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哪有一千萬

第二章 哪有一千萬

洪城“老奶娘”分公司大樓。

望着大樓,李望感慨萬千。

他一出生,母親就因難產去世,是周慧芝餵養他到斷乳。

後來周慧芝又憑着自家祖傳腌菜手藝,創立“老奶娘”品牌,二十幾年的時間,竟然將生意發展到全國盡人皆知的地步。

但是,周慧芝對李望一如既往的疼愛,視若親生。

步入大廳,前台小姐詢問過李望身份后,將他領上大樓頂層。

推開佔滿一個樓層的辦公室大門,李望一陣呆怔。

整個辦公室,除了很小的一個角落被佈置成辦公區域,其他諾大區域,竟然擺放着各種兒童娛樂設施和玩具,儼然一個小型遊樂場。

一座滑梯上,兒子李丁丁正坐在上面,“嘎嘎嘎”的歡笑着。

滑梯下方,一個身材略顯富態的婦人,正笑呵呵的對丁丁拍着手呼喚:“乖乖,滑下來,奶奶接住你。”

“奶娘……”

望着早已視作親生母親的周慧芝,李望眼眶濕潤的喚了一聲。

背對着李望的周慧芝肩頭一陣顫動,卻還是等着丁丁滑下來,接住后,才轉過身。

“少爺,你可來了,想死我了。”

周慧芝淚眼婆娑,顫巍巍張開了雙臂。

五十多歲的周慧芝,保養的卻像四十幾歲,但李望清楚的記得,三年前的最後一面,她還有一頭黑髮,但如今,已有些灰白。

李望撲上去,抱住周慧芝,熱淚流淌:“奶娘,我也想你呀!”

“爸爸,你怎麼哭了?”

丁丁抱住了李望的大腿,稚嫩的小臉上透着擔心。

“沒事,爸爸是高興的。”

李望忙抹掉眼淚,笑着安撫兒子,又詫異的對周慧芝問道:“奶娘,你這辦公室……”

“兩年前,知道你有了丁丁,我就把辦公室佈置成這樣了,”周慧芝也抹乾淚水,卻依然傷感說道:“只可惜,今天才派上用場。”

“兒子乖,自己去玩。”

支開了兒子,李望的臉色突然一冷,慍怒道:“是他叫你這樣做的?”

“唉……”

一聲長嘆,周慧芝搖了搖頭:“不是。你們父子倆呀,都是一樣的固執。是我放心不下你,就追着來了洪城,可是老爺他卻不許我聯繫你……”

“那你怎麼又……”

“我知道董小玲已經離開了你,所以我想老爺也該原諒你了……”

“哼!”

李望冷哼了一聲,父親那健碩又威嚴的身影,浮上腦海。

從小到大,李望就像個木偶一樣,所有的人生軌跡都要按照父親的意願運行。

直到他因喜歡演藝事業,第一次違背了父親,就被斷絕了一切生活開銷。

後來愛上了董小玲,父親更加雷霆震怒,竟與他斷絕了父子關係,並不許任何人對他提供一絲一毫的幫助。

從此後,李望只把自己當作一個孤兒。

“我不需要他的原諒,我們早不是父子!”李望咬着牙,悶聲道。

“少爺,別這麼說,你該知道,老爺很難……”

周慧芝搖頭道:“你想想,世界百強企業,幾乎都被張、黃、李三大家族所控制。”

“但你也知道,張黃兩家,一直人丁興旺,只有你們李家,自老太爺那一代開始,就是單傳,後來老爺也只有你一個兒子……”

“少爺,如今全球經濟,已成張、黃、李三足鼎立之勢,那兩大家族時刻都有吞併李家的野心,你說你不幫老爺,誰幫啊?”

“可是,不讓我演戲,我可以理解。”

李望稍有動容,卻又搖頭怒道:“但他憑什麼干涉我的愛情,不許我和小玲在一起?”

“老爺早就調查過董小玲,知道她是一個貪慕虛榮的人,當然不想你們在一起。”

周慧芝怨怪道:“可你就是不聽,現在,知道了吧?”

“我……”

李望啞然無語。良久,才低聲問了句:“他也知道小玲離開我了?”

“我還沒告訴老爺。”

周慧芝搖了搖頭,又溫聲笑道:“我是想你能帶着丁丁親自告訴他,相信他一定會很開心。”

李望苦澀一笑,搖頭道:“不,我不會去見他,你也別告訴他。至少,不是現在……”

“為什麼?”

