話,你在家相夫教子,我養活你。等那天外面年輕漂亮的花裙子插足了,你連哭的地兒都沒有。
我笑:“你們男人呀,就想家裏有個賢惠的,單位有個漂亮的,心裏有個牽挂的。”
任鵬聽了眼睛睨我,倒是王二拍掌:“說的好,真是太懂男人心了。”
我笑,任鵬也笑。我的手機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在接時,我再想是那個同學嗎?當熟悉的聲音傳來——許艷,我馮偉。我一下無語了,愣了半天問了句無情的話:“什麼事。”
他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講他為什麼突然離開,為什麼現在才回電話,還有這快兩年的時間,他在幹什麼?
在他說這麼多話的時候,我幾乎沒給他應幾聲,倒是他講上幾句,就要問許艷你在聽嗎?我回答他,聽着呢!
他講完后問我一句:“你相信嗎?”
我想起他的離去,我遭受的白眼和諷刺,一下火就上來了:“你現在給我打電話,是在向我說什麼?還是在炫耀什麼?”
馮偉聽了,就一遍遍解釋,他沒有,他真的沒有,這幾年一個人在外頭拼搏的時候,他才明白,那年的犯錯,真是自己太渾蛋了。
一下我又想起在省城跪下來求馮偉的屈辱史,火氣又升騰起來:“你就說吧!你今天打電話什麼事?”
“我要回村創業,和認識的一個朋友,開辦近民扶貧廠子,讓村子裏的年輕人就近就業,夫妻兩口不在受兩地分居的折磨。你說行嗎?”
“我不知道!你問唐月莉!”
“我不會再見她!你相信我!”馮偉說話時顯得很真誠。
“我和任鵬結婚了,我們的寶寶再一月就出生了!”我掛了電話。
任鵬問我是誰,我就把馮偉要回來的事講了,他和王二居然都說這是好事。
馮偉第二天就來了,我不想見他,呆在家裏待產,婆婆一聽馮偉回來,就回鄉下去了。
馮梅抱着她寶貝兒子去見馮偉時,她還打電話開玩笑,要不要見了她哥的面,好好替我訓叨訓叨。
我笑:你哄我,現在你哥身價百萬,你怕是向著他了。
馮梅不回答我,卻說讓她哥給我的小寶寶當乾爹唄!
我訓她一派胡言,你小叔任鵬聽了可不高興。
馮梅笑:開玩笑的。
等我寶寶百天,馮偉創辦的鄉鎮企業掛牌開業,我在頭一天給唐月莉打了電話,希望她出席。
所以在剪綵的那一刻,唐月莉一身高貴典雅地出現了,在馮偉發愣時,她當著大家的面,大聲講了幾句,她要給這鄉鎮企業,注資三百萬,擴大生產規模,讓更多的在外打工着就近就業。
這是振奮人心的消息,大家噼哩呱啦拍掌,蘇娜和馬二在人群中互望着幸福地笑。
人生真是一場戲,我、任鵬、馮梅、任豪偉經營着蔬菜批發公司,馮偉和唐月莉經營着天堂傘裝配分公司,各自忙碌着,過去的事成了回憶,成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