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立字據
?白楊村到鹿頭鎮的距離確實不近，一開始小寶、胖墩他們還高興能出遠‘門’，興緻特別高昂，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個多時辰。等這股興奮勁兒過了，兩人都怏了，懨巴巴的靠在韓曼青跟戚同光身上，很快就睡著了。
被這馬車晃悠的韓曼青也昏昏‘欲’睡，不過她還記着今兒跟過來的重任，就是要照顧好齊氏。於是一路上她強忍着睡意時刻注意齊氏的神情。
好不容易熬到馬車停下來，車夫跳下馬車喊了一聲到了，韓曼青差點兒高呼“萬歲了”！
一行人下了馬車，柳氏站定一抬頭看到牌匾就驚叫起來：“這是哪裏？我們來這兒幹嘛？”
齊氏他們察覺異樣抬頭，映入眼帘的四個大字雖然不認識，但看這進進出出都是背着行囊的人，多少也猜出來這是哪裏了。而能讓柳氏這樣尖叫的，當然是這客棧的規格了。即使沒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齊氏他們也能看出來這客棧的檔次不低，估計住一晚要不少銀子吧。
“三伯娘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我們這兩天，呃，如果事情不順利的話或許是三天要住的地方。怎麼樣，檔次可以吧？三伯娘要是覺得不好就直說，鹿頭鎮還有兩間更高檔的呢。”韓曼青猶覺得事情不夠大，在一旁煽風點火，火上加油呢。
小寶張大嘴都能塞進個‘雞’蛋了，半天才合住，嚷嚷着：“好大的房子呀，還是兩層的。我們就住這裏嗎？”
對於一個只住過坡房的小孩子來說，新鮮事物總是帶着異樣的吸引力。
韓曼青點頭：“喜歡嗎？”小寶跟胖墩連連點頭，韓曼青大氣的一揮手：“走！”率先抬腳往客棧里走。
“哎，客觀。是打尖呀還是住店？”小二一看一大群人進來了，忙客氣的迎了過來。
“住店！”韓曼青豪爽的道，如果條件允許她想更闊氣的喊住上房的。
柳氏臉黑的不成：“不住，我們不住這裏，住不起。”
嘖嘖，柳氏就是這樣一個實誠的人。就連韓曼青都忍不住想為她鼓掌了。這年頭這樣實誠的人不多了。
韓安家一進‘門’就到處打量着，也被這看着明顯有檔次的客棧給吸引住了，一想到要住在這裏他的心裏也砰砰的跳，可柳氏的話卻像一瓢冷水迎面澆下，於是他不依了：“娘，我要住這裏，我要住這裏。”
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耍賴撒嬌是什麼樣，韓曼青覺得一點兒美感都沒有。
“大哥，這裏太貴了，咱們換個地方住吧。”韓安康還是懂事一些。見柳氏已經有些不耐想要發火了，忙勸着韓安家。
“哎，你們的馬車錢還沒給呢！”柳氏還沒顧上欣慰有個兒子懂事，車夫就追進來了。
韓曼青扶着齊氏到一旁坐下了，胖墩、小寶跟在一旁到處‘亂’看，兩眼直冒光。戚同光做了半天馬車身子都僵了。這會兒正在到處走走活動筋骨。
他們對車夫要錢視而不見，柳氏卻遭殃，車夫可是直接攔在她前面的。
“你找我要什麼錢？又不是我請你來的。誰請你來的你找誰要錢去。”柳氏不耐煩的道。
韓曼青眉一挑，嚷嚷起來：“三伯娘，你可是答應過這次出行的車馬費跟‘花’銷你們出的。怎麼剛到就反悔呀？正好車夫還沒走呢，你沒誠意咱們就當陪你來逛一趟了，我們坐車再回去。這車錢不勞你‘操’心，我們自己付。”韓曼青說著就要扶齊氏起來。
小二譏諷、輕蔑的眼神輕飄飄的落在柳氏身上，一個小姑娘都比眼前的‘婦’人豪爽，這人呀。真是提不起來的。
柳氏倒不是傻的完全沒救，她哪兒敢真的讓齊氏他們回去，這要是無功而返，回去她肯定會被韓萬利打死的。心裏滴着血，柳氏還是不舍的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抖着手拿錢。
“多少錢？”柳氏問的心驚膽戰。
車夫撇了她一眼，答道：“二百文。”
柳氏心一顫，手抖的更猛烈了，差點兒沒握住布包，尖着聲音問：“多少？”
“二百文，聽不明白？”車夫也不想跟她耗，早些拿了錢他也好趕回去，說不得還能再接兩趟散活，於是道：“你看我那馬車，你看我一路上為了照顧你們這孕‘婦’走多慢，你知道這耽擱我多少活兒嗎？我看那小姑娘可愛，她又會說話都沒跟你算，不然你得再多給我二十個銅板呢。快給錢吧，我還趕着回去呢。”
