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落幕

滿天星光閃爍，這些星辰只為一人而發光，只為一人照亮前方的路。

我行走在這條路上，腳邊是星辰作伴，髮絲由星辰輕輕掠過，一個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耳邊很安靜。是那種很久都沒有感受到的安靜了。

我不知道要走多久，我甚至不知道走上這條路上之後會發生什麼，但是有一個聲音在我心底一直說：你要前行……不能停下。

散發著紅光的星辰與我擦身而過，我忽然明了，那是名曰「災難」的星辰，具有毀天滅地的力量。只是沒想到，它居然在這裏。在這個從未見過的空間裏。

因為這個，我看向了星海。

裏面有無數閃爍的星星。

每一顆星辰都有自己的命運，它們都在執行自己需要執行的職責。放眼望去，無數的星辰匯成了一副美麗的畫卷，每顆星辰都有一根無形的線牽着。我迷戀這種星空，但是我不敢停下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

只知道……很久很久。

不知何時，我的周圍開始漂浮着一些美麗的寶石碎片。

很澄澈，不帶一絲雜質。

我看了過去，突然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了進來。

——“墨章魚，今天考試考得怎麼樣啊？是倒數第一還是倒數第二啊？”

——“滾！”

忽然有明黃的披風輕輕拂過我的臉頰。

夕陽染紅了世界，以及鮮血。

——“快走吧，不要回頭。你也應該知道了一切不是嗎，你那麼愛「世界」，不會選擇我的對吧？一瞬間的事情而已，一眨眼，就夜色了，就吐白了。只是一瞬間而已，很短很短的。”

——“你會回來的，對吧。”

一瞬間？

真的只是一瞬間而已嗎？

我不知道，只知道當時的自己，一個人在空曠的天空下行走。天空早已失去了顏色，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失去了顏色，還是世界失去了顏色？

只知道……那時的一瞬間，真的好長好長……

我看着你，你匯成了夕陽，夕陽匯成了鮮血，鮮血匯成了……

「毀滅」

——“執明，你能不能不要這樣魯莽？揍他幹什麼，我來幫你揍啊。”

——“不要，水霧。你那麼蠢，沒拖累我就是好的了！”

那是誰呢……？

看起來是十分美好的生活呢。

——“我要走了，要回到我原本該回到的地方。只是我不知道，你會不會來，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死。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你永遠都不會說些煽情的話，對於我。但是，依舊想要……”

——“你走了哦？”

——“你這樣蠢的人，又怎麼明白我為什麼每天都在想着理想國的理想鄉呢？”

——“因為它奪走了你。”

——“因為不願忘記那「新鮮的仇恨」。”

故事中的一個人走了，她走去遠方之外了。

我繼續走着。

我不敢回頭。

不敢回顧那些故事。

不知道……那些故事，其中一個是否寫出了你的世界？

——“即使你走了，我也想要帶着你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看一看晴空下的世界，看一看東方吐白時的希望，看一看夜幕時的月色，看一看夕陽時的渲染，看一看……看一看有我的天空……那將是一方乾淨的天地。這片天空永遠守護着你。”

——“你為什麼不說話？我看到了一條路，頭頂是光和天空，腳下是由羽毛鋪成的地毯，那是你嗎？那是你的世界嗎……就算我現在是一個人，我也不覺得孤單，因為我不需要別人了。”

少年……那是一個少年啊。

是一個很乾凈的少年啊。

名曰阿茨。

今天的天空啊，依舊很漂亮……

他和一個人，一具漸漸腐爛的屍體，坐在被封鎖的房間裏，讓那個人靠在他的肩膀上，望着窗外的景色發獃。

我看着你，你發獃而發獃。

我繼續走着。

這些故事都很美好。

但終究不屬於我。

——“我好嫉妒你們，為什麼我的家庭毀了，你們卻依舊好好地活着？為什麼你們的臉上浮現的是幸福的表情？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是不幸福的……？既然這樣的話——”

