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為了你

第84章 為了你

那是個男人,穿了一套黑色風衣,頭上頂着鴨舌帽,帽檐壓得極低,看不清長相。

他幾乎是下了死手,這一刀直接刺中胸部,方淼用上了全力壓住他的手,可對方畢竟是男人,稍一使力,刀就更深的沒入胸口深處。

她吃痛,奮力按住男人的手,忍着痛緩緩把刀拔出來,身體稍微後撤。

見狀,男人瞳孔驟然放大,再度使力,可方淼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生生地把刀尖拔出對準了他,賭上了全部的力氣將這一刀刺在他胳膊上。

他悶哼一聲,隨即一腳踢中方淼的腹部,將她踢倒在地。

男人一抹胳膊,看到自己的血時就如同受了刺激一般,眼中燒起怒火,他拿起刀衝著倒在一邊的方淼大步走去,揚手向她刺下。

方淼驚恐地瞪大眼睛,在刀子距離眼球只剩1厘米不到的地方,抬手扼住男人的手腕,一面掙扎一面將刀抬得更高。

“你早就該死了!”男人狠狠咒罵,額角青筋暴起,說罷手上力氣倍增,才被抬起一些的刀子一瞬間又壓下來。

方淼胸口疼得快要撕裂開,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流進眼睛裏,眼前變得模糊,卻仍舊可以看清那鋒利的刀尖。

她視線流轉方寸,定格在那個男人臉上,說出的話狠烈強硬:“我知道你是誰了!”

話落的一瞬,她明顯感覺到男人力氣減退,趁着機會方淼抬腳踢中他后脖頸,他不妨一頭杵在地上,方淼藉機奪下刀子,捂着胸口躲到一邊。

“我在吳澤的宴會上見過你。”她在黑暗中與他對視。

男人響亮地笑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見過又怎麼樣?”他兇狠地靠近。

“我猜測,你就是吳勒在外面的私生子!”

方淼冷靜又冷酷地判斷,眼睛一瞬不眨地望着那個隨時可能來攻擊自己的人,而她的話也成功讓對方停下。

“私生子……”他輕嗤,“那也總比吳澤那個不知道是哪個野男人生的野小子強!”

方淼捂住涓涓流血的胸口,勉強穩住聲線:“是,所以吳勒才會那麼在意你,不惜為了保護你擔下殺人的罪名。”

“你說什麼?”男人眼神突變,震驚又不敢置信。

“這是吳澤親口告訴我的,他們用你威脅吳勒,你可是他唯一的血脈,他會忍心看你稀里糊塗的遭人算計,丟胳膊斷腿失去性命嗎?”

胸口越發疼得厲害,方淼仰躺在地開始大口呼吸:“你的安然無恙換、換句話來說,是你的父親用……用生命換來的……現在還想冒着吃牢飯的風險來殺我嗎?”

——

晚上8點,距離方淼離家已有一個小時,嚴錚看着指針走了一圈又一圈,按捺不住就打了電話。

反覆幾次那邊一直是忙音,他又給匯和那邊打座機電話,得知孟朝歌在加班,晚上吃完飯,回來就發現手機也莫名其妙地丟了。

他心猛地一沉,握着手機的手緩緩垂下來。

十幾分鐘后,嚴錚趕到商務大樓樓下,他仰頭往上看一眼,上面黑漆漆一片,他又進入大樓內,樓層太高便只能走電梯,電梯門開時,裏面出來一名黑衣男子與他相撞。

對方只是壓了壓帽檐,頷首後走開了。

嚴錚無無暇去想,按了最高層,上樓。

隨着夜生活的開始,對面各處的霓虹燈閃亮地交匯在一塊,隔着一段距離照來樓頂時帶着微弱的光亮。

嚴錚登上樓頂,一眼看到那個倒在血泊中的人。

他瞳孔一縮,幾乎本能地大步來到方淼身邊,由於失血過多,她已經陷入昏迷,儘管叫了幾次名字,都沒有反應。

撥完了急救電話,嚴錚就守在一邊,在等待救援的時間裏,每一分每一秒心都火燒火燎的。

也就在這時,方淼突然大口呼吸起來,每次呼吸都困難急促,牽動着胸口連續起伏。嚴錚手虛握成拳用力抵住唇,眉頭蹙得很濃,少傾,他試着伸手放在方淼受傷的胸口上,慢慢俯身,耳朵貼近她右胸口處。

