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巔峰修羅，盛勢凌人
未曾得到天魂珍珠的豬頭人、火牛和飛黃遲疑許久，終究咬牙將隨身帶着的寶器翻倒在火堆旁，任聿西挑選。
玄光氤氳的寶器制式奇異，或是一柄金角倒掛的九環刀，或是星紋遍體的赤纓長槍，或是一方魚龍鑲耳青銅尊，或是拳頭大的鮫珠……
“垃圾貨色。”
聿西嗤了一聲，扭頭不看。
而啟吟和符夜滿心好奇，卻是探頭端詳許久，甚至把玩起來。
然而琳琅雜呈與眼前的，不過是些天品的寶器，他掂量起自己收錄陣與渾玉匣中的一應物什，便覺獸族並無寶器能入他法眼。
啟吟附耳對身後的曼妙少女問道：“符夜，這些東西其實不賴，你可有上心的？”
符夜搖頭，“並沒有。咱們還能換更好的東西，犯不着浪費你的珍珠。而且有你答應送我的寶琴，這些寶器未免黯然失色。”
啟吟聞言得意一笑，應了句。
聿西也連連點頭，直教三獸都是面面相覷，頗感無奈。
豬頭人蹲坐在地面，依舊身高數丈，此時弱了氣勢縮頭問道：“可這陽山口裏再無其他好貨，你去了別處可就沒有做生意的善人了？”
它的豬腦子裏戾氣佔了九分，從聿西販售珍珠始便再無應對眾人的頭緒，說出這番示弱的話語來，不免被黑猿與飛黃鄙夷。
“我看得出人族的小友早有謀划，不如直說？”那匹天馬道。
它馬首傲立，鬃黃而渾身雪白，站在一側足有三丈之高俯視着眾人，雖是尋常一問，但言語落在啟吟耳中，便知道這廝見不慣聿西不屑一顧的模樣。
啟吟心想，飛黃天馬來去如電，在萬獸中也是絕頂的存在，理應看不起凡人。
而聿西卻不以為然，瞥了它一眼並不給任何顏色。
管它一雙白翼攏在兩肩，聲如飛龍長嘶，聿西遞過去的眼神就和看路邊隨處可見的螻蟻一般無二，儘是冷淡。
飛黃見狀慍怒不語，哼了一聲不再理睬聿西。
“我早就猜到你們的坐市徒有其表，卻沒想到會如此不堪。連彈丸大小的魚淵樓都能呈出幾件驚世奇物，而你們強者雲集的坐市，盡拎出團團垃圾，消遣我們不成？”
聿西不僅趁機與飛黃攀上交情，反而一邊搖扇一邊污衊獸族坐市，見他神情散漫，就連黑猿都有些怒氣勃發。
飛黃氣道：“我族鑒寶的本事雖差，但神頭谷中的奇珍哪一件不是驚世駭俗？你這般張狂，難不成除了天魂外還有異寶能自抬身價？”
豬頭人也冷笑道：“此人連念力都沒有半分，自然是狐假虎威之輩，不大放厥詞，怎能鎮得住我等？小傢伙可不要忘了，這時神頭谷是六大獸族盤踞的陽山口，大仙也輪不得撒野！”
得了好處的金羽冰蟾等雖然不忿，卻不好多說，全然閉目養神不加一辭。但任憑它們如何譏諷聿西，也未曾制止。
反倒是火牛，笑呵呵等在一旁，耐心等待聿西漫天開價。
啟吟輕咳一聲，伸手虛按，讓紛紛眾口安靜下來，才道：“諸位老大哥稍安勿躁，我們既然坐進市裡，便是來做買賣的。”
而後笑吟吟與聿西對視一眼，聿西緩緩說道：“十隻千里號，我們的天魂珍珠值這個價。”
“嘶！”大妖們都是冷嘶一聲，而後啐了一口，險些將翻騰的火堆澆滅。