——“我才不要自己一個人不幸福，那樣太孤單了，不是嗎？仇恨已經無法支撐着我了，能支撐住我的，只有對你的愛。”

嗯？那是老闆娘嗎？啊……原來的故事的真相是這樣嗎……

在這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對嗎？

只是……當初支持自己去追夢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我很喜歡唐曉翼，但後來才發現只是喜歡當初唐曉翼親吻我的時候的那個瞬間而已。那時的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也可以被在乎，原來我也可以得到一個人的親吻，原來我沒有被世界所拋棄……”

——“原諒我，我無法堅持對你的短暫的愛，因為我墜入了深淵裏的夢，再也爬不起來了。裏面不是愛情，但有愛。夢醒了，我躺在深淵裏，不願起來。我要在那裏……繼續做一個長長而美好的夢。”

嗯……？那是……葉未嗎。啊，我記得她，一個很好的女孩子。

對於無法選擇的未來，她選擇在深淵裏面和她的夢一起沉醉其中翱翔。

未來永遠。

——“我就是鬼公主啊，你們是無法反駁我的。對啊，我就是喜歡唐曉翼，喜歡和討厭一個人，也需要我給你編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不需要了，如果非要給理由的話，大約就是我看膩了，無聊了。”

——“沒辦法呀，人就是這樣子的。我只是在扮演一個角色，巧合的是，在這個舞台上，我扮演的恰好是「人類」而已罷了。令我喜歡的是，就算身在地獄，那個人依舊向那個人奔去。”

殷靈？啊，還是一如既往的神經呢。

不過……與記憶中的殷靈不同，她已經變化了許多。

大家都變了。

——“罌粟是有毒的吧？他們都會因為這個而遠離你，我雖然會很怕，但是我會勇往直前的，我會在接近你的路上維持着最初的那一點點的勇氣，走完全程。”

——“所以，因為這個，你也沒有再退後了，對嗎？”

迷迭？她貌似也在追求她自己想要的東西啊……

真是……美好啊。

我繼續走着。

已經聆聽了許多的故事。

一路下來，很開心。、

那是一種無法用文字表達出來的感情。

我很喜歡。

我也同樣喜歡故事裏面的人，喜歡裏面的感情。

以及——故事裏的辛酸。

這算是……一種成長嗎？

——“我不是聖母，我只是在利用聖母來獲取更多的利益。若你無法接受，我離開你就是了。這很簡單吧？因為我啊，早已被嫌棄好多次啦，已經不怕痛苦了。”

——“你果然還是最了解我的，知道我，無論同樣的事情、沒有一絲變化的事情發生，無論我體驗了多久，最初的情緒只會越來越濃而已。”

點惡？

其實，還是有人在等着你的，只是你在裏面，那個人在外面。

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仰支撐着那個人，所以，下一次輪迴來臨的時候，你也依舊要等待着啊……

——“第一次看見你們就覺得你們也太蠢了些吧，若不是有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真是的，幸好遇見了我，這是你們這輩子最大的榮幸！”

——“不過還是覺得，我遇見你們更好吧。因為那個世界太過冰冷了，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一束光。幸好死去的是我，而不是你們。謝謝……你幫我解脫……”

永遠也忘不了的吧……

那禍嗎？

其實……你所期待的世界和人，貌似還沒有到來啊……

——“老師？我的家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樣子啊？為什麼他們回不來了呢……我想從媽媽的身上學到「溫柔」，我想在這個家庭裏面學到「溫暖」。”

——“裔愛，不需要溫柔了，你覺得自己是什麼樣子，你覺得自己該是什麼樣子就變成什麼樣子，因為總有人會喜歡的。因為，那個人喜歡的是你，而不是「什麼樣的你」。”

其實……裔愛和老師……都是非常溫柔的人啊……

只是，為了對方，都必須帶上面具。

但是……就算帶上面具了，也依舊喜歡你。

——“我喜歡哥哥，但是哥哥的目光從未在我的身上停留過！所以我只能站在更高才能讓他注視着我！彼時，我才能將他甩入地獄。”