半刻后,他眼神一閃,整個人彷彿被點了穴道一般僵在那,如同經歷過一場酷刑,此刻臉色慘白。

“刀刺進胸部,產生的外傷性氣胸,那就需要穿刺……穿刺、穿刺……”

他重複着一點點直起身,望向不知何時已經微微睜開眼的方淼,她輕輕眨眼,扯出笑容。

嚴錚面色凝重,想對着她笑,可只要一動,全身就會止不住的發抖。

她唇動了幾次,痛得卻發不出聲音,只能轉了轉視線,斜着眼睛去看被丟在一邊的包。

嚴錚過去把包遞來:“要打開嗎?”

她輕點頭。

裏面有手機、錄音筆、記事本、圓珠筆,他一起取出。

方淼痛哼出聲,胸腔有如團積了一團氣體,她只得不斷地張口艱難呼吸,一旦呼吸又會痛得更厲害,頃刻間臉上冷汗直冒,卻還要伸手去抓什麼東西。

她痛得痙攣抽搐,手一抖就撲空了。

嚴錚拿起圓珠筆放到她手裏,聲線發抖:“是要這個嗎?”他眼睛紅了,隱約還泛起一層水霧,“再等等,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話落,手心突然傳來冰涼的觸感,他垂眸看去,她正死死握着他的手,那隻手裏還攥着一支圓珠筆。

周遭靜謐,就連嚴錚的心也陡然停跳,他抬眼尋着方淼望去。

她努力仰着頭呼吸,眼神卻一刻不肯從他身上移開,隨着握着他手的力氣增大,眼神也愈發堅定決然!

嚴錚明白,她要他穿刺!

“這很危險,而且很容易感染,你再堅持一下,有我陪你一起等救護車來……”

方淼卻搖頭,就算是那樣痛苦,仍要執拗地睜着眼睛,淚水簌簌地砸落下來,呼吸變得更為急促,近乎喘息,她已經撐到極限了,依舊用力握住他,手越來越冷。

嚴錚許久沒有過這樣煎熬的時刻,一顆心就像被鑿開了個口子,再浸泡在鹽水裏,痛得劇烈收縮。在看着方淼闔上眼時,心彷彿被電流襲過,停止跳動。

他咬緊牙關,抓起圓珠筆掰開,另一隻手按住方淼的右肩,沒有任何遲疑揚手刺下去,穿刺位置精準無誤。

安靜的樓頂,嚴錚能聽到自己的心毫無節奏地亂跳,砰!砰!

積壓在胸腔內的氣體在一瞬間得以排出,方淼霎時間恢復意識,猛地一抬身,喘息未定,睜大眼睛看着還保持着穿刺姿勢與自己對視的嚴錚。

在他沉靜的表面下,早已是由於高度緊張而變得不受控制的心慌。

所有聲響盡數遠去,一切感官所能感知之處,全然與眼前的人有關。

嚴錚的眼神恍如絕處逢生,在那短暫的對視中,方淼眉眼舒展開,對着他欣然一笑后又再度昏過去。

後方樓梯咚咚地響,是飛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不到一分鐘,商務大樓的保安帶着一群醫生護士上來……

——

清晨,醫院病房乾淨明亮,陽光透過窗外樹木的枝葉照進來,暖暖的;空氣中縈繞着股消毒水味,淡淡的,聞着讓人格外清醒。

方淼睜開眼,意識逐漸歸於清明,眼前的景象從灰到白,她指尖一動,就確切感受到那溫熱的溫度。

床邊,嚴錚靜靜安睡,陽光灑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幾乎融化。

她很淺的彎了下唇角,再度睡去。

上午時護士來拔針,方淼配合警方錄完了口供,她如獲至寶地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時又摸摸自己受傷的胸口。

“你刺得可真疼。”她努着嘴,對坐在床邊的嚴錚嬌聲抱怨。

“……”

見他臉色冷清,方淼又重新措辭:“我聽江行舟說,你以前做外科醫生時刀法精湛優雅,傷口縫合更是嫻熟漂亮,是真的嗎?”

