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不能如願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不能如願

嚴氏院裏愁雲籠罩,好幾日沒聽過笑聲了,幾個孩子哭了好些日子,大姐兒還哭傷了嗓子,大夫讓她喝稀薄的蜜水,好幾日不能開口說話。她是頭生孩子,哪怕是元哥兒,小時候也沒有她與沈規親近的時候長。

艾姨娘帶着二姐兒來看她,規規矩矩的挨着一點椅子邊坐,她又不是什麼能說會道的人,家裏失了主心骨,她自己夜夜都悄悄的蒙在被子裏哭,每日都是渾渾噩噩,更說不出什麼勸二姐兒的話了。

三人相顧無言的坐在一塊,氣氛壓抑。

“姐兒,姨娘也在?”阿元走了進來,道:“縣主來了,說是給大家都帶了點北國那邊的小玩意,請姐兒姨娘們都過去挑一挑吧。”

阿元傳了話就走了,“我,我就不去了。”艾姨娘哪有這個心思呢?

二姐兒想了想,道:“姑姑就是知道大家心裏都不舒坦,才想了法子讓大家疏散心腸,哪怕是讓姑姑安心,咱們也是去上一趟的好,姑姑如今不還在給咱們侯爺想法子嗎?”

幾人這才被說動了,洗了把臉就往嚴氏的正屋走去。

嚴氏這段時日也不好過,先前養臉上的傷養了半月,屋裏的人都撤了好些,如今更是見着人多就覺得煩,除了阿元外,屋裏很少人伺候。

大姐兒叩了叩門,沒人應答,便推門走了進去。二姐兒和艾姨娘也跟了進來,屋裏隱隱約約傳來沈沁和嚴氏的交談聲。

嚴氏飽受難眠之苦,大白日裏也燃着安神香,屋裏有種迷迷濛蒙的感覺。

“這法子能行嗎?劫囚可是大罪,你們打算從何處動手?”這是嚴氏的聲音,大姐兒聽到這話,心裏一驚,看了二姐兒一眼,二姐兒睜大了眼,咬着下唇不敢動彈。艾姨娘更是呆若木雞,連呼吸都不敢了。

“嶺橋西。”沈沁很低聲的說了個大姐兒不知道的地名,她心裏有些緊張,連忙高聲喚了句,“姑姑來了?”

沈沁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後又頓了頓,似有那麼一點慌張,道:“是,姐兒快進來,吳夫人讓我給你們拿來了好些封雪城的土儀,你們都來瞧瞧,也是她一番心意。”

三人誠惶誠恐的走了進去,嚴氏靠在塌上,依舊是一副病中愁苦的模樣,沈沁坐在圓凳上,看着她們三人臉上明顯尷尬無措抑或驚惶未定的神色,只笑了笑,招呼她們來挑選禮物。

大姐兒定了定神,招呼艾姨娘和二姐兒在一旁坐在,自己則隨手拿起一盒糕點來拆開,又挨到嚴氏身邊坐着,道:“三妹妹呢?怎麼不見她?”

嚴氏臉上露出一個母親的柔情來,摸了摸大姐兒的肩頭,“她跟朱姨娘早些時候來探望我,已經讓她們先拿去了。”

沒人敢提起方才在外室聽見的那一句話,艾姨娘倒是有些出乎嚴氏的意料,僵硬了一會後,倒是也能跟着她們說上幾句話,聊上幾句天了。

嚴氏到底還在病中,幾人待了半個時辰左右,留下大姐兒,艾姨娘和二姐兒就一道告辭了。

母女倆沉默着回到自己的小屋,二姐兒要了一壺熱茶,給艾姨娘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們捧着茶盞對視了一眼,二姐兒很小聲的說:“姨娘,你怕嗎?”

艾姨娘看着茶盞里零星的幾片茶葉,良久沒有說話,等到二姐兒以為她沒話說的時候,她又忽然的開口道:“怕什麼?縣主肯這樣出力救你爹爹,總好過就這麼讓他毀在那山高水遠的地方。”

二姐兒默了一瞬,為自己心裏那點自私的擔憂感到愧疚,只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件事在艾姨娘心裏擱着,既吐不得,又爛不了,她夜夜驚夢,只夢到一個血淋淋的沈規,然後夢境戛然而止,她驚慌的醒來,無眠到天亮。

直到嚴氏知曉此事,將自己的安神香和葯分了她一份,艾姨娘才有幾夜好睡。

元哥兒也瘦的像只小貓,這段日子一直跟在平王妃身邊養着,嚴氏身子略好了些,才將他接了回來。

這孩子個頭沒怎麼變,只是整個人像是一夜之間就懂事穩重了,也不愛說話了,還是醬生常來王府帶着他玩,元哥兒臉上才見到幾分屬於少年的笑意。

艾姨娘遠遠的看着元哥兒,也覺得心疼,她瞧見樹蔭下,朱姨娘靜靜的站在那裏看着元哥兒。

醬生正領着他練射箭,終於中了一次,可力度不夠,箭扎在靶子上搖了搖,掉了下來。

“你還是得多吃肉啊!”醬生捏了捏元哥兒的胳膊,道。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朱姨娘一個轉身,瞧見艾姨娘走了過來,艾姨娘捏着帕子拍了拍胸口,道:“你倒是耳朵尖,嚇了我一跳。”