韓曼青可愛？柳氏嘔的要吐血，最後還是不舍的數出兩百個銅板遞了過去。
送走車夫，柳氏堅定道：“不住這裏，我沒帶那麼多錢。”
齊氏歇了一會兒緩過氣，也覺得住在這裏不合算。元宵節那回他們一家去城裏，龐衙差給他們找的客棧沒這個看着有檔次，可是裏面一樣很乾凈寬敞，她覺得住那樣的就不錯。
韓曼青把手按在齊氏肩膀上，阻止她要起身的動作，對柳氏道：“不住這裏住哪兒？三伯娘能找到地方住？我娘可是個孕‘婦’，經不起折騰，三伯娘要是有好地方就說，我們再過去，省的到時候又白跑一趟。”
柳氏頓時一滯，她哪兒有地方住？她來鹿頭鎮這麼多回，每次都是來了就匆匆的趕回去，她到現在連鹿頭鎮有多大都不知道，說實在的，出了這客棧的‘門’，她連東南西北都‘摸’不清，她到哪兒去找地方住？
“小二哥，這鎮上有沒有便宜些的客棧？”還是韓安康懂禮數，腦子也活。
小二雖然看不上柳氏又窮又摳‘門’的架勢，卻不討厭韓安康的有禮，於是道：“出了‘門’左拐一直走到頭兒右拐，再走一會兒就能看到一個小客棧了，一晚上一個人只要十五文錢。不過說好哦，那裏又小又閉塞，飯菜也不好，晚上也不供應熱水。”
韓安康一聽就知道哪裏的條件有多差了，不過他們家的條件就這樣了，能住得起的只有那樣的地方了。
齊氏見韓安康眼巴巴的看着她，心裏頓時一軟。說到底她就是跟柳氏、韓萬利他們置氣，又何必要讓這孩子為難呢？
“我們……”齊氏剛開口，話還沒說完，就被韓曼青打斷了，只聽她對小二說道：“我姓韓，今兒早上應該有一個姓龐的過來訂了兩間上房，你看是不是？”
小兒一聽是上房，頓時心裏打個顫，忙去櫃枱找掌柜核實，很快笑容滿面，熱情的過來了：“是有，是有，龐客官還留了押金呢。我們店的規矩，客人不住房押金是不退的，你們看？”對於小二來說的，當然是想把客人留下的。
韓曼青也為難的看向柳氏：“三伯娘，你看？”
柳氏恨的咬牙，還是硬聲道：“我們不住。”
齊氏也詫異的問：“龐衙差過來了？你怎麼讓他給租金呀？”齊氏還是不喜歡占別人便宜的。
韓曼青握住齊氏的胳膊，道：“娘，這事等會兒我跟你細說。”然後轉頭看向柳氏道：“三伯娘，你看這房間又不能退，我們家決定住下來，你說這房租？”
“我不給！”柳氏兩手握攏抓緊布包，好像韓曼青會衝上來搶她的錢似的。
“那可怎麼辦？三伯說的好好的，我們過來的‘花’銷是你們家出的。難道現在真的打算出爾反爾？”韓曼青一臉無可奈何的道。
戚同光在旁邊看她從進‘門’開始就在給柳氏下絆，步步把柳氏‘逼’到無路可走，最後就是什麼沒達到也狠狠的噁心、捉‘弄’了柳氏一番。但是韓曼青會是沒有目的的嗎？
韓安康為難的看着韓曼青道：“阿菊妹妹，在這裏住一晚真的很貴。你當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咱們換個地方住，房錢我們出，晚上我給你燒水好不好？”
韓曼青嘆氣，如果韓安康不是出生在韓老三家，她肯定會跟韓安康是一對相親相愛的好姐妹。可惜從柳氏強出頭開始，從她往柳氏身上潑糞開始，從柳氏不分青紅皂白要打她開始，他們倆就註定不能跟一般的堂兄妹那樣親密了。
“三伯娘，這客棧呢，我們是住定了。你要是不住這裏可以自己去找地方住。這裏的房錢你不出也可以，不過你得立個字據，說明這裏的房錢是我們自己給的，另外如果明天還有其他的‘花’銷，你不想給錢也要立字據。我們不用你還錢，但是該說明白的事還是要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說呢？”韓曼青退了一步，出了個主意。
柳氏一聽她只要立個字據就不用出錢，頓時喜笑顏開，連連點頭答應立字據。同時也暗恨，有這樣的好事韓曼青剛剛不提，非要等她給了馬車錢才說，這要是剛剛就立字據，那二百個銅子不就省了嗎？
韓安康有些疑‘惑’的看向韓曼青，但看她滿臉坦然，自己也沒察覺出這事有什麼不對的，只好眼睜睜的看着他娘歡天喜地的立了字據。
小二見留住兩房客人，這會兒態度熱情不少，笑呵呵的把柳氏、韓安康，不願意走的韓安家送出‘門’，還熱情的給他們指明了去那個小客棧的路。回頭更加熱情的招待起韓曼青、齊氏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