聽言,嚴錚眸光微動,幾秒後點頭。

方淼想哭又想笑,忍着選擇了笑:“去做你真正喜歡的事吧,好嗎?”她從被子裏探出手握住他的,目光懇然:“這雙給我穿刺的手,是有着從前身體的記憶,所以才不會發抖、不會刺偏,對吧?”

“這幾天想吃什麼?我給你買。”嚴錚轉移話題,抽出手給她拉高被子。

方淼又重新握住,“看着我。”

他垂着眸不動。

“看着我。”她重複,撒嬌似的搖他的手:“因為我想看看你。”

“……”嚴錚抬眸直視她,片刻后開口:“知道在給你穿刺時我在想什麼嗎?”

方淼定定地看他,搖頭。

“如果真出了事,我是不是要逃得遠遠的,再也不見你。”

“但我相信你,相信你可以做到!”方淼一字一句地強調,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慢慢沿着輪廓撫摸:“為什麼要背負這麼沉重的心事?作為醫生的你沒有罪,作為兒子的你…”

他眉眼一動,眼底閃過一抹類似神傷的情緒,在那一瞬過後,眼神又恢復鎮定安靜。

方淼心疼,手移動到他皺起的眉毛處,一點點撫平:“作為兒子的你,也要讓父親看到你拚命的生活,不要讓生命留下那麼多遺憾和空白,這才是他想看到的。”

嚴錚眼底濕潤,嘴角無聲地揚起,笑了。

病房門被敲了兩下,嚴錚極快的整理好情緒,在門板推開時轉頭。

醫生進來查房,量過體溫后又安頓了一些注意事項。

住院的日子往往過得很慢,半個月後方淼拆了一部分繃帶,那天嚴蓉來醫院看望,順帶說了婚禮的事,日子就定在下月中。

方淼掰着手指數數:“一個月不到,我那時候能出院嗎?”

“可以。”嚴錚寵溺地摸她頭頂,“不過出院后就得忙活辦婚禮的事了。”

嚴蓉笑:“你們倆只需要趕快領證、挑婚紗,確定婚禮邀請的人,其他的我來辦。”

病房人三人笑得開懷,婚禮的事算是敲定,除此之外也有些不太好的消息傳來。

對於方淼患有人格分裂一事,律協下達處理通知,要求上交律師執照,停工一年,在這期間內必須定期去檢查精神狀況,一年後再做進一步審查處理。

雖然這樣一來方淼就成了無業游民,不過對這事她並沒有顯得多消極,相反的笑臉更多了。

一天下午,嚴錚邊給她剝橘子,邊問:“不能繼續做你的女強人,真的一點都不難過嗎?”

“哎,當然會不甘心啊。”她做出一副很惋惜的表情,接着又語調輕快地說:“但一想到我快要結婚了,會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停職又算得了什麼呢。”

“完整的?”嚴錚把橘皮扔進垃圾桶,目光深邃地看着她重複。

方淼點頭,習慣性閉上眼、張開嘴巴讓他喂。

由於病號服略顯寬大,嚴錚視線一掃,便從她胸口掠過,往上是修長白皙的脖頸,再到那張嫣紅的唇,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無聲地笑起來,笑得含蓄又勾人。

好一會等不到投喂,方淼皺眉,正打算睜眼瞧瞧,唇就被人含吮住親吻着,她索性閉上眼承受他的吻。

情到濃時,他忙裏偷閑說:“我覺得造人也得抓緊了。”

“唔……”某人呼吸沒上來,心口酥酥麻麻的,倒是更是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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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患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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