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彭
進屋之後，鳳棲見彭俊波還站在那兒，連忙熱情招呼他坐下。
婷婷拿了個一次性杯子給他倒了杯開水，這位明月姐的朋友人很和氣，而且很客氣，連道謝謝。
鳳棲暗自猜測此人在‘世界冒險協會’的身份地位，能在此時被明月姐請過來‘鎮場子’，定然是個人物。
“彭處長，大老遠的從世界冒險協會跑來這裏，真是幸苦你了。”
“蘇組長客氣了，董家妹子托我辦事，豈有推脫之理，明月沒少在聚會上提起過你，聞名不如見面，一表人才不說，年紀輕輕修為精湛，我等自愧不如啊！”
彭俊波的目光注視在鳳棲身上，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鳳棲下意識的用身體擋住了禍泠的身體，他微有意外和吃驚之色，然後輕笑着說道。
他自身的氣息掩蓋的極好，阿泠也不跟她說。禍泠飄在鳳棲的身後，一時間眼神有點複雜。
而且他給鳳棲一種壓迫感，雖然很淡，但想必也是他有意收斂。這個彭俊波雖然說是‘自愧不如’，但修為境界卻在鳳棲之上。
鳳棲連道不敢，又說了幾句客氣話。有明月姐這個關係紐帶，我們很快便熟悉起來。不一會兒就改了稱呼。
“彭老哥，忘了給你做介紹，這位小美女姓堯，名字叫婷婷。智商比一般同齡的都要高。這個身形龐大的小伙兒叫虎鯊，大概……叫小霸王吧。其他幾位同伴這會兒都在外面，待會我聯繫他們，請他們過來一起坐下來聊聊，聽聽彭老哥對我們正執行的這個任務的高見。”
鳳棲出去打電話的時候，彭俊波和婷婷有過簡單的交流，他對婷婷微笑點了點頭，說了句‘人如其名’，是對婷婷的誇讚。（PS：一定聽過亭亭玉立吧？？）
“鳳小妹，我必須得再認真和你重申一句話，我只是過來‘協助’你們工作的。你們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只管開口，一些麻煩和難處我出面給你們擋着。我不主動摻進此案。”彭俊波把話說得很清楚。
鳳棲心裏鬆了口氣，頓時對他生出不少好感，暗想此人是可以深交之人。
他不擺架子，一來就把話說的明明白白，以他的身份在我們面前能如此‘低調’，這個‘協助’意思就是替我們‘保駕護航’的同時不干涉我們的行動。有壓力和危險他擔著，送‘人情’送到這個份上，絕對少有。
“彭老哥，有你這話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又過了一會，蘇子言和顏秋兮先回來。見到蘇子言，彭俊波主動起身，臉上笑容更甚，和蘇子言見禮。
鬼知道蘇子言是什麼身份，大概是除鬼師之類的吧，看來蘇子言名聲挺大的。
蘇子言竟也認識彭俊波，兩人寒暄了幾句，蘇子言把顏秋兮給他做了介紹，幾個人圍坐在電烤爐前，鳳棲把這兩天的情況簡單和彭俊波說了說。
快吃下午飯的時候墨多多和扶幽才回來，彭俊波先是不經意的目光掃了掃他們，然後驚咦一聲，再認真看向兩人，眼神逐漸變得凝重。而且眉頭蹙起。
宋虎電話打過來，說是飯好，讓我們下去吃飯。
採區食堂的大師傅炒的菜味道倒還不錯，飯桌上還出現兩瓶酒，是宋虎的私藏，專門拿出來招待我們。
一頓飯吃罷，我們在外面逛了一圈。然後回到臨時住所，我們旁邊騰出一間空屋，取了庫房裏新的被褥，彭俊波安頓好住下。
按照鳳棲原本的想法是事不宜遲，今晚再下去三號礦井一趟。但蘇子言提出不同意見，建議休息一晚，明早再去。原因他沒說，但蘇子言的安排和舉動都有深意，於是就這麼定了下來。
凌晨兩點多，手機突然響了，而且連續響了多遍。鳳棲鑽出被窩拿過手機一看，是宋虎打過來的。
睡意頓時全無，鳳棲一個骨碌從床上坐起來，然後接聽了電話。
這麼大半夜的宋虎突然給我打電話，只有一個可能，有突髮狀況！
“鳳棲隊長？十分鐘前剛出了個事兒，我琢磨着得儘快讓你們知道，這麼晚了把你給吵醒，可別見怪……”電話那邊宋虎話說的挺急。
“出了什麼事？”鳳棲直接問道。
