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精神崩塌
蕭傲天拖着重傷的身子慢慢的走到床邊，腦海中回憶起蕭若水對自己的照顧。今天發生的事情，蕭若水沒有如實告知父母。每一次自己總是在需要的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都是姐姐。
蕭傲天默默地拽緊拳頭，暗暗地發誓一定要變得強大起來。當他第一次被欺負時，蕭若水站在身邊，然後狠狠的教訓了別人；第二次，也是蕭若水出面；第三次，還是姐姐出面，而他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沒有魔力值的蕭傲天發現自己真的是廢物，除了逃跑之外一無是處。如果以後姐姐有什麼萬一，那他又有什麼能力保護姐姐。原本以為沒有魔力，感受不到魔法元素，無法成為魔法師，通過自己的努力可以成為獨當一面的劍術師。
上天待他不公！
蕭傲天真的很想大聲罵出聲，他已經厭倦這樣的日子，每天聽着他人嘲笑自己，每天看着那些人譏諷的眼神，他真的受夠了，想要變得強大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以前受傷還會與姐姐說實話，換來的是姐姐哭泣，記得有一次他也是與同學發生爭執，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回來時姐姐看見詢問后，默默流着眼淚為他治療上藥。
為了不讓姐姐哭泣，蕭傲天以後受的傷總是自己一人默默地處理。可是睡夢中他總覺得有人悄悄地為自己治療，後來他知道是姐姐蕭若水。即便自己沒有說，姐姐還是發現了，最後蕭傲天收斂自己的脾氣，不再與人爭執，這也是為什麼他能跑的快原因，不想讓姐姐發現自己受傷，寧願成為逃跑者。
現在他已經十五歲了，不是懵懂的少年，懂得照顧姐姐、弟弟。身為家中次子，他連自己的弟弟都保護不了，相反還是弟弟保護他這個哥哥。蕭傲天發現自己真的很失敗，人生一敗塗地。
“為什麼我就不能感悟天地間的魔法元素，又為什麼不能練習劍術？”
蕭傲天問了自己無數遍，沒有人解釋的清楚，自己的父親對此事也不能理解。但是，父親從沒有強迫他做什麼，對他的疼愛反而更多，就連母親也是如此，這讓蕭傲天自己覺得心裏很難受，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蕭鋒懂得兒子心情，知子莫若父，他不厭其煩的勸慰蕭傲天，就是想要他能活得更加快樂。蕭傲天明白父親的苦心，可他始終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道坎，表面上樂觀，實際上心情很壓抑。除了在家裏他能感受人間溫暖外，其他任何地方都是看上去冰冷一片，這樣的生活直到蕭傲天十八歲生日。
“小天今天是你生日，也是你從學院畢業的日子，晚上早點回來，我讓你媽多準備一些你愛吃的菜，咱們父子好好地喝一杯。”
蕭鋒一直都記得蕭傲天的生日，每年都會給他準備生日會。無論蕭鋒去了哪裏，還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這一天他都會回來為自己的兒子過生日，當然這不是他一人的專利。
“小天還小，你怎麼能讓他陪你喝酒！”母親洪艷嗔怒的看着自己老頭，她對蕭傲天喝酒這事很是反對，慈祥的看著兒子，溫柔地說道：“你想吃什麼，媽媽為你準備！”
“媽，您做的什麼菜都是最好的！”
蕭傲天的話讓洪艷很是受用，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家老頭，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炫耀。蕭若水、蕭乾看見母親那得意的笑容，也是跟着笑了起來，蕭鋒哭笑不得，一家人和睦幸福的畫面讓蕭傲天也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真的決定了告訴小天？”
“是時候告訴他了，畢竟這也是他的囑託不是嗎？”
“可是我怕小天接受不了，要是有什麼萬一，那可怎麼辦！”
“無論如何這事必須得告訴他，要不然我有負重託！”
