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三幕，闖入者
「嘀——歡迎光臨，闖入者」
模模糊糊，杞術緩緩睜開眼睛……彷彿旁邊站着一個人，看不清臉，甚至看不見任何地方。一切都是黑漆漆的，這讓杞術有點懷疑，是不是已經晚上，沒有開燈了。
“吶……你看見我了嗎？也許沒有吧，是不是不能……動了呢？”語氣上揚，杞術可以確定，她帶着玩味的語氣。
“的確是不能動了吧？你看見了吧？那面巨大的鐘呢？在你拯救這個世界之前，你不是應該想想……怎麼抓住我呢？”
“一群傻子啊，也就只有你能夠看見了吧？那個人……是誰？！”
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尖銳起來，但又恢復平靜。
一切都是平靜的……簡直，平靜的不像話。但，杞術總覺得少了什麼。到底是什麼呢？
杞術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段對話。
眼前一黑。
「你好，闖入者」
……
不要緊張，我不會趕你出去的。
只是想從你這裏得到一些答案罷了。
你是否有過這樣的感覺。
看到一個陌生的情景，卻覺得之前好像發生過一樣。
是的吧，你很確定了？
是了，你一定聽說過「既視感」什麼的吧？
所謂似曾相識的感覺，只是源自於大腦的「錯覺」
但你真的認識那只是錯覺嗎？
……也許吧？我不知道。
假如你確實地來過這裏。
只是將一切遺忘了。
假如你確實地做過某些事情。
只是將一切遺忘了。
你，會為那些早已被遺忘的錯誤……
而贖罪嗎？
如果，那些早已被埋葬的錯誤，已經被遺忘了，那就，再也不要想起來了。
但又怎麼確定，遺忘的是真正的記憶，不是錯覺呢？
說到底……
親身經歷的就是「真相」嗎？
會被遺忘的就是「記憶」嗎？
——試着想起來吧。
「在這個世界毀滅之前……」
—
“啊！！！”杞術猛然起身，額頭上細細流着的冷汗，背已經濕透了。黏黏糊糊的，曖昧不清的，一瞬間，任何想法都佔據了整個大腦，但杞術依然覺得一片空白。
它們不斷閃過，杞術看不清，抓不到，甚至，她只是獃獃地看着而已，什麼都做不了……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如同一個世界在你眼前毀滅，而你卻什麼都做不了的絕望。
它們還是不斷閃過，杞術想抓住它們，抓不到，永遠的抓不到……
滴答滴答滴答，杞術突然感覺到一種無力感。
算了，什麼都別想了，還是先去洗個澡吧。
剛才的夢……到底是什麼？
一片黑暗，她觸摸不到任何東西，有一個空靈的聲音一直在對她說話，問一些奇怪的問題，而她本該不回答的，但，身體不由自主的回答了起來。
觸摸到的，是心裏的實話又不想接受的事實。
說到底，還是不想讓任何人對自己失望罷了。
也是太在意別人對自己什麼的看法什麼罷了。
但杞術一直不懂空靈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在這個世界毀滅之前…」到底指的是什麼？
“嘩啦啦——”
水珠順着杞術柔軟髮絲往下滴，貌似腦海中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閃過，看見了幾張熟悉的臉孔……
“你別哭了，世界毀滅了又怎樣？所有人都會記得你犧牲的意義吧？就算是世界的終結也沒什麼事了吧？至少，你現在還活着啊。”
還是抓不住。
他們空洞的眼神，深不見底，但，杞術無法理解，裏面含着的意義。
所謂的，「犧牲的意義」嗎？
如果……犧牲你一個最鍾愛的人，換來整個世界的平安，你……會做嗎？
他們拚死也要保護的人，到底是什麼東西能支撐着他們活下來呢？
說到底，你這樣孤獨的人，是永遠不會懂的吧？
滴答滴答滴答。
所以，你到底遺忘了什麼呢？
我還是想不起來，你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呢？
他們說。
不覺得所有人都死了，唯獨自己還活着，太孤獨了嗎？他們害怕，害怕這樣的孤獨，所以，他們要付出一切來拯救這個世界吧，就算他們死了，剩下的人，不會孤獨的對吧？
你又不是聖母……
就算孤獨又怎樣？
你不是一樣活下來了嗎？
過去的就過去吧，只是你忘記了，你曾揮舞着一樣尖銳的東西，一刀一刀一刀，紅色沾滿了你的眼睛，你是個不祥之人，所以，你就要讓別人變得跟你一樣孤獨嗎？
但我仍覺得，依舊沒什麼錯的啊。
不斷下沉，已經沒有力氣繼續掙扎了對嗎？已經想放手了對嗎？看看鏡子裏的你，多麼狼狽啊。
你以為你自己是一個聖母？到頭來，你只是一個佔據了別人的身體替別人而活着幫別人報仇，這些只是你佔據別人身體的理由而已，你是一個闖入者，嘴上說著拯救世界什麼的玩笑，其實，佔據別人的身體就是想多活的對吧？
但杞術已經不想再想下去了，這不是她，而是另一個人。
就比如，隔壁家被殺害了，但其實殺人犯是想殺你的……
你心裏不會難過的對嗎？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
「幸好不是我！」
你心裏很彆扭，想說出你不想承受別人用命換來的生活。
那就……
「去死吧」
誰管你呢？
不過，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因為，世界就是終結了啊。
面對世界的盡頭。
現在的你，依舊會做出如同聖母一般的動作嗎？
我真是期待呢。
杞術捂住頭，蹲在地上，靠在牆壁上，已經穿好了衣服，但現在那些不知名的回憶一股腦的涌了上來。
其實，你是有選擇性失憶症的吧？
把一切自己不想面對的事情通通忘掉對嗎？
你以為，這就是「遺忘」？
這就是「真相」？
這就是「記憶」？
這就是「錯覺」？
現在的你，還以為自己的眼睛可以看見一切真相嗎？
就如那天說的。
親身經歷的就是「真相」嗎？
會被遺忘的就是「記憶」嗎？
試着想起來吧。
你所謂的……真正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