“三號井塌方，井口被封死了。”
“你說什麼？！”這個消息太突然了，鳳棲聲音猛地大了起來。
睡在鳳棲對面床的婷婷也早醒了，鳳棲下意識想起了蘇子言。
“就在十分鐘前，我接到了二號井值班室的電話，說是聽到三號礦那邊有動靜就跑過去看了看，發現井口塌方，三號井值班室的老劉人也沒了影子！吊機在礦井底下，老劉很大可能也在下面，就看他命夠不夠硬了……”
宋虎說道後面語氣低沉。
“我們馬上就到現場，你等着！”
說完這句話鳳棲直接掛了電話，然後飛快穿衣服去找蘇子言。蘇子言衣着齊整，前半夜竟一直沒睡坐在床上打坐。
虎鯊也從蘇子言上鋪爬了起來，他要下來跟着一起出去，鳳棲說了句不用。讓他留下照顧隔壁幾個女孩子。
鳳棲和蘇子言出去，彭俊波恰好也開門出來，“出事了？走，一起去看看。”
這位也很警醒。
“蘇子言，你是不是早就預感到今晚三號井會出狀況，所以提議明天一早再下井？”路上鳳棲忍不住問蘇子言。
“暗中宵小之輩蠢蠢欲動，今晚就是給他們留的機會。果真沒讓我失望。”
蘇子言回答道。
“暗中宵小？你的意思是今晚的事故是人為製造的？”
“到了地方再說吧。”蘇子言不再多說。
三人一鬼健步如飛，很快就到了三號礦井施工地。
三號礦井井架上空懸挂着一個大燈，照亮四周。礦井邊上圍着幾個人，以宋虎為首，不時俯身往洞口張望，小聲說著什麼。
見我們到來，宋虎走過來，“幾位隊長，你們咋這麼快？”
我們直接走到礦井前，見旁邊圍着的人多，宋虎呵斥了幾句，人都散開。
從宋虎手上接過強光礦燈，鳳棲把燈往井下一照，看到裏頭的情況，頓時皺緊了眉頭！
鳳棲鼻子抽動了幾下，然後冷着臉看向宋虎，“你說這是塌方？唬我們玩呢？！我問你，怎麼會出現這種事？誰給你們的膽子把井口給炸了？！”
井口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火藥硝煙味，礦燈照下去可以看到，約莫四五十米下方，全都是炸裂的石塊，還有混凝土，破損的管道等。
這很明顯，礦井口井壁被自下而上埋了炸藥，有人直接炸毀了井口！
看這深度，百多米深的井口都被亂石填滿，能造成這等規模的‘塌方’，所需花費的炸藥、蕾管和導火線什麼的材料必是大量。
礦上的爆破設備和材料都被管控的極嚴，動用了如此大量的材料，宋虎這個臨時管事的如果說不知情，簡直就是笑話！
宋虎被我這麼大聲一吼，頓時有點尷尬，他身後站着的幾個工人頓時脖子橫了起來，看我們的目光很不善，罵罵咧咧了幾句。
“鳳隊長……問題已經出了，咱還是想辦法解決吧？我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你們放心，我們會儘快把井口疏通，堵塞的石頭全給清理出來。”
鳳棲一聲冷笑，“要多久？”
宋虎往井下看了一眼，有點猶豫，咬了咬牙，“至少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時輪番着干，三四天吧！”
鳳棲死死盯着宋虎，他抬頭和鳳棲對視了一會兒，然後不敢再看鳳棲，偏過了頭去。
“宋虎，我對你很失望！現在你只要告訴我，誰讓你炸的礦井？是誰炸的？”
這是明顯針對我們的手段，簡單而又粗暴，而且高效！
炸掉井口，在井口鑽眼，填埋爆破物，然後引爆……井口狹窄，頂多兩個人同時作業，至少也得三四個小時時間才能搞定。
三號礦井停工，今晚我們沒有下井，這就給了某些人可乘之機。乘着這個機會，直接炸井！
“鳳隊長，對不起，這個我真不知道。”
宋虎往後退了幾步，和身後站着的幾個工人近些，多了安全感一樣。說話的語氣也變了，少了尊重，無奈而又痞氣。
鳳棲強忍着憤怒，“宋虎，你們知道你們現在在做什麼嗎？！”
宋虎的脾氣也上來了，“姓鳳的，你特么別跟老子嚷嚷！我聽了老叔的話，夠忍你們了！憑什麼在老子面前大爺一樣？你問我就得說？偏不告訴你，你能拿我咋樣？”
他身後那幾個工人早有準備，從在腰上一摸，抽出鋼管。隨時準備衝上來跟我們干一場的架勢。