當他們姐弟三人都去學院了，蕭鋒與洪艷夫妻二人悄悄地說著話，哪怕沒有人他們還是不敢大聲說出來。洪艷想起那事，心裏還是有些擔憂，她真的不想公開。可是她的擔憂，蕭鋒沒有理會，仍然站起身走向西南方的一處角落牆壁前，伸出右手劃出一個圓圈，紫色的氣息環繞在他身邊，又將手放在牆壁上；接着，牆壁內出現一個古樸造型的盒子，直接拿出來放進自己的儲物戒指。
蕭傲天成功從伊蘭德學院畢業，可他沒有得到劍術師的認可證書，只有一張畢業證書。如果是魔法班，蕭傲天根本就不可能畢業，沒有達到一定的水準想畢業都難。
當他從學院出來領着畢業證后，彷彿看見了陽光一樣，心裏開心極了，沒有劍術師的認可證書對他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冰冷的地方。
“媽我回來啦，爸去哪了？”
“小天回來了，你爸出去了一會回來，過來嘗嘗媽媽給你的火雞腿！”
洪艷看見兒子回來了，連忙端上一盤一盤火雞腿，蕭傲天也沒客氣抓起雞腿就啃了起來，看著兒子吃的滿嘴都是油，滿臉的幸福。可她想起後面將要發生的事情，隱隱透露出一股擔憂，而她的眼睛不自覺的濕潤起來。
“媽，您怎麼哭了？”
“我兒子畢業了，也長大了，媽是高興呢！”
洪艷快速的擦拭眼淚，她望着蕭傲天的目光更加的慈祥，滿滿的母愛讓蕭傲天都不好意思了，洪艷見他不好意思，又摸摸他的頭，笑眯眯的說著讓他先吃着，然後進了廚房繼續做菜。
接着，蕭乾也回來了，蕭乾是家中最小的弟弟，家裏對他也十分疼愛。蕭傲天直接拉着弟弟一起吃，吃完以後蕭傲天就開始檢查弟弟的功課。
“哥，你看怎麼樣？”
“不錯，有長進！”
自從蕭乾進入學院以後，蕭鋒就從沒有管過自己的小兒子，相反蕭乾的課程全都是蕭傲天管的，有時候就連蕭若水的課程也是蕭傲天，他的魔法理論已經達到蕭鋒的地步，這點就連蕭鋒自己都覺得驚訝，感受不到魔法元素，可是他卻能分析出魔法元素的軌跡以及如何運用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這個特長只有家人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蕭傲天也從未顯露。
傍晚時分，蕭鋒與蕭若水同時回到家，一家人其樂融融。
午夜十二點，蕭傲天迎接自己的十八歲！蕭鋒看着一家人聚在一起，又看着他們姐弟三人，真的很欣慰。接着蕭鋒准許蕭鋒喝酒，蕭若水也陪着一起喝了一點，蕭乾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蕭鋒很開心，家裏終於有個人陪自己一起喝兩杯了。蕭若水、蕭乾二人分別將自己準備好的禮物送給蕭傲天，蕭傲天開心的收下來。由於他們還是學生，沒有多餘的錢買貴重物品，不過這份心意蕭傲天接受了。
蕭若水小臉因為酒精的作用有些紅潤，她是滴酒不沾的人，而且家裏也不允許她飲酒。因為開心，就多喝了幾杯，還是母親洪艷將她扶着上床休息；蕭乾因為明天還要繼續上課，沒多久也上樓睡覺去了。
“小天，你成年了，今天開始你是大人了！”
蕭鋒滿臉欣慰的望着蕭傲天，整整十八年，他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如今模樣長得比自己還要帥氣，英俊的臉上有些稚嫩，他知道終有一天兒子會成熟起來，感嘆道：“無論什麼時候，你始終是我的兒子！”
“爸，您是不是喝多了？”
“小天，這是你的禮物！”
蕭鋒拿出了一把用上等精鐵鍛造而成的短劍，這份禮物是他今天下午去買的，而且他還將自己的雷系魔法注入其中，使得這把劍不僅具有劍的鋒利，還擁有強大的雷系魔法。
“謝謝爸！”蕭傲天把玩着這把短劍，仔細地看上面還有一個小小‘天’字，這絕對是雕刻師鐫刻的，蕭鋒告訴他這把劍的使用方法后，十分珍惜的將這把劍收好。
“這是你另外的禮物！”
蕭鋒又拿出一份禮物，是一個造型古樸的盒子，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無論他怎麼用力，盒子就是打不開，這讓蕭傲天有些不明白。
“這盒子是我一位好友留下來的，一直保存在我這裏十多年，直到今天才拿出來。”
蕭鋒讓蕭傲天刺破手指，擠出一滴血，就在蕭傲天驚詫的目光下，盒子打開了，裏面除了一對手環外，其它的什麼都沒有。可是蕭傲天的臉上卻有些不自然，當他看見那對手環時，心情有些糟糕。
“其實這盒子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也是你十八歲的成人禮物。”蕭鋒娓娓道來，“當年你父親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你找到我，讓我撫養你長大成人，直到你十八歲時才將這個交給你。”