“你讓我就這樣落魄的回去嗎?他會更看不起我,罵我是一個廢物,以彰顯他當初是多麼正確。不可能,我不會再給他罵我的機會。”

“可是……”

“沒有可是。”

望了眼兀自玩耍的兒子,李望眼中透着堅定:“奶娘,算我求你,什麼都別說。也請相信我,我會回去,但至少我會給丁丁找一個很好的媽媽,堵住他的嘴,也會……以一個令他驕傲的身份回去。”

“何苦呢?”周慧芝心疼的凝視李望,最終嘆了口氣:“好吧,我答應你。”

“謝謝。”

李望抬手擁抱周慧芝:“奶娘,我這就帶丁丁走了,你保重。”

“等等。”

周慧芝忙拉住李望,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張銀行卡遞給他。

“這是……”

“少爺,這是我的銀行副卡,你儘管用。”

李望急忙搖頭:“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雖然我這‘老奶娘’你們李家佔據80%的股份,可我自己也有20%呢,老爺不會知道的。”

“再說,老爺的命令是,你和董小玲只要在一起,就不得資助你,但你們現在已經分開了。”

周慧芝笑了笑,又心疼的指了指丁丁:“少爺,別苦了孩子,總該給丁丁一個好點的生長環境啊。”

李望眼眶再一次濕潤,接過卡,領著兒子離去。

面對如同親母的周慧芝,再說感謝的話都是多餘。

牽著兒子回到地下室,還沒進屋,就聽陳香香屋裏一聲悲呼:“我們哪有那麼多錢啊!”

“我不管,一分錢都不能少!”又一個陌生的聲音。

李望忙領丁丁過去。

同樣狹小的屋子裏,陳香香在哭泣,段剛蹲在地上悶頭抽煙。

還有兩個男子,其中一個穿西服的,李望認識,是段剛打工的快遞公司經理劉軍。

另一個很陌生。

“剛哥,嫂子,怎麼了?”

“李望,你剛哥他……惹禍了!”

陳香香哭泣着朝着床上一指,上面一件打開的快遞包裹里,裝着一個破碎的陶器,像是紫砂壺。

李望驚詫的看向段剛。

“今天送貨的時候,不小心跌了一跤,”段剛狠吸了一口煙,抱着頭懊悔道:“哪想到裏面會有這麼個名貴玩意兒……”

“想沒想到,也是你責任!”劉軍突然出聲:“段剛,東西是你打碎的,公司可不負責,你自己看着辦吧。”

“您是貨主?”

李望朝着另一名男子望去:“這東西多少錢?”

“一千萬!”

貨主一張嘴就嚇了李望一跳:“我不管,趕緊賠錢。你們知不知道,我這紫砂壺可是名家顧景舟的作品,極具收藏價值,要不是看你們可憐,這個數都要少了。”

“哇”的一聲,陳香香一聲哀嚎:“你就是殺了我們,我們也沒有啊!”

“拿不出?”

貨主立馬瞪起了眼睛:“拿不出就報警,你們兩口子都去坐牢!還有你們這個快遞公司,也跑不掉,一樣要賠錢!”

劉軍嚇的一縮脖子,立馬又咬牙切齒的對着段剛叫嚷:“段剛,你被開除了,這事跟公司可沒關係。你趕緊的,老家不是還有房子和地嗎,該賣的賣,該借就借,可別想牽連公司!”

“我們就算傾家蕩產,也沒有這麼多呀……”

段剛也落下了無助的淚水,與陳香香抱頭痛哭。

李望這時卻不聲不響的坐上床頭,拿起一瓶膠水,細細拼接破碎的紫砂壺。

“你幹什麼?以為沾上就沒事了嗎?笑話!”

貨主立馬出聲,臉透不屑。

李望依然把紫砂壺拼接完整,輕輕捧在手上細細觀摩。

“這壺不是顧景舟的作品!”

李望突然語出驚人:“哪裏值什麼一千萬!”

眾人皆驚。

“你胡說什麼?”貨主臉現慌張:“你懂個屁!”

李望自小就把什麼名器古董當玩具玩,當下笑道:“鑒定紫砂壺,無非從喜色和壺身上的文字來看。”

“好的紫砂壺,有着光潤的色澤,可這把壺質地疏鬆,顏色偏黃。”

“還有這壺上的款,雖是陽文,卻顯呆板,筆畫長短粗細不一。你認為像顧景舟這樣的大家,會做出這樣的壺嗎?”

“你……你亂講,你算什麼東西,也敢……”

“我有沒有亂講沒關係,咱們可以找專業人士再鑒定一下。”

“這……用不着……”

貨主頓時慌張無措,支吾着不知說些什麼。

“李望啊,這麼說,這壺……是假的?不值錢?”陳香香和段剛立馬充滿希翼的問道。

“也不能說是假的,只能說不是出於名家之手。”

李望含笑說道:“這壺確實是上等宜興五色泥陶制而成,而且造型、比例、規整度、密封性都十分準確,也算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細貨,但遠遠不值一千萬那麼多。”

“那……值多少?”

段剛和陳香香又提心弔膽問道。

李望對貨主一聲嗤笑:“如果我猜的沒錯,你買這壺,最多不超過兩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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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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