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兔凌虛空

“屬下辦事不力，請星君懲罰！！”。

素娥回歸月宮已經好幾天了，

但太陰星君還在閉關養傷，自然是沒空見她。

素娥心中怨恨深重，實在無法安靜地等下去，

索性就候在星君閉關的洞府門口，

一邊盤算着她出關的時辰，

一邊想着如何對付八戒二人，

一雪前恥。

玉兔也勸過幾回，讓她回去候着，

沒有回應，

玉兔也不是善於言辭之人，

只得由她去了。

月宮之中，不似人間。

有白晝與黑夜的變幻，

月亮只能照亮人間的黑夜，

照出他人的善惡，

自己卻永遠躲在陰影中，

出不來。

素娥聽那玉泉水又滴了一滴，

便知道又是一天過去了。

她嘆了一口氣，看着情景，

今天，星君又不會出關了。

正在這時，

洞口開了，

星君緩緩走了出來。

在與吳剛之戰之後，

太陰星君身體上、精神上都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但她那從骨子裏透出的華貴高傲的氣息，

卻沒有一點損壞，

她，仍舊是這冰冷月宮中的女王，不敗之女神。

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但是素娥帶回這樣一個消息，

這神靈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那嫦娥，不過一個普通下界、凡塵女子，

幾乎都沒修行過的，

只不過偷吃了西王母的不死葯，

才有機會，以她那污濁的肉身，飛到這月宮，

孤一是看她可憐，二是看她不諳天庭之事，

又不似月兵般笨拙，可坎使喚，

才留她到現在的。

你平素里也明裡暗裏地查過她，

她是不可能敵得過你的，

素娥，你老實說，

是不是有人在暗助於她？？”

素娥沒有直接回答星君的話，而是攤開了自己的手掌，

向星君展示着自己的傷口。

那九個排列整形、血肉模糊的洞，

被月宮的冷風一吹，仍然是鑽心的疼痛。

“能傷到素娥你，就不是一般下界的兵刃，

肯是天界神兵，

看這排列整齊的模樣，

莫非是當年太上老君所鑄造的九齒釘耙？”

“星君聖明，沒錯，正是那吃裏扒外，

曾經的天蓬元帥，

現在的佛家的走狗，

大名鼎鼎的豬八戒！！！”

聽到這幾個字的時候，旁邊本來毫無表情，

默默地看着他倆的玉兔，

眼中突然迸發出了火焰，

那不是簡簡單單地生氣，

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聽完了素娥的話，

星君默然不語，來回踱着步，

同時手中不停的摩梭着，

彷彿在思考着非常重大的問題。

“你說嫦娥會不會把這件事，透露出去？？”

她突然停下了腳步，面向素娥問道。

“星君，那嫦娥好不容易從月宮中逃了出去，

又遇上了她的姘頭，誰能管得住那賤婢的舌頭，

她不添油加醋、妄加罪名就謝天謝地了，

哪能指望得上她呢？？”

“話雖如此，但豬八戒現在到底是佛家的人，

怕是不好動他吧，

更何況現下是多事之秋，

能少一個敵人，就少一個吧……”

素娥心頭一震，聽星君的言外之意，

竟是有此事到此為止之意，

那自己的罪不是白受了？？

話鋒一轉，

“星君仁慈，恩澤惠下，

連叛徒都能饒恕，月宮眾人，

連帶玉泉玉樹也同感大恩！！”

玉樹？？

太陰星君眉頭一皺，

素娥沒來由地提起這玉樹榦什麼？？

恍惚間，向它的方向望去，

竟是一片寂靜，

砍樹的聲音沒有了，砍樹的人也沒有了。

代價已經太大了，

自己賭不起了。

對嗎？？

吳剛哥……上仙？？

眼淚差一點流了下來，

猛然回頭，

長袖一揮，溫和如水的銀白色光暈，

立刻籠罩了素娥的傷口，

片刻之後，就已經痊癒了，

又恢復了之前滑如凝脂的美麗模樣，

“謝星君！！”

素娥心中一陣竊喜，怕就怕她在這個時候收手，

這一出手，太陰星君可沒法回頭了。

“姜子牙他們約定的舉事的時間不遠了，

孤暫時離不開月宮，你一個人估計也不是豬八戒的對手，

這到是有點難辦了”