“爸……您再說什麼呢！……您不就是我爸嗎？”蕭傲天結結巴巴的回答，他真的不願相信這事是真的，可他看見父親的眼神，他知道這事是真的，又看了看母親，見她眼睛有些濕潤，想說的話也被卡在喉嚨。
“你父親他叫龍城，你本來的名字應該叫‘龍傲天’。我本想讓你隨你父親姓龍，可你父親囑託我讓你隨我姓。我還記得那個時候阿龍來得時候正好外面下着大雨，他渾身是血的出現在我門前，身上全都濕了，可是你的身上沒有一點雨水。”
蕭鋒回憶起當年與好友再見時的畫面，“阿龍傷勢嚴重，根本就沒辦法救治，他沒說你母親是何人，也沒說自己為什麼會受傷，你母親又在哪裏，只說孩子讓我們照顧。”
蕭傲天死死地拽緊拳頭，手心全是汗，緊咬嘴唇，沉默不語。
外面下起了大雨，四歲大的蕭若水出現在身邊，那開心的模樣讓他震驚。他猛地抬起頭，映入眼帘的是年輕的父母，家裏沒有其他孩子。頓時，蕭傲天明白這是十八年前父母的回憶，他們用魔法將這段記憶留存下來，就是為了讓蕭傲天見見自己的親生父親模樣，讓他明白父親的苦衷與無奈。
“媽，外面有人敲門！”
四歲大的蕭若水就像是天使一樣，快樂的像個精靈，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蕭若水高聲喊了一句，母親洪艷從廚房走出來，她也跟在母親身後，洪艷開門時看見渾身是血的男子。
“你是誰？”
洪艷見渾身是血且不認識的男子出現在自家門口，連忙將自己的女兒護住在身後，身上泛起一陣藍色的氣息，就連神情也變得警惕起來。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魔法氣息，就連蕭傲天都有些震驚，這絕對是魔導師級別的魔力。
蕭傲天苦笑不已，他也隨着母親的目光看向來人。頓時，蕭傲天傻眼了，十八歲的自己模樣簡直就是眼前這人的翻版，除了自己眼睛是藍色，他的眼睛是黑色外，基本上輪廓沒有絲毫不同。
“你是嫂子？”
洪艷是水系魔導師，釋放出來的力量不是很強卻也不弱，而她又是保持防禦的姿態，隨手便是‘水牢’想要牢牢地控制住眼前這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她魔力在他面前根本沒用，他直接突破‘水牢’來到眼前，還自報名諱。
“阿龍，你怎麼來了？”
洪艷瞬間爆發出來的氣息，驚動了書房中的蕭鋒，快速的出現在門前，正好看見來人的模樣，又聽見他說的話，十分驚訝。當阿龍進屋后，終於看清楚他身上披着巨大的防水袍，衣袍脫下露出身體發現身上全都是傷痕，有些傷口已經腐爛，而他仍然面不改色。
“阿龍，你這是怎麼了？”
蕭鋒見龍城傷勢如此嚴重，卻沒有去醫治，反而來到自己這裏，這讓他很驚訝，急忙讓妻子前去治療，卻被龍城阻止了，他對自己的傷勢還是知道的，已經回天乏術，也不想浪費太多時間。
“阿鋒，我有一事拜託你！”
蕭鋒見龍城十分認真的口吻，他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因為他們是相交多年的知己好友，過命的交情，基本上一開口都是喊自己‘瘋子’，哪裏會這麼認真的喊自己，更像是一種託付，讓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這是我的獨子，我把他交給你！”尚在襁褓中的蕭傲天此時卻被四歲大的蕭若水抱在懷裏，當她看見這孩子第一眼就十分開心，一直捨不得放下，而龍城也沒有拒絕就任由她抱着。
“為什麼？孩子母親又在哪裏？你這傷又是怎麼回事？”
蕭鋒急的不行，他真的很想拽着龍城好好逼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為什麼會傷得這麼嚴重，又為什麼只有孩子，孩子的母親又去哪裏了，他有太多的疑問沒有明白，可是龍城卻什麼都不說。
“我沒有太多時間與你解釋那麼多，這孩子我就交給你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這個重託我只能拜託給你。”
蕭鋒見龍城始終不開口回答自己的疑問，他無奈的點頭答應下來，龍城見他答應代為照顧兒子，又接著說道：“‘傲天’這是他母親取得，這是我們留下來給孩子的禮物。如果他繼承的是我體質，那你就將這個禮物在他十八歲那年交給他。”
蕭鋒濕潤的眼睛重重的點點頭，龍城既然開口求自己幫忙照顧孩子，以他對龍城的了解要不是遇到棘手情況，絕對不會做出這樣決定。看着昔日好友遇到難題，自己卻無能為力，這讓蕭鋒很難受。