朱姨娘瘦了好些,也不奇怪,這除了沒心沒肺的三姐兒,哪個人沒瘦?她勉強的對艾姨娘笑了一下,也沒說話,繼續的看着元哥兒。

“怎麼不上去說兩句?哥兒這段時間都養在王妃院裏,你也好久沒見了吧,想煞了?”艾姨娘將心比心的說。

朱姨娘只輕輕‘嗯’了一聲,顯得有些冷淡。

大家心情都好不到哪去,艾姨娘也不埋怨她,又碎碎的說了幾句話,朱姨娘始終沒怎麼搭理自己,她也覺得無趣,道:“那我走了。”

朱姨娘點了點頭,艾姨娘也不知她在那樹蔭底下站了多久,最後有沒有上前同元哥兒說話,只知道又過了半月的時候,傳來一個驚天的噩耗,沈規在被押解途中遇到一群山匪,官兵同他都是性命不保。

艾姨娘聽到這個消息后,悄無聲息的軟了下去,頭在桌角磕出了好大一個腫包,整整昏了五日才醒。

醒來時,大姐兒和二姐兒都在她床邊,二姐兒的眼睛紅得像桃子,她不想女兒難過,忍着噁心喝完了許多苦藥,這才漸漸能坐能站。

二姐兒看她精神好了,才敢告訴她,說她昏睡着的時候,朱姨娘忽得夜裏發了急病,就這麼一聲不響的去世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艾姨娘正在給二姐兒梳攏頭髮,本想梳個三鬟髻,也沒了興緻,只梳了個雙鬟的。她裝作無事,可過了好一會,手裏還捏着一把梳子。

“也是她情深。”艾姨娘黯然的說,二姐兒怕她心裏存了死志,撲倒她懷裏大哭一場,要她賭咒發誓會好好看着她成親生子,艾姨娘一一應了,二姐兒才抽搭着停了哭。

“你去瞧你三妹妹了嗎?她肯定難過得緊。”艾姨娘道。

二姐兒擦了擦眼角,說:“三妹妹如今在祖母院裏呢,好像是在祖母跟前失儀了,祖母要她跪佛堂改過,還遣了嬤嬤日日教導,我很久沒有見過她了。”

其實二姐兒知道的也不多,見艾姨娘一臉不解,便想當然的解釋道:“也許是失了生母,心思迷亂,所以行為不妥吧。”

艾姨娘點了點頭,又嘆了一句。

沈沁今日來探望平王妃,在嚴氏房裏略站了站,出來時在廊下遇見了大姐兒和二姐兒,二姐兒看沈沁也是面容憔悴,但精神還算好。

三人在廊下說了幾句話,二姐兒猶猶豫豫的想要問三姐兒的事情,被大姐兒拽了一把,沈沁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對大姐兒道:“你是家裏最大的孩子了,以後要看顧弟妹,有什麼事兒拿不定主意,去問過祖母,或是來問我都好。”

“知道了姑姑。”大姐兒福了福,道。

沈沁看着大姐兒逐漸窈窕的身段,撫了撫她額前的碎發,暗自把這幾個侄女未來的婚事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見過這兩個侄女,沈沁在去了平王妃院裏,提起三姐兒,平王妃就是一皺眉頭,雖說是沈規的骨血,可在那個女人身邊養了這麼些年,又是個自私利己的性子,她實在不放心將這丫頭給放出去。

“她倒是認得乾脆。”一想到那個女人是由自己親手接回來的,平王妃後悔的心都酸了。

朱姨娘被拘到平王妃跟前的時候,自然什麼都明白了,她統統的認了。

平王妃高高的揚起手,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你倒是貴人,如今連殺你也不能夠了。”沈沁那時是這樣說的。

朱姨娘凄慘的笑了笑,道:“奴也不想活了,去下面陪陪爺吧。”

她要了紙筆寫下自己任務已完,願一死了之掩埋秘密,又當著平王妃和沈沁的面用口.技喚來了為她傳信的鳥兒,將這份信送了出去。

隨後飲下毒藥,至死都不曾問過自己的兩個孩子。

“真是鐵石心腸!”平王妃恨道。

朱姨娘伏在地面上,也許是以為自己很快能見到沈規的緣故,她的神色安靜而平和,可惜,她並不能如願。

那日沈沁和嚴氏言語中設了嶺橋西和嶺橋東兩個陷阱,只待到了那個時候,何處有人埋伏着,就能抓出是何人透露。

陳著冒着極大的風險向攝政王借了人馬,嶺橋東的埋伏一出動,沈規就被人移花接木,看似跌落山崖摔的血肉模糊,實際上已經偷梁換柱,被安置在了南方。

皇上以為平王府自食惡果,只用潦草的山匪為借口打發了他們,平王府‘心虛’,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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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的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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