“混賬東西。”火牛笑道，“三個蛤蟆窩才值六隻百里號，還比不上半頭千里號。你這黃口小兒不懂半分行情便敢討要十隻千里號，莫非真是消遣我等？”
它雙蹄猛然轟擊在一處宛如雷聲暴起，飛沙走石間戾氣驟增，但聿西巋然不動，只悠悠探出一指，指向它身上披着的那套連環鎧。
火牛不明其意，只當他以指瀆人，當即砸出一蹄轟向聿西，直取他蒼白如玉的面龐。
它怒而襲殺聿西時，萬分懼怕魚龍劍的劍光將它削首，故而一蹄拍來裹挾萬鈞之勢，赤色念力如岩漿紛飛，一閃而至便成數丈大小的火柱。
啟吟微微驚詫，正欲挑動腰間魚龍劍將這隻牛蹄剁下，卻見三隻蛤蟆大嘴一吐噴出三股寒流，將迎面而來的火柱凝結成冰，當空停滯而不傷人半分。
可這蠻力一擊動如雷霆，拳風隨之急轉射出，輕易便能絞碎聿西頎長的身軀，而飛黃早早撇開頭顱，反應過來時，聿西所在之處已是滿目瘡痍。
就連符夜不明就裏之下，也不由得驚呼一聲。
但泰然處之的黑衣青年身上白光一躍，僅聽得到他嗤笑一聲便見一道雷霆從他軀體中急射而來，殘影片片連綿向火牛的方位，而他瞬時消失在牛蹄轟落之處。
五覺里聿西的氣息突然消失，萬分緊張卻沒有制止衝突的那隻黑猿霎時駭然，急忙睜開雙眼。
這幾人若是死在坐市裡，事先許諾他們安全的黑猿以後談何繼續執掌坐市的規矩？可他一時失察，未曾料到冰蟾沒有攔下火牛的攻勢，只以為聿西在這火牛蹄下灰飛煙滅，一時間有些懊惱起來。
可當它掃視向火牛處正要斥責它時，卻見渾身電光繚繞的聿西騎在火牛背後，而他手中的魚龍劍橫架在火牛脖頸上，讓氣勢凌人的火牛再不敢動彈半分。
“怎麼會？他明明一點念力也沒有。”
黑猿驚聲道，而隨着電光熄滅，除卻視覺外的其他五覺才回饋給它聿西的氣息。
而且，那分明是大仙級別的恐怖氣息！雖然微弱，但其中蘊藏着的，的確是大仙的威能。
他原本還驚詫一個凡人怎會動如雷霆，一概感知都無法捕捉聿西的行動，此時忽然察覺到聿西身上散發出的念力波動遠超黑猿族中所有大妖的總和，達到了傳說中的大仙境界，頓時體如篩糠汗如雨下。
啟吟嘴角一勾，卻是低頭目瞪口呆地望着空無一物、仍舊虛握在腰間的那隻手掌，喃喃道：“若我有巔峰修羅的速度，襲殺普通的阿修羅就如同探囊取物般簡單了。”
他匆匆一掃便知曉聿西身上的大仙來自於召喚出雲狐大仙的那套畫法，登時佯裝艷羨，演出半步阿修羅對這大仙人物的憧憬。
眾獸哪能不知啟吟此言是故意為之，雖然憤慨但也確信了心中可怕的猜想，止不住驚魂動魄。
黑猿與其他大妖顫聲咕噥，皆是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巔峰修羅？”
雖然南陸連半個巔峰修羅也不存在，但至少好過一位大仙降臨身前那般驚世駭俗，傾盡陽山口的力量，倒也能與之抗衡。
但火牛卻深陷危局，仍是遲鈍，未曾料到此時會有一位“巔峰修羅”騎在它頭上，依舊蓄勢，欲要擊殺聿西。
然而聿西若是心懷殺意斬出這出其不意的一劍，只怕火牛已是身首異處了，眾獸不得不懼。電光的速度有目共睹，強如飛黃，也無把握能夠躲開聿西的偷襲。