——“只有無形的事物，才能引起我的注意。我不想讓逐礿在時間長河中永不褪色，因為那樣會很痛苦。為了逐礿的解脫，死亡也好。”

這裏有愛，並不是愛情。也並不是愛情才是偉大的，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總會感受到溫暖的。

你期待的事物……會來到的。

你願意……繼續等待下去嗎？

——“秋驚是不會回來的，因為她找到了更好的東西，所以忘記了零？不過，零還是願意繼續等待下去的！因為秋驚說過，等待，雖然很無聊且痛苦，但是會有盡頭的，盡頭會有光。”

——“更好的東西啊，讓我想想。哦，是零的笑容啊。你對我笑時，就已經很溫暖了，但是有一段時間，你不笑了，如果假笑的話，像是擠出來的，很彆扭。並不溫暖了。所以我要等待呀。等到你願意笑的時候……”

這條路好長。

不過，有大家陪伴，是非常美好的一段時光……

——“新的生命，新的人生。這貌似並不是你所期待的，也不是你所希望的世界。因為你覺得，重新來的人生，重新來的你，再也不是從前的你了。對嗎？”

——“但這也是通往另一個結局的新的通道。會創造出很多的恐怖因素，但其中一定有讓大家都幸福的道路。所以，請你找到吧。”

浮今……醫生？

為什麼要選擇做醫生呢。

大約是……為了心中的溫暖吧。

無論每個人，心底都藏着最溫暖的一塊地方吧？

——“我是非生物，我十分地羨慕人類的情緒呢……可以笑，可以哭，可以恨，這樣的人生是五顏六色的……很美好不是嗎？”

——“這樣的人生，才可以說是生命是美好的啊。我透過窗戶，看見有人在朝我笑，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也有人說，笑着活下去，就會變得很輕鬆。但是我無法笑，但是為了人類，我會努力感受情緒的。”

啊，那是壹啊。

一個很溫柔的孩子。

原來她也是有一段美好的日子的啊……雖然很短暫，但是依舊是很溫暖的。

——“喜歡一個人的表現，難道不夠明顯了嗎？我很喜歡浮今啊，但是浮今貌似並不喜歡我。但是沒關係，喜歡你，只是我支撐着活下去的一種利用工具而已罷了。但是還是會忍不住想，若是真正體驗到喜歡的感覺……感覺應是很美妙吧？”

——“喜歡你，會一直一直喜歡你，雖然願望被扭曲了，但是還是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謝謝你讓我看見了，雨後的第一束陽光。”

零號？原來看起來那樣無情的人，也是有柔情這種東西的嗎？

我繼續走着。

他們的記憶與我擦身而過。

——“喜歡執明，只是喜歡執明身上的味道。我可不是那種會覬覦別人東西的人啊，只是單純的喜歡，不是愛情，更不是病嬌。單純的……簡直讓我無法察覺到。”

——“來自天上的味道，原來那麼好嗎？後來才知道，如果按照這種邏輯下去，那麼我喜歡的只有「神明」了啊。不過我不後悔，謝謝你啊，神。”

人模狗樣的西沉……也有喜歡的東西了嗎？

該開心吧。

美好的東西有很多，但是我卻抓不住。

——“我是皇子，我也有自己珍視的東西啊，為什麼沒有？就因為我是旁支……就因為我的弱小，所以我才救不了姐姐的嗎？！明明是別人的錯，為什麼卻要把姐姐的性命也搭上？！對不起……姐姐，你所期待的那個時代……貌似……並沒有到來啊……”

——“為了你，我只能繼續前進。前方是深淵，後方是墳墓，我沒有可以選擇的餘地，我只能妥協。若是當時能將心中之劍給你多好啊……讓我們並肩戰鬥一次也好。”

千絡這種人……也有喜歡的人的啊。

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你的不幸，你的本性，在這一刻，非常明顯。

——“我不能教你詩書字畫，但我能教你帝王之道。”

——“我會用你教給我的去創造一個新的王朝。”