素娥本來想說，讓星君放蟾蜍助自己一臂之力，

而這時在旁邊，沉默如雕塑的玉兔卻動了，

下跪到星君面前，

“小可不才，願助素娥姐姐”

星君對他的毛遂自薦，到是沒有顯示出什麼意外，

只是淡淡應道，

“嗯，這樣也好，

你們兩人下去，估計也能跟豬八戒戰個平手了，

也讓他們看看，我月宮也不是好欺負的。

素娥，你上前來，

孤還有一件寶物要給你。”

說罷，用手在她的月華袍上一劃，

一小片碎布，隨即飄落下來。

法力再一吞吐，碎布就幻化成了一條飄帶，

圍繞在素娥的身邊。

“這是孤月華袍上的一部分，

哪吒三太子的混天綾好大的名氣，

跟這月華帶比起來，可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你倆再點兩千月兵下去，

再來十個豬八戒，估計也不是你們的對手。”

“屬下遵命！！”

高老莊的慘案之後，八戒不眠不休，不言不語，

只會獃獃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像極了坦胸漏肚的彌勒佛，

只不過別人滿面春光，

八戒卻是神色悲戚。

嫦娥雖然心中焦急，卻也無可奈何。

只得自己先打掃着這殘垣斷壁，故人枯骨。

等着她把高翠蘭的骨灰盒放在八戒手裏的時候，

八戒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些生氣。

有了反應，就是好消息。

嫦娥為了不讓他繼續沉溺於悲傷之中，

時不時的講些笑話來逗他，還讓八戒也教自己一些本領。

話一出口，不禁啞然失笑，

本來是最討厭這些舞刀弄棍的男兒事，

沒有料到，

有一天，

居然還是自己提出要學，

就像不久前，也不會料到會如此地想要見高大小姐一面，

而不是收拾她的遺物。

嫦娥本就是十分聰慧之人，

不然有窮國君后羿也不會選她為妻，

且為遠古之人，女媧娘娘捏土造人時輸入的靈力，

還沒像後世一樣被污濁，以至於完全喪失。

再加上她偷吃的西王母的不死葯，

其藥力可不是單單讓她飛升天界那麼簡單，

脫卻凡胎，位列仙班，也是它的效力。

這也是素娥憎恨她的原因之一，

也是，別人辛辛苦苦修行了好幾十、幾百年，

你直接吞食一顆丹藥就完事了，

誰不感到生氣呢？？

有這幾個嫦娥自己都不知道的先天優勢在，

再加上八戒的細心教導，

她修鍊的速度可快急了，一日千里都不足以形容。

素娥心高氣傲，平日裏是絕不會自掉身份到人間去的，

自然也忘記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天上一天，人間一年。

通天河邊一場敗績后，

回到月宮，恰好星君在閉關養傷，

自己再心急火燎，也不敢放肆。

只得在月宮裏耽擱了下來，

等她稟明星君，得了法寶，

跟玉兔一起趕下凡間，

凡間已過去了好幾年的光陰。

嫦娥兩人自然是不會在原地等着她。

素娥等人只得一路打聽過來，

這本是月宮的私事，不敢大張旗鼓地搜索，

不免又耽誤了好些時候。

但是，就算是大海撈針，

也有萬中之一，找到的可能。

況且，這兩人的去處，

也不是完全想不出來的。

這樣的道理，嫦娥當然也明白，

月宮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每日也只是更加勤勉地練功，

以期再遇素娥之時，不拖八戒的後腿，

其實她哪裏知道，這幾年她的進境神速，

下界妖族也就大力牛魔王等寥寥幾位可算得上敵手。

若不是素娥得了月華帶，

再斗一局，怕是也得折在她手裏。

時間是最偉大的存在，

沒有什麼能逃脫它的洗禮，

神、人、妖、鬼，

唯有在它面前，一切都是平等的，

喜、怒、哀、愁等種種的情緒，

終究會殊途同歸，回歸平靜。

時光悄悄地走，

八戒也慢慢從悲傷中恢復，

臉上也漸漸有了笑容。

這已經淪為荒地的高家莊，

也開始有了生機。

這樣的日子，

嫦娥做夢都在祈禱，

能一直過下去，就好了。

直到一天中午，

門前突然出現了一位白衣少年。

嫦娥看見他，脫口而出，

“玉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