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對於玉柔最近的舉動,曲氏也略知一二,作為掌控后宅的主婦來說,誰的動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不過她認為這是好的一個方面,姑娘家知道識時務,以後嫁到人家家裏才能過的更好。
也因為如此曲氏約了林二太太和唐夫人在九月初九到仙風觀打醮,順便帶玉柔過去,也是讓她和未來婆婆能熟悉一下。
而玉彤呢?因為正在學規矩,所以曲氏不打算帶她出去。
祝嬤嬤先是檢查了一下玉彤的綉工,皺了一下眉頭,不免說的有些直白,“七小姐女紅需要加強。”
玉彤不大喜歡刺繡,總覺得脖子做的太痛,對眼睛也不好,可這個時代女子的女紅在某一方面代表一個人的臉面,家裏人也不會同意玉彤這麼差的女紅,所以玉彤只好分幾分精力在。
當然祝嬤嬤不是一味的只教針法這一些,在教玉彤配色的時候,不免會教一些宜忌。明黃跟金黃色的不能亂用,什麼樣的布是貢品,年輕的女孩子綉什麼最好。順便普及了一下誥命們的衣着,怎麼通過她們的穿着來辨認品級,或者從頭上的冠帽來了解這人的爵位等等。
同時她對玉彤的舉手投足都有嚴格的規定,甚至於怎麼笑都要她對着菱花鏡都要做到讓這位嬤嬤滿意為止。
“七小姐,您嘴角得再揚起一些,這樣看起來才有笑影。”
玉彤又做了好幾次才滿足祝嬤嬤的要求。
學這些十分枯燥甚至於很累,會讓你覺得一天怎麼會過的這麼漫長,就連吃飯都變成了最大的奢望,因為只有吃飯的時候才會覺得放鬆一些。
曲氏覺得十分有成效,對祝嬤嬤的生活起居照顧的更好了一些。
祝嬤嬤對玉彤的看法也變了,她剛開始覺得玉彤並不起眼,也沒什麼靈氣,可一旦學上手了,卻做的很好。
這家對嫡女幾乎是全方位的培養,就是學規矩也沒有落下讀書,還好這家小姐雖然會生氣,不過不會弄鬼去逃避。
每天都安排的很滿,卯正三刻(早上六點)起床吃早點讀書,午時一刻(中午十一二點)由祝嬤嬤陪同吃飯,未時(一點左右)開始做針線,申時(三點左右)開始學習禮儀。
晚飯過後,祝嬤嬤又讓春櫻用特製的中藥泡澡,泡完澡,丫頭們幫她鬆鬆筋骨,玉彤再看一會書,一天就這樣過了。
直到九月初九,唐夫人過來張家接曲氏跟玉柔的時候,再看玉彤,果真是不一樣了。以前也不是說玉彤不好,就是有些情緒太外露了,高興跟不高興基本都掛在臉上,說話做事也隨性許多。
現在跟她問安的時候,臉上掛着笑容,即便屈膝問安,上半身都絲毫不動,行走間身上的佩環也不會發出聲音。
唐夫人贊道:“早聽你母親說你如今在學規矩,現在看來果然跟大姑娘似的了。”
玉彤捂嘴一笑:“您實在是過獎,原本是我太皮了,惹的我母親要治我,如今不過是比先前要好一些,哪裏比得上晏姐姐。”
曲氏也謙虛幾句,可從曲氏嘴角上揚的程度,玉彤看得出來她還是很高興的。
罷了,只要能讓娘高興,她也覺得值得了。
因唐晏沒有過來,玉彤就多問了幾句:“怎麼不見晏姐姐?”
唐夫人便道:“你晏姐姐跟你一樣也在學規矩。”
經唐夫人再解釋,才知道唐家在杭州府請了一位女先生教唐晏讀書女紅和規矩,又唐晏已經是大姑娘了,所以不便出來走動。
其實唐晏也不過十三歲而已,在現代可能還只是個初中生,但是在這裏已經是大姑娘了。父母的心都是一樣的,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尤其是在這個時代,對女子這樣嚴苛的壞境下,做爹娘的總希望自家的女兒不被他人挑剔。
她們說完話,林二太太才插話,說時辰不早了。曲氏帶着玉柔跟林二太太同盛一輛馬車,林二太太看玉柔走路步履輕盈,可沒有像她妹妹那樣規矩完成的一絲不苟,她鬆了一口氣。
這個兒媳婦是侯門千金,名頭說出去好聽,難得的是庶出,到時候想在她們家擺架子也不會像她的嫡妹那樣放肆。
林二太太間或又問玉柔一些諸如“平時愛做什麼?”“愛吃什麼?”