雖然此時的他，真實實力也不過是洗靈境而已。
眾獸面容失色，聿西冷眼旁觀只是哼了一聲，暗暗得意。
他騎在火牛的背上，自然不只是為了耀武揚威。
身上的畫法所激發的這記白駒讓他抖露威風，但腹內也因此翻江倒海險些讓念力透支的他昏厥過去，所以斷然要教訓這隻對自己怒下殺手的火牛。
啟吟深知聿西撐不住多久，心念一動，牽引魚龍劍的劍威。
只聽得他話語一吐，魚龍劍身自顧向上一擺，驟然將火牛頭上一隻燃着熊熊烈火的尖角斬下。
火牛頓時驚怒，揚起巨蹄轟向背後的聿西，卻被一道雷錐轟在腦門上，疼得它哇哇大叫，而魚龍劍劍尖順勢倒轉而下，險些剜下火牛的一隻牛眼，逼得這廝連退數步跌坐在地上，一抹面龐才知已經被削去了一片眉骨。
而有些力竭的聿西趕忙翻身跳回啟吟身側，將魚龍劍遞交原主，一派雲淡風輕。
他禁不止喝罵道：“區區一隻小牛也敢冒犯本公子，真是不知好歹。”
“你們的坐市倒是鬆散，隨意便能痛下殺手？今日便讓本公子好生教教你們，什麼才是規矩！”
他喝問一句，身上電光燎動，作勢便要衝向火牛。
後知後覺的火牛大怒，瞪視向聿西時才發覺他那恐怖的氣息若隱若現，逼得自己險些癱倒在地。
“大大大大仙？”它顫聲大呼，兩蹄一撲跪在地上，赤紅的牛臉登時變作煞白。
“且慢！”黑猿與豬頭人心知不妙，連忙急呼一聲，攔在聿西身前。
“此事是我等疏忽，還望小兄弟海涵。火牛又過錯在先，但念它天生愚鈍如豬，不敢有意忤逆閣下，我這就將它驅趕出坐市去。”黑猿腳掌踏前半步，恭聲道。
聿西見狀氣笑不已，“買不動我的貨，便敢殺我的人？不剁下它的豬頭，如何能泄憤？”
那豬頭人翻翻白眼，卻是不敢摻和一句。
在展露鋒芒的聿西面前，神獸通境界的它們早已不敢造次，這才知道惹到了不一般的人物。
“大人繞我一命，我買還不成嗎？”火牛跪倒在地，雙蹄抱拳，早已沒了半點的氣勢和反抗的念頭。
饒是千軍萬馬，也不是飛電般迅疾的聿西的對手，遑論此時坐市中只有它這麼一隻獨角火牛？
“一隻七千里的傳音號如何？再多便不是我們獸族能夠出得起的。”它懇求道。
聿西冷笑：“外加一隻牛蹄，此事便算了。”
“這……”火牛求救似的望向黑猿與豬頭人，不敢與怒髮衝冠的聿西對視半眼。
就在黑猿與豬頭人都覺得無能為力時，啟吟攔在聿西面前，笑嘻嘻道：“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我這位兄弟實力高絕，但不是恃強凌弱之輩。”
眾獸急翻白眼，心說又趁機諷刺我等。
啟吟道：“他這是看上了這火牛身上的連環鎧了，若能得連環鎧與千里號，或許此事可化小為無，而天魂珍珠也歸於火牛所有。”
火牛聞言如獲大赦，悻悻將身上那身甲胄脫下，捧到聿西身前，連通一隻碧綠色的千里號一齊呈上。
它嘴角急跳，憨笑道：“老牛性子太躁，竟然冒犯了仙家？若是知道這茬，哪還敢討價還價？連那天魂珍珠我也不敢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