“瘋子，你應該藏有酒吧！”心事已了，龍城看着多年不見的好友，他真的很慶幸遇到了蕭鋒，要不然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現在他的顧慮已經安排好，將孩子交給蕭鋒，龍城放心。
“我馬上去拿！”
蕭鋒手忙腳亂的快速去拿酒，洪艷也沒有阻止。
“嫂子，我來得匆忙也沒什麼禮物送給孩子！”龍城從懷裏取出一對藍色的手環，微笑的說道：“這不是什麼貴重禮物，就當是給孩子把玩之物，希望嫂子不要介懷。”
“‘女神的庇護’？”
洪艷是水系魔導師，她感受到這對手環上傳來清晰的水系魔法元素，再看上面有着細微的紋路，猛地一驚，這禮物是真的很重。畢竟這件物品只有在水系魔法師家族才有的，簡直就是水系魔法師夢寐以求的物品。通過佩戴此物不僅能更加清楚地感受到水元素，還能在危機時刻形成一道保護屏障。
洪艷看見龍城身上的傷勢，她知道這物品龍城更加需要，興許能保他一命。所以洪艷無能如何堅決不能要，正好拿酒回來的蕭鋒看見了，他一眼就看出這手環是什麼，堅決不能要。
“這對手環是傲天母親留下來的，放在我身邊已經沒多大用處，就當是給孩子的見面禮吧！”
龍城看着這對手環就像是看見自己的妻子一樣，無論什麼樣的危險他始終沒用過，一直珍藏着，本想給自己兒子，不過看見四歲的蕭若水就像是天使一樣，他十分喜歡最後決定給蕭若水。另外，他也看出來蕭若水的體質應該是水系魔法體質，這對手環正好適合她用。
蕭鋒死活不要，龍城也急了，最後他直接說這是給未來兒媳婦的。因為他們兩人本來就有約定，結成兒女親家，這話說的也十分自然。好說歹說，強硬的讓蕭鋒接受，可蕭鋒打死都不願意要。無奈之下，龍城只能強行的將手環戴在蕭若水手上，又說道：“這手環加了一些限制，要不然以若水的體質無法承受龐大的水元素力量，日後隨着她的實力增長，這個限制就會慢慢解開。”
事已至此，蕭鋒、洪艷二人無奈的接受！
“真的要走？”
“有些事必須做個了解！如果沒有回來，那就證明我已經死了！”
龍城倒滿酒，與蕭鋒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他知道自己要走了，再留下來就有麻煩了。深深地看了一眼還是孩子的蕭傲天，最後龍城什麼話都沒多說一句，帶着不舍的眼神離開了。
蕭傲天清楚地看見那一刻龍城眼中閃有淚花，可他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只能說他真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從龍城充滿仇恨的目光中，蕭傲天猜測這事應該與母親有關。
“無論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的兒子！”
蕭鋒眼淚再次流出來，哪怕過去十八年，回想起那一天龍城走得堅決且孤單的背影，他始終難以釋懷，這些年對蕭傲天盡心儘力照顧，早已視如己出，沒有任何區別。
當他說完這話以後，蕭鋒便與洪艷一起離開，回到自己的房中。因為他們想給蕭傲天自己思考的空間，讓他明白哪怕不是親生的兒子，在他們眼裏絕對是親生的。
此時，蕭傲天自己眼眶有些紅了，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下來，滿腦子都是剛剛看到的畫面，對於自己的親生父親他沒有資格去評論，哪怕將他一人留下，他是真的難以接受。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魔力，體內無法凝聚魔法元素。從剛剛的記憶他猜測自己的母親絕對是一名水系魔法師，而且身份絕對不一般。可他沒有繼承母親的魔法體質，相反繼承父親的體質，具體是什麼體質真的不知道。
現在這一刻他腦海中有些混亂，曾經受過的冷眼，受過的委屈，受過的嘲諷，這些負面情緒全都湧上來，整個人都有些混亂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原本幸福和睦的家庭，自己在這個家之所以特殊，也是因為他不是親生的，而是收養的孩子。
偌大的房子裏只有他一人，窗外寧靜的聲音讓他很是孤寂。蕭傲天哭了，整個精神世界直接崩塌，唯有苦澀的淚水順着臉頰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