態度很和藹,慢慢的玉柔就卸下心房,她畢竟是冒姨娘教出來的,心眼子多了好幾個,過不了一會兒又恢復狀態。
林二太太看了越發滿意了。
倆家過了納徵了,看着滿滿的三十六抬聘禮,冒姨娘心裏就高興了許多。林家在益州有很大的茶田,所以像蒙頂甘露、竹葉青這樣的送了許多過來,張家一時間茶香裊裊。
日期早已定了,不過還是要走個過場,過不了幾天玉柔就要出門子了,所以她現在基本不出門了。所以玉彤跟玉佳一同去玉柔那裏看她。
玉柔現在住在曲氏院子的後面,進門后入眼都是紅色,綉滿了石榴的嫁衣,鴛鴦戲水的蓋頭……
“不知不覺我已經做了這麼些東西了,當時還想着總有小半年的時候,沒想到過的這樣快。”也許是快要離開家了,玉柔忽然覺得很不舍。
她想着,嫡母雖說對她不甚親熱,可該給的也都給她了,上次還讓她在屏風後面偷偷的看了一眼未來的丈夫,那也是個帶着書卷氣的少年郎,觀其說話看起來也很老實。嫁妝也準備了四十八抬,益州城內兩進小房子一套,兩百畝水田,壓箱錢也給了兩千兩,用冒姨娘的話說,便是小楊姨娘的女兒出嫁也就這樣了,而且還沒有想的那麼周到,基本全部是折成了現銀,看起來多卻不經用。
夫君很滿意,嫁妝也豐厚,玉柔就投桃報李對玉彤格外的好上幾分。
“七妹和九妹過來,我也有東西送給你們。”
玉彤故作驚喜道:“是什麼東西?我好期待啊!”
原來是一人一對釵,玉彤的明顯要更華美一些,是一枝漢白玉鑲紅珊瑚的祥雲釵,看的出來造價不菲。玉佳的僅僅是一枝小鳳翅金釵,她早已清楚她跟玉彤的差距,也不會露出不滿。
而玉彤覺得有點棘手:“三姐姐,這也太華貴了?”
玉柔卻擺手:“你我姐妹何必說這個。”
態度卻很堅決,玉彤也只得收下。
當然玉彤此番也拿了東西過來,她們女兒家手上也沒多少錢,玉彤送了一本詩集和自己打的絡子和荷包,玉佳也差不多如此。
玉柔滿懷感激的說了幾句才送她們出門。
玉佳先回去了,玉彤卻來找曲氏,把玉柔送給她的東西給她看了。
“雖說三姐姐是好意,可是當著玉佳的面,我覺得不大好。”若真的有心要送自己貴重點的東西,也該避着人一點。當著玉佳的面就區別對待,恐怕玉佳不恨玉柔,要對自己有意見了。
曲氏卻覺得沒什麼:“這也沒什麼,現在若所有的東西都一樣,日後更是心裏不平。”這就是曲氏不向侯府請求要教養嬤嬤的原因,就拿老一輩的三個姑太太來說,三個姑太太待遇全部一樣,就連在家的時候伺候的人數都是一樣的。
可到了婚嫁的時候,大姑太太嫁給鎮海候世子,二姑太太跟三姑太太卻只能從低品級的官員中找夫君。大姑太太一百二十抬嫁妝,二姑太太跟三姑太太才輕飄飄的六十抬。據曲國公老夫人說估計滿打滿不超過三十六抬,東西看着多,有用的都沒幾樣。
而且三個姑太太關係都不是很好,自從大小楊姨娘死後,二姑太太跟三姑太太也過的很不好。聽去年安平候夫人李氏寫信的時候說,把倆個姑太太的女兒都接了過來養着,外頭的人都誇老夫人朱氏菩薩心腸,其中日後有怎樣的苦楚誰都不知道呢。
反而是曲國公府,自小就是嫡庶分明,所以曲氏對嫡出的姐妹沒什麼嫉妒之心,從出生就有差別了,又何必維持表面上的假像,到了最後不是恨的不行。
玉彤似有所思:“娘,您說的有道理。”
轉臉曲氏又說起張瑰要回來的事情:“你哥哥有兩個月都沒回來,也不知道瘦了沒有?”
以前的張瑰多皮啊,最愛惡作劇,看別人出洋相就捧着肚子笑,就連張釗都拿這個兒子沒辦法,還發狠說過把他送到北邊去當兵,他是那樣的活潑,活的那樣恣意,就連玉彤都覺得自家哥哥咧嘴大笑特別可愛。
自從大哥張成死後,張瑰就變了,變得知書達理文質彬彬起來,即便是笑也是淡笑,這個哥哥很讓人心疼。
玉彤擠出一抹笑:“我前次看哥哥回來身子骨兒還結實了不少,說是在書院還練劍,學習騎馬。”
因為玉柔成親必須得娘家兄弟背上花轎,所以張瑰被召回來了,據說他在書院跟林姐夫還認識,那就更得回來了。玉彤也很期待,她最近跟曲氏學做了幾道小菜,也想讓哥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