你的夢就是我的夢。

與你描繪的夢始終——

擁有着讓人泫然欲泣般的溫柔。

想堅守到最後。

拚死抗爭奮勇而戰，而後許下心愿。

最後的最後。

我看見了光。

那種光不是星光，是另一種光芒。

有人站在那裏。

我越走近，那個身影越清晰。

發尾帶着銀色，在空中飛揚，她轉過身來，頭髮扎的高高的，如大海一般充滿回憶的眸子望了過來。

大海的空氣很好。

令人安心。

那個人，很早就出現了。

為什麼這一路上，沒有你的故事？

我張了張嘴，想詢問，卻不知從何問起。

那個人頓了頓，掠過那一片的光芒，沒入星辰大海之中。

此刻，她與我站在同一條道路上。

我的雙腳似乎沒有了知覺，不敢動。

她卻一步一步地在接近着。

——“這是一個絕望的世界，一次又一次的輪迴換來的只是世界的再一次毀滅，到底何時才能看到那一絲希望？留住你喜歡的人，就拯救不了世界，拯救你，你也想拯救世界，拯救世界，需要的代價又那麼大，這一切不過是神明的一場木偶戲，她站在外面看風景，拋下這一無解的謎題。”

——“和你一起離開的話，卻難逃滅世。輪迴企圖拯救世界，可是卻要一次又一次失去喜歡的人，這是別人的幸福，卻是我的地獄。再度回到那一天，本以為依靠大家努力終於拯救了世界，可是卻要看着陪伴我戰鬥過的大家一個個離去，犧牲的意義到底是什麼？這真的是我想要的世界嗎？”

——“或許最後當你精神崩潰之時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但在這之前，你會不斷地、無限的去輪迴，你說要等着你，因為，這是你們的約定。你說，一次又一次的輪迴，僅為了……完成和他的約定。”

——“現在，去超越奇迹。”

——“開始嶄新的世界吧。”

最後，她與我擦身而過。

在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無數的星光在我身邊散去，化為了這星辰大海中的一員。

哪個是你，執明？

哪個是你，水霧？

哪個是你，阿茨？

哪個是你，葉未？

哪個是你，殷靈？

哪個是你，迷迭？

我知道，在這片星海中，不會有唐曉翼的。

因為他答應了我，除了我身邊，他不會去任何地方。

我現在沒有在星海中，所以，他一定藏在某個地方……

「我終於知道我原本的初心是什麼了。」

「是我。」

「一直在等待的我。」

一直在等待的我，在等待誰呢……

你猜猜？

不過……

我回不到過去了。

因為我……已經找到了我原本失去的東西。

我不知道……滅世后，你會在哪裏……

我開始不停地奔跑，妄想着離開這個空間，立馬出去。就算在滅世，我也要……待在那個人的身邊！

一路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世界已經開始了毀滅。

我推開了門！

有一個懷抱撲了上來，接住了我。

光芒散去，夕陽如血，一瞬間的功夫，世界依舊面目全非。

好似失去了引力，所有的東西都瘋狂飛舞着。

看向周圍，執明牽着水霧，朝一個地方走去。

迷迭牽着罌粟，和執明水霧相向而行。

阿茨和途歸，坐在一起看被渲染的天空。

西沉坐在地面上，望着虛空說著什麼。

葉未躺在樹枝上睡着。

蘇葬正在喝酒，看話本。

摘雲在桃花樹下舞劍。

千絡正躺在姐姐的懷裏，聽姐姐講一些故事。

零號和浮今正在互懟呢。

壹披着黑斗篷。

零和秋驚在聊天。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的美好。

但我知道。

戲落幕了。

火舌席捲了一切，席捲走了天空，席捲走了一切的一切。

就連……唐曉翼也放不過。

在最後僅存的意識里。

在最後的毀滅的盡頭。

我……看到了……

「神明」

是她的憤怒。

是她的痛苦。

不過。

戲已落幕。

再次迎接新的到來吧……

「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