平心而論，對宋虎這個人，我還是有好感的。他給我的感覺是爽快，性子急，沒什麼心眼，做事實誠。
他現在說出這種話，在我們面前如此‘囂張’，我從他的眼神之中只是讀到了惱羞成怒。
炸井口的事兒他知情，但正如他所說，他也是剛得到消息；他對我們的態度改變，而且隱瞞消息，應該是迫於某種壓力。
“宋虎，你冷靜一下。咱們好好說話！我跟你講講道理，你是知道我們要幹嘛的，我們查的這個案子不僅僅涉及到六條人命，三號礦井以前出過的所有事故，我們或許都能給出一個說法和結果。不說別的，你老叔受那麼重傷，他怎麼受傷的，我們能給他一個公道！讓你們這麼乾的人明顯心裏有鬼，你們的行為不僅違背了法律，還違背了道德！助紂為虐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背後跟我們作對的人或者勢力能給宋虎他們這些工人的好處無非就是金錢和工作，這對他們很重要。但鳳棲想來，人都是有感情的，再沒有文化的人也知道在大是大非上選擇要慎重。總有些東西比利益來的重要，比如說感情，還有大義！
鳳棲的話起了點效果，不僅是宋虎陷入了某種掙扎和猶豫，那些拿着鋼棍鐵條的漢子們也有人動搖了。
“虎哥，他們是隊長，咱們真要把他們給揍了，會不會不太合適？”
這只是打退堂鼓的借口而已，這些漢子們要是頭腦發熱起來，哪還管得了這個。
“幾位隊長，既然已經撕破臉了，我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事已經出了，能說的我會說，我不想說的，你們也別逼我。大家都能相安無事最好，不然就別怪我們不講情面……”
鳳棲已經快忍耐不住自己的憤怒了，“就憑你們，還沒有說這種話的資格！”
真要動起手來，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教訓！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周言和彭俊波在一旁只是旁觀，這種情況下對外只需要一個聲音。
“井口是我安排人炸的，你們有什麼話，可以問我。別難為我老表！”
宋礦長的兩個本家侄子，一個宋金一個宋虎。宋虎也趕了過來，見面就說道。
宋虎看宋金的神色很複雜，他嘆了口氣，走到一旁抽悶煙。
“為什麼這麼做？”這個宋金心思比宋虎重一些，我們基本沒什麼交流。鳳棲沉聲問他。
“為了錢，還有工作！老闆說過只要我們辦好她交代的事，這事完了以後，這個採區即便停掉，她會想辦法給咱兄弟們安排到別的地兒做活！就這麼簡單。”
宋金說道。
話說開了，鳳棲卻沒辦法再以任何言語去責怪他們的行為。不管是武力上，還有道義上我們都是強勢的一方，但面對他們的這種‘無理’，我們必須妥協。
這一招不可謂不厲害！利用採區的工人們給我們製造麻煩，通過他們來干擾我們，我們能對他們如何？
只能忍！
鳳棲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誰讓你們炸的井？信嶺礦業公司的老闆？”
宋金的心理素質比宋虎強得多，而且性格也沉穩，他沖井口努了努嘴，“鳳隊長，我覺着你們應該先關心有件事，可能又出人命了，你們準備咋辦？”
鳳棲想起了宋虎說過的話，三號礦值班室的老劉，人可能在礦井底下……
“知道有人在下面，你們還敢幹出這種事？！”
鳳棲雙眼微眯，心裏生出一種燥意，還有煞氣！
如果真是這樣，鳳棲絕對不會輕饒了宋金他們這幫人！不管他們出於什麼樣的理由炸井，死了人，那就是觸碰了底線，不能再拿愚昧和無奈當借口！
宋金感覺到鳳棲態度上的變化，警惕的後退兩步，然後目光閃爍了一陣，正要說話，蘇子言開口了。
“阿棲，此事到此為止，暫不跟他們計較。”
彭俊波推了推鼻樑上駕着的眼鏡，和蘇子言對視一眼，然後看向宋金他們，淡淡說道：“你們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